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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看玉佩,吹口氣,擦了擦上面的灰塵,很寶貝的盯了許久,“這玉佩是月老給我的,當初我剛修煉成形的時候,月老高興,就把這個玉佩送給我,說是能當護身符。”她說著,便把玉佩重新放好,放在了衣袖裡。
“你每日都帶著嗎。”
“嗯,偶爾會忘記,不過大部分時候都帶著。”鏡花下意識摸了摸手裡的玉佩,繼續道“月老還跟我說,這個玉佩跟我前世有些關係,不過他沒有多說,只是讓我好好拿著,不要亂丟。”
望悉低下頭,看了眼那塊玉佩,玉佩雕刻的圖案是一位笑著的壽神,刻的不算精美,但顏色透亮,似有不菲之勢。
“看來月老對你很不錯。”望悉道,心中默默的安了心。
“是啊,他比我……不對我沒有親孃,他簡直跟我的親孃一樣,什麼好的都留給我,人間大大小小的事務太多,我就想盡量多幫他分擔些。”鏡花說著,笑著看了眼望悉,“怎麼樣,我很孝順吧?”
望悉低下頭看向她,“嗯,很孝順。”
兩人過了鬼門關後,便來到一處大殿,走進去,望悉將名錄卷軸鋪在桌子上,隨後,便命鬼差帶那些冤魂進來,他一一蓋章,最後再由閻王去過終審。
鏡花與一名陰差站在一起,這整座大殿的氣氛都冷峻而壓抑,讓人大氣也不敢出。
第一位,是個帶著孩子的母親,她手中的孩子骨瘦如柴,死時最多不過五歲,孩子身上沒有一件遮蔽的衣裳,那羸弱的骨頭從他那瘦小的身軀裡凸出,瞧的人是觸目驚心。
母親將孩子抱起,望悉看了她一眼,在表文上蓋了章,遞給她,“若是沒問題,來世依然入人道。”
那母親接過表文,枯槁的臉上是喜意,隨後便落下幾滴淚來,對著望悉連連點頭道謝。
鏡花想,鬼也會哭麼。
再來到下一位,是個身穿貂裘大衣的胖公子,可他的臉另一半是一片稀爛,眼球擠在這爛肉之間,看得出來,他似乎沒有受到尊敬。
望悉同樣蓋了章,遞給他。
之後出現的人們,總是各有各的苦,各有各的驚悚,不是殘缺了身體的某處,就是骨瘦如柴,戰爭年代下的人們,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不需瞭解他們的背景,便可知,他們的生活必然是艱辛與劫難。
鏡花的心態逐漸出現了些許不明顯的變化,她從最開始的害怕,慢慢到於心不忍,她不忍看到這些人們在經歷過戰爭的創傷後,竟然還頂著這殘缺又破碎的身體,繼續以靈魂的狀態活了六百年。
她難以想象當時戰爭的全貌,她看到的人們眼中盡是麻木與絕望,失去了所有的人們,似乎已經無可再失。
她偷偷問一邊的陰差,“你們……每天都能看到這樣的場景嗎?”
陰差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鏡花忽覺心中升起一股極強烈的悲痛,那種無能為力的,無可奈何的,她只能旁觀,無法幫到這些人們任何一點。
她不再看進來的人們了,那些人們裡,讓她感到最難過的,是一個個黝黑而瘦小的孩子,孩子們分明就該活在陽光燦爛之下,可她看到的,是生活在地獄且無法逃脫的弱小靈魂。
鏡花看向望悉,望悉臉上看不出什麼特別的神色,他只是面無表情的蓋章,偶爾說點什麼,那些靈魂則一一道謝,一一離去。
望悉會是什麼心情,即便這些人,非他本人所殺,可在間接的作用下,他是否會感到一絲一毫的愧疚?
她低下頭去,不敢看,更不願看。
忽然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被誰拉著,她下意識朝邊上看去,是個孩子,孩子天真的瞳仁閃著些不屬於地府的光亮,他指著鏡花的臉道,“姐姐,你怎麼哭了?”
這孩子也如前面的一樣,他還好一點,穿了身破破爛爛的衣裳,“姐姐,你要是難過可以去找我娘,我娘在我難過的時候抱著我,我就不會哭了。”
鏡花沒有注意到,她摸向臉頰,這才感受到,淚水早已糊在了臉上。
她趕緊將眼淚抹乾,蹲下來,看向孩子,“你母親呢?怎麼不跟你一起?”
“我娘在那兒呢,”孩子指了指遠處,一個女人笑著看向兩人。
鏡花也朝她笑了笑,對孩子道,“謝謝你啊,我沒事。”可眼淚還是不停從眼眶中流出。
孩子見鏡花還是如此,乾脆伸出髒髒的手,抹了抹鏡花的眼角,“姐姐長這麼漂亮,哭了就沒那麼漂亮了。”
鏡花努力止住眼淚,拍拍孩子的肩膀,“沒事,要輪到你媽媽了,你快跟上。”
孩子回頭看去,果然,下一個就是自己的母親,他鬆開了鏡花的手,“好,姐姐,我們要去投胎了,來世再見。”
鏡花點點頭,“好,來世再見,到時我給你牽姻緣線。”
“真的嗎?”
“真的。”
孩子笑著,“那我要一個像姐姐一樣好看的老婆。”
鏡花望著孩子一臉天真的模樣,笑了,“沒問題!去吧。”
“那我走咯。”
鏡花點點頭,她看到孩子跑向自己的母親,母親拉著他,接過望悉的吧表文。
在走出門前,孩子又向鏡花揮了揮手,鏡花笑著,朝他揮手,她看到孩子身上有幾絲不易察覺的光亮,月老告訴過她,善良的人身上是會發光的,那是慈悲。
在望悉終於發完了所有的表文,跟著他離開地府後的鏡花,陷入了長久的緘默,她情緒低落的看著地面,吐不出一個字。
望悉見她似乎不太對勁,“怎麼了?”
鏡花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反問,“你每天都看著這樣的場景麼?”
望悉沒有說是也沒說不是,“這世間的苦,比你想象的要多。”
“那你看著會難過嗎。”鏡花認真的抬起頭,看向他。
“會,但業力之下,焉有完卵。”
“神明有業力嗎。”
望悉搖搖頭,“不知,但……應當是有的。”
“那我們的業力會是什麼?”
望悉忽然不說話,只是搖了搖頭,“不知。”
鏡花想再問,可再問下去又有何用,望悉說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即便知道,或許也不會透露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