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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太陽正中，一掃早上的寒冷，極目遠望，雪山皚皚，反射著耀眼白光。
那雪山頂好聖潔，好巍峨，好潔白，刺的我眼睛好疼。月永心道。
月永忙不迭將視線收回，看見冠玉正埋頭點菜，“給我點一份松鼠桂魚，謝謝。”月永揉了揉眼眶道。
“那就點松鼠桂魚、梅菜扣肉、尖椒回鍋肉、麻婆豆腐、葫蘆雞、風蘿蔔蹄花湯、還有金枝玉葉……”
“夠了，夠了!”月永以聲打斷道，“七道菜了，吃不完就浪費了。”
“金枝玉葉，那就是來一盤韭菜炒雞蛋！”小二垂首喃喃有詞道
冠玉頷首表示贊同。雖然他沒存什麼壞心思，可讓樓主知道他沒吃完自己做的菜，怕是又要被他拿著刀追著砍了。
是兄弟就來砍我呀——這是大廚兼樓主一邊用明晃晃的刀切菜，一邊說與小徒弟的調笑話。
小二伺候過不少達官貴人，但頭一次遇見相貌如此出眾的兩個少年，心裡不住稱奇，感到整個酒樓都蓬蓽生輝了。
這不是他的心理作用，那兩個神仙周身散發著若有若無的靈光，可不是最好的照明麼？
冠玉除卻表演的時候，似乎一直微笑著，月永看得出，他是真心想笑的。此刻，他坐姿優雅，藍色的眸子異常明亮，他看著月永，月永看著不遠處的木板。
原來，這家酒樓位置特殊，東邊是熙熙攘攘的鬧市，西邊是皚皚雪山，南邊是一方湖水，北邊接著一片金黃稻田。
風景迤邐自不稍說，不少文人墨客來到三樓都詩興大發，在漆木板處留下了自以為滿意的作品。
一個留著斜劉海的清秀少年憑欄遠望，清風吹起他的飄逸長髮和華服，把他襯得格外俊逸和瀟灑。
這似乎是個飽讀詩書的少年，他身形挺拔，眉頭一皺，頗有些冥思苦想的模樣。
片刻後，他神情悠遠，開口唸道：“啊，此時此刻我只想吟詩一首。
這座酒樓有點高，
東邊鬧市西邊雪。
南邊湖水北邊稻，
俯仰天地一聲笑。”
在場的諸位瞬間石化……
清秀少年見狀心滿意足，心道：我的才學用鬥都量不了了，各位是不是大受震撼？！
俄頃，月永不再看那個鬼火少年，轉而望向漆木上的詩作。
“這些詩句，有不少直抒離別之愁的，看了讓人心裡有些難受。”月永回過臉來，蹙起長眉道。
“是不是想回天庭了？”冠玉問道
“嗯，幸好天上一天，人間一年，我們也不算消失太久。”月永扯出勉強一笑。
“我有預感，這個時空亂流可能會演變成非常可怕的東西。”冠玉垂首沉然。
“可能吧。”
談話間，菜已經上齊，一時間琳琅滿目、菜香繚繞，讓人垂涎欲滴。
月永執起筷子，卻夠不著桌子另一端的松鼠桂魚，冠玉很貼心為他夾了過來。
“謝謝。”月永兩眼放光，囫圇吞棗。
“不客氣。小時候，母后也是這樣給我夾菜的。”冠玉邊說邊給月永盛了碗熱氣騰騰的湯。
“你真的不是媽寶男，你是寶藏男孩。”月永誠心說道，兩隻眼睛彎的像月牙兒。
兩人吃飽了撐著，又去研究別人的詩句，一研究就過了半個時辰。
斜陽與皚皚雪山齊高，又透過西窗射入金光，給冠玉和月永披上一層柔和的光，將言笑晏晏的二人襯得格外明豔。
二人下樓結賬，走進集市裡，享受時間自由、財務相對自由的美妙時光。
“這根羊脂玉白簪子多少錢？”月永拿起那光華流轉的白玉簪子，興奮問道。
“二兩銀子。”店家彎著腰笑得像個舔狗。
“我草。”月永罵道。
“那根菸霞紅玉簪子呢？”
“三個我草。”店家直起腰桿，沒好氣道。
冠玉忙不迭掏出銀子，冷聲道：“店家，這兩個我們都要了，這是八兩銀子。”
一兩銀子能買長生家一年的米，八兩銀子可買他們家八年的米，那兩個簪子不可謂不貴！
冠玉拿到兩隻簪子之後，把紅色的那根插到月永濃密的烏髮裡，然後上下打量一番，柔聲道：“紅粉佳人，你最適合紅色。”
周圍突然一片死寂……
店家是個上了年紀的良民，看見一個清俊少年給另一個靈氣少年別髮簪，手指顫巍巍指著他們說：“你們……什麼關係？哎呀，光天化日之下，你們也不收斂一點！”
店家的神情好像在說，你們汙了我的眼睛！
四周交頭接耳，月永隱隱能聽到幾個關鍵字“特殊愛好”、“斷袖之癖”、“娘裡娘氣”……
冠玉執起月永的皓白手腕飛奔起來，兩道少年的殘影飛快地掠過熙熙攘攘的人群，飛踏過小橋上的青石板，俯身避過清江橋頭的千條柳，終於遠離了剛才那個大型社死現場。
二人彎著腰氣喘吁吁，相視一笑。月永手心裡滲出了汗珠，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冠玉的。
有一絲難以言明的情愫在心裡盪開，冠玉和月永皆如是。
於冠玉而言，從前在天庭的時候，他對月永是喜歡，那麼此刻他萬分確定，他對月永是真愛了。
於月永而言，他終於放下戒備，能坦然接受冠玉對自己的心意了。
月永從小嬌生慣養，忍受不了粗糙的麻衣，拉著冠玉去了鮮衣坊買了新衣服。二人穿上上好的綾羅綢緞，像那翩翩貴公子，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身形一變就回到了長生家。
冠玉把剩下的二十兩銀子給長生爹用，老實的莊稼漢子毫不猶豫地收下了。
二人是神仙，中午又吃撐了，連晚飯都不吃就回了小木屋裡。冠玉料想月永傷口已經癒合，於是把珍藏多日的葡萄酒取出來，滿足那個對酒沒有抵抗力的月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