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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綏將門關嚴之後，走到離她兩個身位的地方坐下，拿起一旁劈好的乾柴加進火裡。
看著火花四濺的柴堆，寧弦月狀似不經意的問他：“你從小就在盟主府里長大嗎？”
謝綏見火勢變大就停下了加柴的動作，聽到她的話沒多猶豫就回道，“我嬰兒的時候是被師傅撿回去的，也確實從小生活在盟主府裡。”
寧弦月坐在鋪好的乾草上，抱著膝繼續問道，“那你跟我說說你小時候的事情吧？”
謝綏看她很感興趣的樣子，於是回憶著腦海裡為數不多印象深刻的事說道，“我四歲就開始習武，童年生活也比較無趣，除了練武就是練武，你想知道什麼?”
“你師傅和師孃是怎麼在一起的？”寧弦月想起自己母親當初提到陳令濤時的表情，瘋狂中愛恨交織。
謝綏低頭回憶著，過了一會兒才回她：“在收養我之前，師傅和師孃就認識了，聽說是透過熟人介紹走到一起的。”
“這樣。”寧弦月若有所思的看著火堆。
謝綏看她神色不明，於是岔開話題反問她：“你小的時候，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嗎？”
她低聲喃喃自語：“喜歡的東西...”
從成為殺手的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原本的喜好，那些對她來說，是軟肋。
寧弦月原以為經歷過這一切之後，自己已經忘記了有關小時候的記憶，可現在恍然發現，那些畫面都無比的清晰，從不曾在記憶中褪色。
想到那些，她想起了自己這次對話的初衷，於是裝作神色哀傷的垂下頭，語氣帶著幾分遺憾：“孔明燈吧，小時候我父王每次出征回來，都會帶我一起去給死去的將士們放孔明燈。不過，我已經很久沒有放過了。”
在看到她露出傷心的情緒的時候，謝綏就忍不住為她心疼，想了想輕聲安慰著她：“等到了清州我們就可以去放孔明燈，不止是孔明燈，到時候在河邊放荷花燈許願。”
看著謝綏竭力想要安慰自己的樣子，寧弦月長睫扇動，眼裡似乎帶上了動容。
心中卻有些冷然，等到了清州，自己殺了陳令濤後，他還能說出放孔明燈這種話嗎？
……
兩人聊了快一晚上，直到後面徐衡之跟謝綏交替守夜的時候才停下。
雨後的陽光照在旁邊冒出新芽的小草上，謝綏和徐衡之騎著馬，身後跟著裝飾低調的馬車，車伕坐在外面駕著馬車。
他們根據地圖找了個靖州邊境離這裡最近的小鎮，趕路又花了三天的時間，才看到小鎮的影子。
相比較其他幾州繁榮的景象，這座小鎮上，哪怕現在是白天，也很少能在街上看到行人，擺攤叫賣的小販也只有零散幾個，整座小鎮都透著荒涼的氣息。
尤其是見到騎著馬的謝綏他們和身後的馬車，整個小鎮就彷彿按下了暫停鍵，叫賣聲也沒有了，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看著他們。
陳芮惜從馬車上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只感到莫名驚悚。
接連找了幾家客棧，都被以客滿的理由拒之門外，只有最後一家由一對老夫妻經營的客棧願意讓他們住下。
讓車伕將馬匹都牽去馬廄後，謝綏他們向老闆要了幾間空房，先好好的洗漱了一番才開始打聽起這座小鎮的事。
原來，最近靖州也出現了不少從其他州趕來的人，本就混亂的靖州變得越發危險，那些人在這彷彿釋放了天性，燒殺搶掠，比之靖州那些幫派的人也不遑多讓。
所以，現在靖州本土的百姓對外來人的態度就變得深惡痛絕，避之不及。
在這座小鎮上休整了幾天，謝綏他們準備好路上要用的東西后就繼續向西前進。
過了半個月的時間，途中經歷了十幾個小鎮，他們終於到了第一個城池，鄴城。
因為地處偏僻的原因，鄴城沒有中心城池那麼混亂，至少白天看起來和普通城池沒什麼兩樣。
安頓好之後，陳芮惜拉著於妙和寧弦月在街上閒逛。
於妙和陳芮惜都戴著面紗，一個穿黃裙一個穿藍裙，看到感興趣的就在小販的攤子前停下來。
跟在兩人身後寧弦月頭上戴著幕籬，帽簷上垂下來的白色輕紗遮住了全身，只露出青碧色的裙角，細膩白皙的手腕上戴著一隻翡翠玉鐲。
她環視了一週，目光停在一處小販的旗幟上，看身邊兩人只顧著注意前面街頭表演的雜耍。
她抬步走了過去，伸手拿起上面擺著的簪子，看似是在挑選，其實暗地裡將一張紙條連同簪子一併放下推到了小販的面前。
小販看著對方右手手腕上露出來的翡翠玉鐲，上面還雕刻著流蘇花後，不動聲色的將紙條偷偷拿到手裡，又把簪子包好交給了寧弦月。
見人收下了紙條，她拿著包好的簪子又走回到陳芮惜兩人身邊。
等逛了差不多兩個時辰後，陳芮惜和於妙手裡拎著糕點回到了客棧。
徐衡之站在大廳裡不知道幹嘛，一身青色長衫，搖著摺扇，嘴裡唸唸有詞。
看到幾人出現在門口的身影，他啪的一聲收了摺扇，快步走來。
“出去逛的開心了，怎麼沒給我帶點東西回來?”這話顯然是對著陳芮惜說的。
陳芮惜看了他一眼，有些肉疼的把手上一包糕點遞過去：“給你，別酸了。”
這兩人的感情在這半個月裡面進展飛速，但就是沒戳破。
徐衡之接過後才笑著說了聲：“算你有良心。”
說完，他又轉頭看向站在旁邊的寧弦月，對她朝著樓上抬了抬頭：“寧姑娘，謝兄有事找你，人在二樓。”
陳芮惜剛把剩下的糕點放下，從裡面取出了一塊放進嘴裡，含糊不清的問：“師兄找寧姐姐幹嘛？”
徐衡之看她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搖著頭，語氣嫌棄，手上卻遞了杯茶到她面前：“我怎麼知道，慢點吃沒人跟你搶，跟鬧了饑荒似的。”
寧弦月在聽到謝綏找自己的時候還有些疑惑，不過還是選擇上二樓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