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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前輩說過，凡人七情六慾，都是最後一世修煉的重點。在親情上如果有所虧欠，那大劫時這肉身就會有心魔滋生。
“……媽。”
葉蘇蘇從牙齒縫裡擠出這個陌生的詞。
說完，差點把自己的牙給酸倒了。
雖然平常一直聽葉尋叫媽咪，但讓她開口喊媽，她依舊覺得羞恥爆了。
她扶著牆，深呼一口氣，才把周身的雞皮疙瘩給壓下去。
“媽。”
她又喊了聲。
知難而上，方為修行之道。
但手機那頭，一片沉默。靜寂無聲。
葉蘇蘇側頭。
手機那邊，卻頓時響起了宋女士似乎是慌里慌張、手邊噼裡啪啦東西掉了一地的慌亂聲。
最後，是一記近乎哽噎的嗚咽，夾著低喊的抽泣應答。
“誒……”
嗯？
宋女士的這反應，似乎不太對？
葉蘇蘇側著小臉，一臉懵逼。
而下一刻——
那頭的滄桑女聲幾乎是哭了出來。
“蘇蘇……你終於……終於又肯喊我媽了？”
葉蘇蘇：？？？
葉蘇蘇納悶了下。
半天才回想起來, 自從宋女士把葉父病死的原因, 歸到原主身上後, 她們母女的關係就日益惡化。
原身只要回家就會想到過去的陰影。
每年春節，原身帶著葉尋回老家，也只是登門向宋女士……討要兒子的壓歲錢紅包而已。
汗。
她差點忘了。
“聽人說, 你缺錢？”
葉母宋怡然在那頭的激動聲音，緩緩平靜了些。哽噎地說出了這通電話的緣由。
葉蘇蘇挑了挑眉, “沒有哈。”
昨天賣烤魚，總收入逾千。
更別說, 她還拿了夢想基金剩餘的三十萬。
夏檸檬教會她用餘額寶後, 她的每日利息也有30來塊錢, 都夠買一週小魚乾了。
“蘇蘇……”
宋怡然卻是呼吸一停。
“我知道你……想爭口氣給我跟你爸看，想證明你自己。但你聽我的，不是非要找個有錢男人, 嫁到豪門, 才是過得比其他女孩好。”
葉蘇蘇歪著腦袋，側了身癱在曬臺上, 將手機壓在耳下。
這一些話, 讓她臉上都寫滿了問號。
“恩？”
“你二伯大伯，都給我打電話了，還有葉婉那幾個孩子。”宋怡然說到這裡, 似乎又情緒崩潰。
“他們說，你直播做不下去了，也不找工作……蘇蘇, 你回老家吧。”
“媽媽養你啊。”
葉蘇蘇眨了下眼。
話筒裡，宋怡然的聲音似乎蒼老了很多。那一瞬間，不知道是原身的記憶，還是什麼，讓葉蘇蘇胸口一痛。
我養你啊。
好多凡人對她說過，但這些人，大多都堅持不到最後。
她好幾世，最後又去流浪了。
凡人的內心……太複雜了。
“不用。”
葉蘇蘇吸吸鼻子，覆在眼上的小手慢慢握緊。
“我現在有錢了。”
葉母似乎是感覺到她的態度轉變，語氣瞬間帶著一絲哀求。
“蘇蘇，算媽媽求你了，你不要著急，可靠的好男人我們慢慢找，不要走極端。”
“你大伯讓我來，我買了週五的機票，你乾脆這次幫葉尋辦退學手續，我們一起回老家，雖然沒有城市好，但讀書的學校還是有的……”
“等等，什麼男人啊？”
葉蘇蘇翻身而起。一下子就哭笑不得。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
才響起了宋怡然有些不確定的聲音。
“我看你朋友圈，你搬進小別墅了？葉婉說，你一次性還了欠她的房租，突然搬走？”
葉蘇蘇呼地嘆了口氣，又癱回曬臺。
“那是我把以前買的衣服、首飾都賣了。”
“啊……”
宋怡然倒吸一口氣。
“那別墅？”
“租的，只借了一間房而已。他們是不是得了傳說中的臆想症？”
葉蘇蘇抖了下小腿，把小臉轉向玻璃窗外炙熱燦爛的陽光。
慢慢舒服地眯起了眼。
“我要交房租的。”
宋怡然又是沉默良久。
“喂？”
葉蘇蘇喊了聲。
她看了眼手機，發現還在通話中。但放在耳邊聽了聽，又沒聽見說話聲，就連剛才的呼吸聲都沒了。
她剛要甩甩手機，螢幕卻跳出了一條資訊。
【你的廣發賬戶，收到宋怡然的5000元轉賬，餘額為……】
葉蘇蘇一愣，再把手機撈回來，貼在耳邊。
就聽見一陣大喘氣，然後是低低的說話聲，像是隱忍著某種要爆發的情緒。
“我……剛給你轉了點錢，你缺錢跟我說，這些你先拿著傍身，有需要我再想辦法。”
“你給自己買幾件好衣服，還有，葉尋在長身體，營養要跟上，小孩子的衣服也不能太馬虎，要買質量好的，黑心棉不能圖便宜買，知道嗎？”
宋怡然碎碎念。但馬上戛然而止。
“那這週五我先過來看看葉尋，再給你們帶點醃肉。”
“就這樣，我先掛了。”
葉蘇蘇歪頭。
但她還沒應答，那邊手機就嘟嘟一陣響。電話竟然先一步掛上了。
她有點愣。
但很快釋然。
畢竟，她表現的還不錯？比原身好多了叭？
而電話那頭，一個老式的灶臺廚房裡，灰白短髮卻顯得十分精神的宋怡然，掛了電話。
先是別過頭，朝著油煙燻黑的牆壁，擦了擦雙眼，然後才緊走幾步，抄起旁邊的一塊抹布。
“伯母，蘇蘇跟你說了什麼？你怎麼還打錢給她，葉婉說她一直想整容，想混進上流圈，哄那些富豪開心，萬一這錢她拿去整容，又要跟不三不四的人勾搭在一起了……啊！”
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還沒說完，就被這抹布狠狠打中臉上。
“周家小子，我讓你胡說八道！”
宋怡然拿著抹布，就抽向他。
“我讓你誹謗我女兒，我讓你玷汙我女兒！我讓你狗嘴吐不出象牙，還千里迢迢跑到這裡來說她！”
青年連連嚎叫，還算俊朗的臉都青紅相間。
這不是別人，就是那天在幼兒園門口來堵葉蘇蘇的周景文，原身初戀。
“伯母，別打……好好說話……我都是為了不讓蘇蘇走歪路才來的，你別激動……”
宋怡然一聽更是老臉一白，啪地一下就把抹布扔在他腦門上。
轉身，她就朝灶臺邊走去，明晃晃地拿了把刀。
“這幾年，我沒找你算賬，老頭子也沒說過一句，因為我們自認為教女無妨，不是你的問題。”
周景文臉色一變，看著那把散著冷光靠近的刀面，不由連連後退。
“伯、伯母……”
“但你今天還追來，顛倒黑白地潑髒水，”宋怡然咬牙，面露蒼涼，“我差點還信了。”
周景文退到老房子的高門檻上，差點被絆倒，摔個結實的狗吃屎。
“周家小子，現在我就告訴你，蘇蘇手頭的錢都是賣首飾、賣衣服來的，沒問你、也沒問誰要一分錢！你也不是個好東西，當年要不是你，她也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啪地一下，宋怡然朝他舉著刀。
周景文立刻一抖，咬牙恨恨罵了聲，“我是好心，伯母不領情就算了！”
他爬起來就急急轉身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