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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流會持續了兩個小時才結束，等陳燃和宋知知從藝術中心出來時，外面的雨已經停了，路面溼溼的，天空隱隱約約有了暗色。
宋知知抬頭看了看，她側過頭對陳燃，彎了彎嘴角，說：“陳燃，謝謝你，我要回家了，你也早點快回家吧。”
小姑娘揚起臉看他，水潤的眸子像是被雨水洗過，泛著點點瑩澤，鼻尖的凍紅消退了，面板被館內大廳的暖氣蒸得微微泛紅。
陳燃樂呵了，垂首看著她，忍不住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用完就丟啊！宋知知，沒咱們能不能有點兒人道主義精神。”
“那我也請你喝奶茶?”指尖一觸即離，宋知知下意識地將頭往後一縮，她頓了頓，又試探著問：“這樣，總可以吧？”
“不可以，老子很不好講話的，小朋友。”陳燃好氣又好笑，輕輕眯了眯眼，心想，也不對，他對著她，還是挺好講話的。
宋知知抿了抿唇，漂亮的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像是在問：那你想怎麼樣?
“算了，就先欠著。”陳燃籲撥出一口氣，低啞的聲音染上幾分無奈。
說完這句話，他視線往後撤了幾分，最終落在宋知知的書包上，停了幾秒，才別開過眼。
忽然一陣咕嚕聲入耳，宋知知慌忙壓下腦袋，小臉霎時漲紅起來。
不得不說，今天下午又是小跑，又是躲雨的，好一陣折騰，這會兒她是真的餓了。
宋知知沉撥出一口氣，胸腔裡的心臟跟著呼吸，一下一下地跳動著，連帶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安靜而灼熱起來。
“餓了？帶你去吃飯。”滿是少年感的聲音似清溪滾石般清脆敞亮，打破了謎一樣尷尬的安靜。
陳燃抬眸，自然而然地問，嘴角的笑容卻是怎麼也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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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中心周圍多是商務性設施，少有餐飲類場所，於是陳燃挑了一家距離相對而言近一些的餐館。
陳燃和宋知知到餐館門口時，天色又暗下去了幾分，烏雲未散，被冷風推著飄動，落在人眼中，灰濛濛的一片。
餐館裡暖黃的燈光穿過透明玻璃，靜靜地披灑在店門前的溼漉漉的磚石板路和貼瓷臺階上，映出粼粼光影。
陳燃推門進去，未至飯點，空氣中卻瀰漫著一股的誘人的飯菜香味，餐館裡已坐了兩桌人。
一桌是一對年輕的夫妻，帶著五六歲的孩子出來吃飯。
另一桌是一對情侶，關係十分親暱。女生半靠在男生身上，細白的手指不時撥動手裡的單反相機上的按鈕，忽而抬頭，熠熠的美眸流轉，似抱怨，似嬌嗔：“你看你，把我拍得這麼胖，醜死了，我今天的妝算是白畫了。”
男生伸手挽過女生的肩膀，手指自然而然地搭在女生的手指關節，看了看單反，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哪有?我看著就覺得挺好看，還有這點兒嬰兒肥，肉嘟嘟的，多可愛啊。”
女生鬧脾氣地扭開肩，提了提聲，臉上大寫的不滿：“誰肉嘟嘟的了，還不是你拍照技術不好。我跟你說我生氣了，而且很生氣，哄不好的那種。”
男生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肩，忙聲認錯：“好好好！！！我都是我的錯，下次出來玩，一定把你拍得美美的，這樣總行了吧。”
女生睨看向他，撇了撇嘴：“說話算話。”
“行，說話算話，回頭我去報個攝影的學習班，保證讓你滿意。”
得到安撫，女生收斂了脾氣，小聲嘀咕：“這還差不多。”
陳燃帶著宋知知在右側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務員走過來遞上一本選單，問他們要吃點什麼，陳燃擺了擺手，示意讓宋知知先點。
宋知知一時失神，淺褐色的瞳仁茫然一頓，等回神接過選單翻看了兩頁，才點了一份腐竹香乾肉絲蓋飯。
宋知知點完後，陳燃拿著選單看了看，見她沒點喝的，又問她要喝什麼，宋知知搖頭說不要。
陳燃想了想，怕她光吃飯太乾，最後給她要了一罐小份的瓦罐湯，自己則點了一份香菇肉絲麵。
宋知知吃飯很慢，陳燃一碗麵下去，她才吃了一半，眼見陳燃吃完了，宋知知不由也加快了扒飯的速度。
小姑娘腮幫子被塞到鼓鼓，上下一動一動，看得出來是很認真地在乾飯，陳燃吃完擱下筷子，把瓦罐湯往她面前推了推：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先喝湯也行啊，當心把自己噎到了。”
湯是用海帶結和排骨熬的，上面飄了一層薄薄的油，湯色清透，排骨上的肉軟而掉，一看就是小火熬製了許久的。
隔著半臂的距離，瓦罐裡海帶的鮮香鑽進鼻息間，宋知知嚥下嘴裡的飯，突然覺得有些噎，她低應一聲，悶了幾口湯，又低著頭繼續幹飯去了。
這家餐館的蓋飯量很足，加上喝了大半碗排骨湯，吃到後面時，宋知知就已經很飽了，連帶著吃飯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宋知知用筷子戳了戳碗裡的小半飯，眉頭蹙了蹙，有些犯愁。
她是真的吃不下了。
宋知知正喪著腦袋苦惱時，陳燃微微傾身向前，骨節分明的手掌隨性地落在餐桌上，頷首看向她，挑逗著說：“吃不下就不吃了，這麼為難自己做什麼?傻不傻？”
“……”
宋知知有些不服氣，抬眸直愣愣地迎上陳燃玩笑的視線，不自覺地咬了咬唇，想說的話憋在嗓子眼裡，到底沒說出來，只是賭氣般地低頭再次撥弄起碗裡的飯來。
他居然還在這裡說她傻，要不是他給自己又點了份瓦灌湯，她現在已經吃完了。
宋知知心裡悶悶的，撥弄筷子的動作也不自覺重了些許，銀製的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擦上白瓷制的碗口上，發出悅耳的脆鳴。
感覺到宋知知幽怨分明的小情緒，陳燃嘴角噙著笑，靜靜地看著他，也不說話，嘴角噙著笑忽然很不厚道地想，小姑娘八成是在心裡罵他吧。
宋知知又吃了小半會兒，確保沒有浪費，她才擱下筷子，微微揚起頭，聲音軟軟的：“我吃飽了。”
迎上宋知知溼漉漉的眼睛，陳燃頓時開始唾棄自己無恥又幼稚的行為，他還真是挺招罵。
他眯了眯眼，輕“嗯”一聲，隨後放緩了語調兀自說，低沉的尾音滿是寵溺，“那送你回家咯。”
一場雨下過之後，空氣中帶著微冷的溼意，陳燃和宋知知從餐館裡出來時，天已經全黑了，天邊暗沉沉的一片。
夜幕之下，星星和月亮都已藏匿深處，街邊卻是夜色燈海，格外熱鬧。小街上多了許多出攤的人，連成一排排一列列，本就狹小的街道也變得擁擠起來。
砰的一聲，氣球破裂的聲音驟然響起，而後淹入熱鬧的人潮聲中，宋知知不禁被吸引了注意。
她循聲望去，恰好看見隔壁的的小攤位前圍了幾個勾肩搭背的男生，其中有幾個還有點眼熟，宋知知猜大概是一中的學生。
宋知知盯看了幾秒，正準備挪開眼，還沒來得及就猛然撞上了鍾盛灼熱的視線，宋知知心裡猛的咯了一下，眼底閃過一抹不自然。
鍾盛將將背過身，手裡還拿著一杆槍，臉上滿是驚喜之色，他擺了擺手，兀自說：“小學妹，是你啊，還記得我不?我鍾盛，高二的。”
隨後幾個男生直愣愣地看過來，神色各異地打量著宋知知，看得宋知知心裡直打鼓。
“臥槽！這是天上掉下個小仙女啊！”
“盛哥不厚道啊，什麼時候認識這麼可愛的神仙妹妹，居然藏在掖著。”
此話一出，鍾盛就往那男生的肩上重拍了一下 ，沒好氣地提醒:“瞎說什麼呢，你們幾個能不能要點臉，把眼神收一收，把人家小姑娘都給盯懵了。”
宋知知:“……”
給人提完醒，鍾盛的視線再次落在宋知知身上，他笑了笑，看向宋知知：“不好意思，小學妹別介意啊，他們幾個也就是看著憨裡憨氣的，其實人都很好的。”
“學長好！”見躲不過，宋知知點了點頭，走上前打了個招呼，繼而望向一旁的幾個男生，解釋著說：“沒關係，我其實也沒被嚇到。”
幾個男生得了鍾盛的提醒，收斂了些許目光，也忙聲應好，眼神卻依舊炙熱。
一旁陳燃雙手環抱在胸前，默聲跟在宋知知的身側，打量著正在同宋知知交談的鐘盛，眼睛微微眯起，深色的眸子透露出一股犀利，令人實在難以忽視。
鍾盛瞥了瞥眼，注意到跟在宋知知一側的陳燃，又問：“這位帥哥是？”
兩人相差了一屆，其中一個還是天之驕子的大學霸，另一個則是多數人眼裡的問題少年。所以對於陳燃的名號，鍾盛也只是停留在聽過和有點印象。
陳燃睜開眼，毫不避諱地對上鍾盛打量的目光，隨後懶洋洋地偏頭看向宋知知，遲遲沒說話，他突然有些好奇她會怎樣回答。
宋知知抬頭看了看陳燃，昏黃的光線落在他的身上，宋知知這才知道他離她真的很近，近到她可以清晰地看清楚臉上細膩的白色絨毛和眼底漫不經心的情緒。
“他……”宋知知想了想，才對鍾盛說：是我朋友。”
鍾盛點點頭，而後轉看向陳燃，視線在陳燃鋒利的眉骨處盯看了幾秒,神色微然一頓。
不怪他失神，面前的少年給他的感覺太過矛盾了，他不發一言地懶著身子而立，疲懶散漫的態度隨意到讓人近乎忽視，卻讓人莫名地讓他極具存在感，深邃的眼睛帶著成熟的氣息，同時又兼具少年的野性。
他實在很難將宋知知那樣溫溫和和的小姑娘和這個少年聯絡在一起。
幹楞了幾秒回過神，鍾盛伸出手道：“你好！我是鍾盛，宋學妹的學長。”
“陳燃。”陳燃淡聲回答。
話音剛落，鍾盛眼底就劃過一抹錯愕。他是知道陳燃，還是之前二中的朋友跟他閒聊時，隨口提了幾次，當然不是什麼好話。
只是沒想到他朋友嘴裡的“社會哥”，會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慵懶陽光的少年。
對上鍾盛的目光，陳燃沒有錯過他眼底的錯愕，他順勢伸出手，眼底眸光深深：“我知道你，高二年級的大才子，兼一中第二校草。”
低沉冷靜的聲音幾乎聽不出情緒。
“……”鍾盛僵笑了一下，他想說，其實吧……第二是可以去掉到的。
他先怔了怔回過神，繼而眼睛微微眯起，撓了撓頭，半開玩笑地說：“是嗎？這麼一說，我還是蠻出名的嘛！”
陳燃淡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瞼，沒再說話。
他知道鍾盛的名字是在宋知知分班考試成績出來的時候，那時他們是被學校引以為榜樣的優秀學習標兵和三好學生，名字自然也理所當然地被齊刷刷地印在了紅榜第一排，只是中間隔著一條不寬不窄的分界線。
當時他只是無意掃了一眼,便挪開了視線，這會兒瞧見鍾盛對宋知知十分熟稔的態度，卻覺得心裡有些堵堵的，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脹出來。
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鐘盛的確耀眼，面板白淨，五官爽朗帥氣，一雙丹鳳眼裡滿是少年意氣，就連身上的衣服也是大牌子，處處透露出勝於常人的講究精緻。
帥氣的顏值，拔萃的成績，再加上優異的家世，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這一類人都有讓人記住的資格。
陳燃不說話，鍾盛也沒了熱絡的心思，跟他轉而對宋知知問：“我們在玩地攤射擊，贏了還能拿獎品，學妹要一起嗎？”
跟著鍾盛身邊的幾個男生一聽，覺得稀奇，炯炯的目光再次落在宋知知的身上。
他們跟鍾盛玩了這麼久，以往只道他吊兒郎當的，說出句話能氣死人，鮮少看他有這麼“溫柔”的時候，加上物件是個可可愛愛的軟妹子，不免更想入非非了。
宋知知被盯出幾分不自在，她搖搖頭，剛準備說話，就聽見身後有人說: “江志賀！你他喵……”
卓雪話還沒說完，就瞧見宋知知熟悉地背影，話鋒一轉，問:“知知?”
宋知知轉過頭，就見卓雪朝她走來，身側還同行著一個高挑的女生，她笑了笑，“嗯”了一聲。
看清楚人，卓雪又驚有喜地說：“真的是你啊，知知你也是和人出來玩的?”
說著，卓雪的視線分明地落在陳燃身上，臉上大寫的八卦。
宋知知點了點頭，不自覺地看向陳燃。
迎上卓雪打量的目光，陳燃挑了挑眼尾，臉上噙著淡笑，整個人多了一絲清雋的意味，“你好，我是陳燃。”
“我是卓雪,宋知知的同學兼後桌。”對上陳燃俊秀的面容，卓雪不由得嘆了口氣，心裡暗罵自己不爭氣。
卓雪呆了呆，這哪裡是什麼大校霸，這簡直是她那誤入歧途的白月光啊。
忽然一陣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鍾盛十分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