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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婚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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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你怎麼不給姐留點。光你一個吃。媽都還沒吃呢。”四妹看不下去了,雖然自己也想要,但是被二哥這麼搶走,心裡就是不舒服。

平時大家也都是這麼吃飯的,石秀英也沒覺得是什麼大事。但是今天鄧豐收再,她覺得臉上已經掛不住了。這場面實在是太尷尬了。

“抱歉,讓你見笑了。你多吃點。”石秀英給鄧豐收夾了一塊茄子,自己使勁兒往碗裡扒拉兩口白米飯。

一頓飯,吃得雞零狗碎,鄧豐收非但沒有嫌棄,反而是主動進了廚房洗鍋洗碗。

石秀英瞧著他這個幹活利索,心裡也有了幾分好感。

只是,對於十八歲的她來說,結婚意味著什麼,她還不懂。

從她計時器,父親就長時間不在家。母親拉扯著幾個孩子,總是有意無意地訓斥她,幫不上忙。

幾歲的時候,她就已經站著凳子做飯了。一旦飯煮熟了,母親回來還會訓斥她。

平英、慧英偶爾還會幫著洗洗衣服、洗洗碗。建英整天就知道玩兒,動不動還告狀。

此時,看到鄧豐收這麼幫她,心裡倒是有了一股暖流。

此後的數天,石秀英開始有意無意地注意到這個男人。

有時候給父親送飯,也會給他帶一份。

王琴數落她偏心:“你是不是傻吶!都沒過門呢,就這麼對人家掏心掏肺的。以後要是不成,不怕別人說話吶。”

石秀英最清楚,她根本不在意這個事,換做是她,一旦認準了這個人,只怕付出更多。但是她石秀英不行。她是在替自己擔心。

“哎呦呦,吃醋啦!我這不是鍋就那麼大點,飯量有限。”石秀英故意逗她。

“少來這套。你可要好好考察,這結婚是大事。別到時候受委屈了哭鼻子。”王琴拿到石秀英給她拍的那張照片,滿意的不得了。

“你還別說,我們秀英是真有審美。這照片拍的是真好。”王琴突然想起來,廠裡最近好像印的一本書上有很多插圖。

“對了,前兩天,我看到省裡的報紙上,好像在徵集照片,你要不要去看看。”

石秀英來了興致,“什麼照片?報紙呢?有什麼要求。”

早就聽林師傅,說了,照片拍好了,說不定能參賽。但是往哪裡投,投什麼成了石秀英的老大難。

一瞅她這個樣子,分明就是很興奮,王琴樂了,“買瓜子去,好好賄賂賄賂我,就告訴你。”

“這叫什麼事。等我回家,給你炒。”熟瓜子比生瓜子可貴得多,有多出來的幾塊錢,購給石慧英買個本子了。

石秀英的扣毛勁兒,著實讓王琴受不了,唸叨道:“我現在就想吃。咋不扣死你。那報紙也等下班。”

王琴帶著照片回廠上班去了,石秀英坐在門口,大老遠看到坡上似乎兩個人回來了。定睛一看,是林師傅騎著三輪車,像是拉了個什麼電器。

石秀英趕緊開啟大門,迎上去。

林師傅和丁梅兩個人,把一個大肚子的電視帶了回來。

此時的石家,連黑白電視都還沒有呢,突然見到幸福照相館買,別提多興奮了。

“師父,這個是幹什麼用的?”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林師傅故意賣了一個關子。

石秀英手腳麻利地幫助擦了桌子,林師傅小心翼翼地放好了電視,又插上電線杆,才開機。

顯示器上都是雪花,林師傅調了好久,才終於找了中央一。

電視裡開始放新聞了,石秀英直接看入迷了。

林師傅和丁梅又出去搬東西了,這才讓石秀英意識到這是在照相館。

三個人,又才車上搬出來三套雪白的婚紗,三個大模特。

“這裙子可真漂亮。”石秀英伸手想摸,可又怕自己的手弄髒了,趕緊背到後面,往後退了幾步。

丁梅自然也懂她的心情,即便是她們也捨不得碰這雪白的裙子一下。

“這個叫婚紗,外國人拍結婚照,都穿這個。”

“好漂亮。可是,咱們結婚都是喜慶的事,明明是紅色的。這個白色看起來……有點不太吉利。”石秀英想說不敢說的樣子,倒是逗樂了丁梅和林師傅。

“哈哈,你這丫頭,今天說說就行了,以後可不行。對了,以後看到新人來拍照,就多多推薦。”丁梅說。

“好嘞!”

看著這幾套雪白的婚紗,再一想到自己馬上快要結婚的物件,石秀英臉紅了。

一個女人一輩子結一次婚,能穿上這樣的漂亮的裙子,也死而無憾啦。

這幾天,鄧豐收下班晚了,礦區裡已經打了四口井了,他負責鋪設小火車,列車軌道也鋪上了。

以後,井下挖煤就不需要全靠人力背了。

礦區的天總是灰濛濛的,工人們還是一身黑,鄧豐收每次都會刻意洗完澡再去找石秀英。

這一天,看到店裡的婚紗,鄧豐收也臉紅了,輕聲問:“這個貴不貴,等我們結婚也租一套。”

嚇得石秀英張了半天嘴,“那可不行。一天一百塊呢。”

鄧豐收從口袋裡摸了半天,把幾張皺巴巴的十塊錢放在石秀英手上,笑著說:“剛發的工資,都給你。”

“給我?”石秀英瞪大眼睛,沒想到鄧豐收竟然這麼信任她。

“以後,發工資都給你,我們一起攢錢蓋房子。”

石秀英笑著點點頭。

幾天後,鄧豐收的父親來信了,家裡人知道他和石秀英的事,叮囑他帶著秀英回家去看看。

自從石家人住在石城後,石秀英就從來沒有出過遠門。

鄧家住在南邊,坐大轎子車,也得需要一兩個小時。石建國總是擔心,女兒受委屈,可是一家人去又太燒錢。

最終,一家人還是決定先讓鄧豐收帶著石秀英回去看看,以後再說。

想到女兒以後可能真的要嫁人了,於淑珍難免有點傷心,特意找人給石秀英做了一件新衣服。

“媽、爸,別擔心,我們過兩天就回來了。”

石秀英第一次覺得自己也是重要的。

回南邊的大轎子車裡,總是塞得滿滿的。石秀英是鄧豐收推著站到車裡的,一路上好不容易找了座位坐下來。

靠窗的位置上,能看到看到一座一座的青山,偶爾有陽光照進來。

天漸漸冷了,山路兩側的溪流開始凍冰了。

司機開車很老道,一連轉了幾個彎,讓石秀英差點吐出來。

旁邊的幾個路人,忍不住看她們,搞得鄧豐收一臉尷尬,彷彿是他們做了什麼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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