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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回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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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人的香噴噴的烤魚叫醒了我。我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腰,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我穿好褲子,披上毯子,隨手胡亂地套上我的靴子,迷迷糊糊地走了出去。

“早上好,芮婭諾小姐。”克蘭芬坦看起來精神飽滿,神采奕奕。

“早上好。”我喃喃地說道,並把毯子隨手遞給了站在一旁滿臉羞澀的杜格爾,像殭屍一般生硬地挪到了最近的篝火堆前面。我可不是一個喜歡早起的人。

實際上,我有點懷疑那些早起的人。他們只能在上午九點的時候保持著充沛的精力,只有很少的人可以一整天都幹勁十足。早起的人會很快把他們的精力耗費光,所以他們很容易變得脾氣暴躁。

我找了一圈,也沒有看到有烤魚的跡象。可我真的聞到了可口的食物的香味。我用手指穿過我那有些蓬鬆凌亂的頭髮,從上面捋下來一根粘在上面的乾草。

我衝著克蘭芬坦揚了揚眉毛,說:“我聞到了早餐的香味。”

“是的,是魚卷。”克蘭芬坦指了指卷在樹葉里正烤在紅炭上的魚卷。

呀,真是太好了,得知了這一切後,我一掃早起的不快。

克蘭芬坦可能就是一個喜歡早起的人,哦,不,一匹早起的馬,哦,不,唉!

我嘆了一口氣,拉上我的靴子,朝著溪流走去。我回過頭去,喊道:“不要跟過來,我不需要任何的幫助。”該死的。

在溪邊,我用清水洗了洗臉,漱了漱口,再用手指刷了刷牙,我有些想念我那薄荷味的打過蠟的牙線——在這裡可沒人能夠聽懂我說的牙線是什麼。洗漱完畢,我感覺整個人頓時徹底清醒過來了,精神煥發。

等我回到穀倉時,那些半人馬已經在大快朵頤。他們用樹葉做盤子,把魚肉盛在了上面。我坐到了克蘭芬坦旁邊,康納把我的早餐遞給了我。

這實在是非常的美味,魚頭已經被切掉,感謝上帝——我可不喜歡在我吃早餐時,那魚的眼睛一直盯著我。魚身上塗滿了蒜醬,香氣滿溢,讓人垂涎欲滴。我真的忍不住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這真是太好吃了。”我讚不絕口。

“謝謝,芮婭諾小姐。“杜格爾和康納異口同聲地說。

“其他的人呢?打獵去了,還是?”

“不,我讓他們先回去告訴其他人你夢裡所看到的一切。我得要載著你,他們可比我跑得快。”他衝著我笑了笑,我猜肯定是我拖慢了他的腳步,他頗有微詞,“他們也會通知和萊斯維娜待在一起的半人馬,讓他們和我們在艾波娜神殿會合。”

“我們得要阻止那群弗摩瑞人。”克蘭芬坦的話又讓我間想起了昨晚的夢境,這一走神,我險些被魚骨卡住,差點窒息。

“集合艾波娜神殿人和半人馬的力量,肯定能阻止那群瘋狂的弗摩瑞人。”克蘭芬坦擲地有聲,信心十足,我也被他的氣勢所感染。

我們默默地吃完了早餐。克蘭芬坦、杜格爾和康納迅速掩埋篝火,整理好鞍囊,重新把鞍囊放在了馬背上。克蘭芬坦負上馬鞍,伸出手來。我不禁有些欣喜,我喜歡他的手指在我的手臂上逗留一會兒。

“坐穩了,今天又是辛苦的一天。”

克蘭芬坦邁開了他那健壯修長的馬腿奔跑了起來。我把手搭在了他那寬闊的肩膀上。我得向克蘭芬坦致謝,感謝他跑得如此平穩,我一點也沒受顛簸之苦。

很快,我們賓士到了大路上,朝著東南方向直奔艾波娜神殿。半人馬的腳步也邁得越來越快,這一路上可再沒有人家跟我們打招呼了,甚至連半個人影也尋不到,看起來很是荒涼寂寥,有些像《陰陽魔界》裡的場景,再仔細一想,也許更像《戴歐米茄手錶的男人的光環》裡的場景。

天空中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雲朵,整個天空被壓得很低很低,一種快要垮下來的感覺,悶悶的,有些透不過氣來。再看看路的兩旁,四處模模糊糊,籠罩著煙霧。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頓時油然而生,我不禁打了個冷戰。

半人馬今天可是鉚足了勁,跑得越來越快,我坐在克蘭芬坦的馬背上,只見身邊的風景呼嘯而過。克蘭芬坦的馬背上已經滿是汗水,但是他的呼吸依然很平順暢快。他的體力總是讓我吃驚,我這麼說可沒有別的意思,嗯,真的沒有。我儘量安靜地坐在馬背上,我儘量減少上廁所的次數,儘量不給他們增添麻煩。

天空開始下起了毛毛細雨,濃霧滾滾,密雲厚重,我們頭頂上一片陰霾。周圍的世界忽然變得很小,讓我感覺我們一直都在一個地方原地奔施,怎麼跑也跑不出去。

時間彷彿都失去了意義。我開始幻想著我們就這樣一直賓士著,一直賓士著,哪裡也不去,什麼也不做。突然間,我覺得我好像歪到了馬鞍的一邊,我猛地站了起來,正了正身體,但願克蘭芬坦沒有注意到。

我那稍稍一動,時鐘又運轉了起來。

“用你的手環抱著我,把頭壓低一點,我不會讓你摔下來的。”克蘭芬坦回過頭來對我說道。該死的,他肯定參加過健美班,我完全可以想象出他穿緊身衣的樣子,那肯定是非常的性感迷人。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忽然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花痴!這可不好,畢竟,他現在正載著我賣力地賓士著。

“芮婭諾,你休息一下,昨天晚上你可能沒有睡好。”克蘭芬坦的聲音深沉又有著催眠的魔力。我竟然不知不覺地靠了過去,緊緊地貼著他的後背,用手環住他的腰,把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也許,我真的離他太近了,一些奇怪的荒誕的想法冒了出來。我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喜歡他身上那勇敢陽剛的味道。我的臉緊緊地貼在克蘭芬坦那柔軟的皮革背心上,慢慢地,慢慢地,伴著克蘭芬坦疾馳的馬蹄聲,我進人了一種半睡眠狀態。

這有點像坐火車的感覺,隨著火車那轟隆隆的轟鳴聲,你總是能很快就進入夢鄉。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我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半人馬們仍然在飛快地賓士著。

這次,我感覺到克蘭芬坦的呼吸稍稍沉了一點,我把整個身體依偎在他那結實的肩背上,他輕輕地拍了拍我的手臂,說:“再睡一會兒吧。”

奇怪,他的聲音就好像會催眠一樣,很快地,我又進入了那種半夢半醒的狀志。

當我再次醒過來,克蘭芬坦還在奔跑著,只是已經由疾馳變成了小跑的狀態。跑,速度減緩了不少。我擦了擦我那溼潤的臉頰,黑濛濛的天空已經亮了不少,變成了灰白色。這讓我想起我的一個美籍愛爾蘭裔好朋友泰瑞莎,她曾在我最喜歡的大學寫作課上稱之為“黎明的黃昏”。

直到現在,我才真正瞭解到這種意境。

“我們到哪裡了?”看著周圍霧濛濛的一片,我眨了眨眼,理了理我那凌亂的捲髮,把它們重新綁好。我突然發現,克蘭芬坦的頭髮竟然也有些凌亂,我也順便幫他整理整理。

“我們距離艾波娜神殿只有一小段路程了。”克蘭芬坦的呼吸很急促,彷彿有些喘不過氣來。康納和杜格爾那沉沉的呼吸聲也陸陸續續地從後邊傳來,他們已經是氣喘吁吁,看來我們距離神殿真的不遠了,所以他們才會如此疲累。

我用手撥弄著克蘭芬坦的頭髮,把目光轉向杜格爾和康納,問:“你們還好嗎?我們要不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兒?”我又回過頭來,瞥了一眼克蘭芬坦,“我需要下來走一走嗎?”

他們三個都發出了一聲像馬叫一般的哼哼。杜格爾和康納慢慢地向克蘭芬坦靠了過來,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我不是很明白這其中的奧妙……直到他們說話。

“是呀,杜格爾看起來真的很疲憊啊。”康納看了杜格爾一眼,隨著他們那急促的呼吸,他們的語調也輕快不了。雖然疲憊,可一點也沒有影響到他們彼此調侃的心情,大家都“呵呵呵呵”地笑得甚歡。

“我得承認,你說的是對的,康納。”伴著他們沉重的呼吸聲,身後又傳來一陣爽朗的打趣的笑聲。他們齊刷刷地看向克蘭芬坦,克蘭芬坦沒有答話,任憑他們打趣取笑。

“克蘭芬坦殿下,如果芮婭諾小姐對你來說實在是太重,我可以幫你減輕一些負擔。”杜格爾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紳士,非常有禮貌,但是臉上的笑容卻是戲謔十足,並且頗為自得。

我皺了皺眉頭,正準備開口講話。

“克蘭芬坦殿下,如果芮婭諾小姐對杜格爾來說也實在是太重,那麼我也願意幫忙負擔。”康納把手臂往前一伸,朝我恭敬地鞠了一躬。

我又皺了皺眉頭。

我忍不住了,“好吧!我想……”杜格爾和康納爆發出一陣爽朗而歡快的笑聲,打斷了我。我狠狠地盯著他們,這兩隻該死的半人馬。

“別在那裡囉囉唆唆了,省口氣吧,快跟上我。”克蘭芬坦也被他們逗樂了,“放肆無禮的小兔崽子。”克蘭芬坦突然加快腳步,一路疾馳起來,還在“咯咯咯咯”笑著的杜格爾和康納也趕緊加快腳步追了上來。我發現克蘭芬坦的身體有些微微的顫動——我愣了兩秒,才發現原來他也在偷笑。

我不滿地一把抓過他的馬尾,輕輕地抽打著他的馬背。克蘭芬坦轉過身來,打趣地看著我,問:“芮婭諾?”

“我只是想下去讓你歇一歇,”我有些賭氣地嘟囔道,“我可不想把你壓垮或者什麼的。”

克蘭芬坦把手伸到了背後,輕輕地捏了捏我的小腿肚,我打了個冷戰。

“放心吧,你永遠都不會把我壓垮的。”

“話可別說得太早,總有一天我會變得又老又胖。到時候我的屁股會比現在大一倍,要杜格爾和康納兩個人合力才能把我扶上馬鞍,到那時看你怎麼載得動我?”

“芮婭諾——”克蘭芬坦笑得快要說不出話來,“你永遠也不會變得那麼胖的。”

我學著康納和杜格爾的樣子,用鼻子哼哼了兩聲。我猜,克蘭芬坦現在應該有些瞭解我了。這時候,杜格爾和康納已經從後面趕了上來,我衝著他們倆皺了皺眉頭,無奈,他們還是嬉皮笑臉的調皮模樣,只是衝著我們微笑。

“兩個不敬的小鬼。”我對著克蘭芬坦的肩膀哺喃地說,克蘭芬坦一定聽到了,因為我又感覺他的身體在輕微地震動,他又在偷笑!

我試著放鬆,想要繼續睡一會兒。可是,那茫茫的大霧散去了,我的疲倦也隨之煙消雲散。我似乎精神了些,我的思想似乎不聽我的控制了,那些像蝙蝠一樣的弗摩瑞人一直浮現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該死的,怎樣才能阻止他們呢?我思索了很久,也徒勞無功,反而腦袋越來越沉。我突然問自己,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煩惱和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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