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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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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活了過來,就在今天,此刻正值晚夏,太陽將落未落,這幅光景真的很像之前自己斷氣的時候。

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的大腿已經被掐了無數次,早就應該青紫不堪了。她也用針紮了自己,是流了血。那就算是真的,也絕不會是做夢了。

她就是回來了,回到了十五歲的時候。

月竹也被她招呼的團團轉。一會這個一會那個。她就是想好好看看月竹。

她雖然面上不顯,其實心中早就驚濤駭浪。

這種離奇鬼怪的事情斷然不可說的,她三十歲那年,吳府家裡的小姐也是說出很多驚世駭俗的言論,引發了不知道多少軒然大波。最後那吳府小姐也沒了訊息。

改變是很難的,她之前那麼費力的找真相,卻發現知道了真相竟然什麼也做不了,在日復一日的消磨中變得暮氣沉沉。直到死去,她都沒有任何能力反抗!因為她早就被折斷羽翼毫無實力。

想起來不由為他們拍案叫絕。她們像玩弄老鼠一樣,等著她斷氣。還配一套大戲,以便更加順理成章。還博得生前死後的名聲。果然是好謀算。

雖然斷的是她的氣,但是國運興衰,應該很快大家都要一起斷氣。這搖搖欲墜的車馬也不是皇上以一人之力可以改變的。

改革的事做了多少了。皇帝是真心求變。但是那些豪門公侯,王公貴族,誰在乎黎民的死活。

真是符合自己心意。雖然求死並非自己所願。但最後的解脫也並非虛假。

老夫人,哼,現在自己是徐家大小姐了。管它生前死後。自己開心就可以了。反正枯木腐朽的日子過了那麼久,都能感受到那枯木腐朽在身體裡鏽了自己的一生。

此時此景真是夢裡不知身是客,獨坐妝臺憶往昔的人也就只有自己了。

徐蘭若擺了擺頭。站在銅鏡前。看著面若桃花,身材高挑卻是一派天真的自己。容色殊豔,面色冷清,眼神好像還是那個被叫老夫人的自己。

青衣最後都是她的代表色了,她從對那個男人死心之後就再沒著過一絲顏色。

她反抗過。就像打在棉花上的拳頭,對別人沒有一分的傷害。就是逼得她要發狂。沒有人虐待她,也沒任何在乎她,有的只是冰冷的平淡,卻讓她的內心和軀殼產生強烈的對沖。難逃油盡燈枯。

臥床十年,她是故意的也是無意的。她因為懶得管那麼多閒事。稱病的日子多了。竟然真的病了。

也怨恨不了別人。權柄交出去,可是別人還想要更多。

他們就是想要她心甘情願把手上的錢財鋪子全部給他那嫡子。他要的是她的全身心的依戀,然後再打破它。

蕭行道是一個絕不落人口舌的人,他雖然惡毒,但是他又偽善。

想起自己那個被狗吃掉的真心,那些空心人的煎熬時光。

她慶幸又害怕,感懷又恐懼。

會不會這是一場死前的美夢,醒了就什麼都沒了。

一時間還無法接受重回十五歲的自己,這水蔥一般嫩的手指,這嬌弱的感覺真是不妙。

自己任由擺弄,穿上了那一套繁複繡花的雲衫。這是她十五歲那年,跟人鬥氣非要定上的這一件衣服。是繡樓裡最複雜的技藝。她一擲千金非要買下這好顏色。

只是為了吸引即將班師回朝的他,那個前世擦肩而過的人。幾十年沒見了。她死的時候唯一的遺憾竟然是他。自己也沒想到自己原來是後悔這個事情。

眯著眼睛看著外面,景色是熟悉的景色。只不過是三十年前景色。這個時候自己喜歡把窗開的很大。正好可以看到院子下自己最喜歡的那架鞦韆。

是父親和大哥親手給自己做的鞦韆架子。

父親和大哥與那人一起班師回朝。還有母親在莊子裡不知道鼓搗什麼,

今日應該是獨自在府裡。沒記錯應該就是因為家裡人都不在家。自己偷溜跑出去陰差陽錯的認識了前世的夫君蕭行道。這個偽裝極好的君子。至少能演幾十年君子讓人挑不出一點錯處的人不是高手中的高手還能如何用言語表達。

不就是翩若驚鴻的武藝還有一副堪稱一流的長相。

“小姐,你怎麼總是冷笑。看著怪怕人的。

您昨日說去莊子上尋夫人,可還去?”

“不去了,今日我想吃翠香園的茶點了。順便再去孃親的那個糧油鋪子去一趟。”

是的,小姐,我這就去通知門房備車。

輕盈的腳步,沉著的眼神也掩飾不了的開懷痛快,迸發出來的是屬於這個年紀自有的活力。

一定不要浪費。不要荒廢了。以四十歲的城府去幹如今的事情。還有爹和大哥的實力。想幹的事情可以做的改變還可以有很多。

我徐蘭若,變回了十五歲那年的自己了。一覺醒來,重新來過的人生。是讓人心生歡喜,絕無惆悵的。

以前的自己,愁腸百結,如今的自己,得意開懷。

離父親班師回朝進京面聖,不過只有月餘的時間。

上一次,父親匆匆忙忙的就又回了遼東。因為糧草的問題,父親很是頭疼。這一次。自己提前給父親準備好一些。父親也就不必那麼著急了。

新糧未成,糧食暴漲。這一年的冬天,很難熬。

自己不僅要囤好糧食,還要造勢。早一點收割。在蝗災來臨之前,把糧食提前收割。就不會餓死那麼多人了。

洪荒水禍,天災人禍。但是隻要有糧食。大家是能熬過去的。熬過了今年,是不是就不會有那些年叛亂。父親也不會在平叛中疾累而死,兄長也不會身染痢疾而亡,母親也不會哭瞎雙眼最後不知所蹤。自己也不會因為一個男人。最後連他們最後一面也未見上。

什麼侯府將軍府,也不過是衰敗如白雲蒼狗。

最後那些苦厄困了她多少年啊。

她只要他們還在,金戈鐵馬的父兄,經商奇才的孃親。驚豔絕倫才貌雙絕的徐蘭若願意拋棄虛名,一生只求父母雙全兄長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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