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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秦唐語氣有些疲軟：“我大概知道為什麼要攻擊他的眼睛了。”
“為什麼？”向晨曦問道。
“因為米拉婆娑和魏情，他們是共用器官的。”時間緊迫，李秦唐語氣極快，“有魏情在的時候他是閉著眼睛的，而魏情一旦離開，他的眼睛就會重新睜開。魏情死時沒了聲音沒了眼睛也沒了聽覺，更是沒了四肢，那麼同理，只要他還在用這些器官，魏情就動不了，而魏情若把控制權拿走，米拉婆娑就會癱瘓了。”
李秦唐緩了口氣繼續道：“現在他有了張飛宇的眼睛，意味著他原本的眼睛徹底可以交給魏情了，不需要擔心共用產生衝突的問題。他現在很顯然就是衝著我們的器官來的，只要他的石塊將他的目標徹底摧毀，那一處就能成為養分，促使他克隆出完全一樣的器官。”
她的手目前還算好，沒有徹底壞死，所以他的手掌並沒有辦法復原。
身後的馮泊紅已經將胚胎狀的石人全部捆住，這個辦法奏不奏效另談，只要能限制一段時間就是爭取幾分勝算。
張飛宇疼得已經暈厥過去，只有虛弱的呼吸還支撐著他。他的筆被時博華交給了馮泊紅，現在他們整個隊伍相當於少了一人一武器。
“所以沒必要拘泥於他的眼睛。”李秦唐道，“他這個身體除了軀幹每個部位都是弱點。”
米拉婆娑依舊沒辦法站起來，在看到自己喚醒的小石人被拴住，怒極傾身將胳膊甩來。
整個大殿縮小得僅有百平大小，時博華靠蠻力硬生生頂住了米拉婆娑半截小臂，但他沒準備放他回去，他大聲吼道：“能上去嗎？”
李秦唐也是這個想法，早就準備好了，她身體纖細輕盈很靈活，而且也不失力量，借石縫攀住刀柄用力一翻就上去了，有舞蹈體操基礎的她平衡力驚人，三步並兩步跑到了米拉婆娑的肩膀上。
米拉婆娑只覺得身體上竄來了一個小蟲子，腦袋一扭張嘴就朝她咬來。
他的主動靠近李秦唐求之不得，她刀刃深深刺進那白色眼球中，白色漿液噴湧而出，瘮人的尖叫響徹雲霄。
李秦唐毫不猶豫再多給了五六下，然後就抽身而出，轉身到他腦側的耳朵處，深吸一口氣又一刀紮下。
果不其然，耳道外表雖然是石頭封閉的樣子，但她的刀片沒有被彈開，而是很輕易地紮了進去，彷彿那層封口就是薄薄的塑膠紙。
周圍的聲浪又一次被掀高，李秦唐只覺得腦袋刺痛，手想捂耳朵一摸卻是一把血。
糟了。
下方的時博華他們也無意識間流了血，血落在地上，石塊再一次復甦，這一次幾乎是瞬間就形成了三四個石人，手拿武器向他們衝來。
小石人動作很快，武器也很鋒利，他們要應對還得彎腰，不過一會，自己腿上反而多出許多傷口。
“不對。”
時博華一把抓住衝向張飛宇的石人，將它捏碎，喘著粗氣道：“不是隻能召喚小石人，是米拉婆娑想要我們的腿，他要站起來。”
李秦唐耳鳴還在持續，加之她本身聽力就不好，根本無法分心去在意下面的動靜，她的下一次攻擊目標就是米拉婆娑的脖子，而且必須是聲帶位置。
這就帶來了一個致命問題，怎麼才能碰到他的喉嚨。
向晨曦注意到李秦唐的窘境，現在小石人已經被他們解決的差不多了，她目光看向被捆住的十多個石人，和背後的馮泊紅說道：“把髮帶拿回來吧，筆我用一下。”
馮泊紅怔了下：“你想做什麼？”
“借李秦唐一下力。”
時博華瞬間明白她的意思，接過馮泊紅手上的黑筆，瞄準。
“喉腔中部、喉頭內，聲帶在那裡！”向晨曦的項鍊勒住最後一個石人的脖子，邊用力邊說。
黑筆被他投出，位置很準，直衝米拉婆娑的脖子去。
米拉婆娑抬起胳膊擋在聲帶前，黑筆的衝擊力不足以貫穿，不等他鬆一口氣，肩膀上的人動了。
她沿著米拉婆娑為她搭好的橋樑，不過幾秒，刀尖從左到右劃開了他的脖子，撕裂了他的聲帶。
周遭的聲音瞬間消失，還在髮帶中蠢蠢欲動的石人也沒了動靜。
但危險還沒有消失，米拉婆娑這邊的牆壁也開始動了，大殿只剩最後的五十平米。
李秦唐：“把那些小人給破壞了。”
畢竟誰知道它們會不會突然爆起背刺他們一下。
米拉婆娑已經徹底不動了，李秦唐將他手臂裡的筆拔了出來，順著軀幹落到了地面。
幾人重新聚攏在張飛宇的附近，已經成密室的大殿在一點點縮小，等到最後，他們都難逃被壓成肉糜的命運。
身邊的人都在說接下來就交給郝無虞了，李秦唐則眼神飄忽，她想起來今天白天將魏懷帶回來時，她和郝無虞的對話。
“你剛剛說的有辦法……”
“騙他的，什麼辦法也沒有。”
“……”
“沒事兒，船到橋頭自然直，先給魏情打打親情牌再說。”郝無虞回答得吊兒郎當，李秦唐卻是聽得心驚肉跳的，哪有這種連把握都沒有直接上的人。
可能是看出來了她的沉默，郝無虞含笑道：“真沒事兒，想到我的死還會連帶你們，我肯定能想出來辦法的，再怎麼說衣服的人情我還要還給李媽媽不是嗎。”
……
魏情像在睜開了眼睛後，竟是站了起來，然而她胳膊依舊是放在胸前作結印狀，整個身體能動的似乎只有腿和眼睛，這就導致她的動作很是怪異。
魏懷慢慢走了過去，臉上的表情很是開心，他激動道：“情姐姐，是我，魏懷，還記得我嗎情姐姐？”
不論郝無虞，連何春華都被他嚇了一跳，急忙上前拉住他。
魏情根本不理他，眼睛還是瞪著郝無虞，即使沒有瞳仁，郝無虞還是能感受到對方要吃了自己的慾望。
魏懷還沒有放棄，何春華力氣沒有他大，一直被他帶著向前，聽他嘴裡一直默唸“情姐姐”。
郝無虞大喝：“魏懷！快回來！沒有用的，現在的魏情聽不見也說不了話！你忘了她生前是怎麼被對待的嗎？”
她的話如晴天霹靂，打醒了魏懷，他搖著頭後退：“情姐姐……”
何春華是個聰明的女人，她很清楚現在依靠被魏情迷了智的魏懷沒有用。
“郝姑娘，接下來要怎麼做？她要從蓮花臺下來了！”
郝無虞還在理著腦中紛繁的思緒，聽她的話，猛地想起來什麼。
“寶篋印塔……對了，這裡是寶篋印塔！”這個佛塔她前兩天剛從網上看到過。
魏情似乎根本不習慣用腿，她的動作很生疏，動一下都要停好多秒。
“若人求福，至其塔所，一香一華，禮拜供養，右繞行道，由是功德……”郝無虞搜刮著記憶，“……若於此塔，或一禮拜，或一右繞，塞地獄門，開菩提路……”
她將上次留下的香從懷裡抽出甩給何春華，“點燃！然後出去右繞一圈回來！”
按照她的話，何春華順利點了香，轉身想要出去，可是那門不知為何怎麼也打不開，她急道：“郝姑娘，門被鎖住了！”
郝無虞：“那就在裡面繞！跑快一點！”
之所以這麼著急，是因為魏情已經徹底熟練用腿腳了，開始向郝無虞這邊衝過來了。
郝無虞想也沒想拉著魏言就往何春華反方向跑，魏情當下是個石像，每走一步地面都要輕震一下，她的動作也是越來越快，不一會就追到了郝無虞身後。
一腳向著她踹出去，郝無虞感受到風聲向旁邊一撲，原先的地方地面頓時塌陷一塊。
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那一腳要是沒躲開，沒死也成殘廢了。
於是郝無虞與魏言帶著魏情像繞著圈子，替何春華吸引火力，她們跑時難免路過小土堆，而魏情卻會避開不從那裡走，郝無虞和魏懷都察覺到這一點，郝無虞眉毛一挑，沒說什麼繼續跑著。
這個佛塔內裡的空間實在很大，普通人一圈下來估計得一兩分鐘，何春華輕功了得，一分不到就跑完了全程，在她將香插進香爐的瞬間，魏情像不動了。
魏言體力已經耗盡，但依然緊緊抓著郝無虞的手不放。
“咔。”
魏情像表面猛然出現一條裂痕，整個搖晃起來，似乎裡面有什麼東西要破體而出。
魏言呆滯在原地，喃喃：“媽媽……”
郝無虞下意識以為她在喊自己，扭頭看才知道她是盯著破裂的魏情像喊的。
石像的碎片一點點落下來，露出裡面透明的女鬼，這次女鬼的眼睛不再是血洞了，剛剛石像的眼睛裝在了她的眼眶裡。
“開你奶奶的菩提路啊，可算是給人把下地獄的路鋪好了。”郝無虞吐槽出聲。
女鬼魏情可比石像快多了，不過眨眼她就到了郝無虞面前，伸出尖銳的五指抓向她。郝無虞抬起已經黑透的左手擋了一下，一瞬間她彷彿能看到沖天的黑氣，那股黑氣盡數鑽進了她的身體裡，一時屬於死人的冷意和她的體溫拔刃張弩，如螞蟻啃咬的癢痛交雜在一起，她能感覺到黑色的東西已經蔓延到左胸口了，正慢慢向她脖子爬。
這個場景格外的動魄驚心，魏言擔心之下一把將厲鬼推開，郝無虞這才得到半刻喘息的機會。她不理解，怎麼這個鬼這麼喜歡對著她打，另外幾個人她都跟看不見似的。
魏言推開她後立馬就回來了，手捧起郝無虞漆黑的左手，滿眼都是心疼。
郝無虞感受到，抿唇笑道：“沒事，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她話一頓，愣了半響，因為魏言的手還是好好的，半點黑斑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