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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悉還是放下了筷子，他決定看鏡花吃，就見她似乎在啃一塊很硬的骨頭，許是因為有些滑，她吃著吃著，那骨頭竟然磕到了牙齒，鏡花捂住臉頰，表情有許久的窒息。
望悉沒憋住笑，這姑娘真是不聰明極了。
月老似乎發現了鏡花的異常，詢問她怎麼了，鏡花指著自己的牙齒，還好她是神明，不然那牙齒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月老看著她的臉，笑了半天，煞白的臉上滿是油光，他讓鏡花放下手裡的骨頭，先跟他出去一趟，之後的望悉，就看到鏡花被拉了出去，有一段時間沒有回來，等到回來時，她的整張臉都乾淨了，所有的妝容都被卸下，就剩一對乾乾淨淨的眸子與細眉在臉上掛著。
望悉想，還是不化妝的好，一化妝跟那絡新夫人似得，哪哪兒都詭異。
直到後來宴會即將散場，望悉決定先行一步，而鏡花也吃飽，再留著也沒什麼意義，望悉出去幾步路，她也從大門往外跑。
那時的鏡花根本沒有注意到望悉，她跑的有些急，剛要從望悉身側過去時，腿絆了一跤，望悉下意識的伸出手拉住她，後來的望悉怎麼都不會想到，鏡花這腿不是在絆腳，就是在絆腳的路上。
鏡花站穩了身子，對望悉認真的道了一句“謝謝先生。”隨後微微拱手，便看都沒有看一眼望悉，自顧自的跑掉了。
鏡花就這樣，對望悉一點印象都沒有，而望悉十分清晰的記住了她的臉，之後再多年未見，直至某日他想與去月老商議天峨姻緣之事，見月老將姻緣簿給了鏡花，那時的望悉才知道，這是牽上姻緣的小紅娘。
也是在幾百年前，與他私奔的那位新娘。
至於後來如何，他們都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望悉沉思著，過去的一切都早已過去，而鏡花也早已記不得曾經的一切，若要她記得，反倒是一場折磨，還不如就此別過。
望悉拿起筆，蘸向硯臺，沒有墨了。
之後的幾天裡，鏡花都沒有再去芸館，望悉也只能自己研墨，他想嘗試著讓鏡花回來幫忙，至少也比在牡丹園澆花輕鬆些，可似乎總有些不合時宜。
望悉無奈，他盯著手中表文，一個字也寫不下去，他總忍不住出神，一時之間的回憶都經不起壓抑的在他腦海裡翻騰，即便是神明，也逃不過那場被命運的註定。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望悉想會不會是鏡花。
“請進。”
門被推開，不是鏡花，是元寶仙女，不被察覺的，望悉失落了一瞬。
元寶仙女拿著一紙請示書走了過來，道，“望悉大人，上個月滿月時的漲潮，捲走了一人，此人福德深厚，可不得不被困在水裡，下界的親人在供奉了您的廟裡寫了請示書，想請您幫幫他，讓他趕緊出來好早日投胎。”
望悉接過看了看，請示書上寫了此人一生所做的所有善事，望悉大約翻看了一下，若非這場漲潮，此人不僅是長壽之命，且入了陰間，此後都不必再入人間投胎。
但很可惜，既便是意外，那也將是命運的指引。
此人總共三世輪迴，其中一世作惡多端，這份業力也就來到了今生，被捲入困在水中成為水鬼，是他將要受的刑罰。
思索了半晌，望悉還是在請示書中蓋了章，“去交給水神娘娘吧，水神娘娘若也準了，他便能出來投胎。”
元寶仙女接過，“是。”
待她出去後，望悉終是沒忍住嘆了口氣，此刻的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元寶仙女在走後，路過牡丹園時，就見鏡花有一下沒一下的澆著花，她呆在這兒好幾天了，按照往常來說，她一般都會呆在望悉那裡幫忙研墨。
“鏡花姑娘，怎麼呆在這裡啊，我看夜郎他一個人孤零零的，都沒人幫他研墨。”
鏡花回過頭去，她看了眼元寶仙女，笑了笑，直接回避了這個話題，“元寶仙女，我在這兒澆花呢，我看還是這些牡丹更需要我。”
元寶仙女聽鏡花這麼說著，心說兩人是不是鬧了些小別扭，“是嗎……”她沒有再過多的問下去，只是誇了誇鏡花手中的牡丹似是比以前更好看了，兩人又客套了幾番，元寶仙女便先行離去，去做她的事兒去。
鏡花澆完所有的植物，就躲在牡丹花叢後的草地裡，無所事事的發著呆，這要是放平時，她鏡花應該會從望悉的書架上拿本書，又一茬沒一茬的翻著，未必能記住什麼，但兩人就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似乎也挺好。
身後傳來腳步聲，鏡花心說元寶仙女回來做什麼，她沒有回頭，道，“元寶仙女有何事啊。”
可說話的人卻不是元寶仙女，而是望悉，“若是澆完花了，便去幫我研墨吧。”
鏡花聽到聲音一個激靈，她猛地回過頭去，望悉正站在牡丹叢的另一邊，看著鏡花，也不知是怎麼的，鏡花一見他就就莫名的緊張起來，她眼神不知該往何處放，左瞟右瞟，最後只能直視望悉。
她在想如何能拒絕望悉，可是看她都坐在這兒無所事事了，不去幫忙似乎又有些說不過去。
“我……我應該還有別的事。”
“何事。”
鏡花不知該找什麼理由，趕緊搬來了元寶仙女，“元寶仙女說等一下去幫她的忙。”
“元寶仙女之後幾日都不在天界。”
鏡花，“啊？她去幹嘛了？”
“她要去一趟水神娘娘那裡，再去一趟冥界，你能幫上什麼忙。”望悉語氣平靜，他從頭到尾沒有一句話是逼鏡花去，可每一句話，都是逼鏡花去他那兒。
“啊哈哈……就是……就是……”鏡花這下可就真的找不著理由了。
她那有限的腦子轉了半晌，愣是一句話也沒吐出來，只好站起身子，幽怨的瞥了一眼望悉，“走吧。”
望悉見鏡花神色不太樂意，心中不免有幾分愧疚，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些，但，他又剋制不住自己的私心，他得承認，他只是想看看鏡花而已。
鏡花跟在他身後大約一米遠，放往日裡，她都與望悉平行著並排走。
望悉見她始終跟在後面，就乾脆停下腳步，他一停下，鏡花也就停下，他朝前走，鏡花也跟著朝前走。
望悉回過身去，看向鏡花，鏡花竟然下意識又倒退了兩步。
“你很怕我？”
鏡花一個勁的搖頭，“沒有。”但不敢直視望悉的眼神已經出賣了她，她慌的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