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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忘了的。”
三百歲老者的年邁聲音迴盪於焚焰池的熱氣之間卻總讓離歡覺得有些淒涼。
不知道北淵的傢伙是怎麼想，或許這句話他不在乎，或許根本也沒聽見些什麼。只是緩緩盤膝坐在焚焰池旁。老者也就那麼跟著坐在一邊。
似乎終歸年齡所致。即便天樞三層武仙境的高手，僅僅是移步盤膝都足以喘上一口氣。喘息中墨銘哲仰頭半眯著眼，繼續道：“一百多年前吧？差不多？突然就想起來了。銘涵當時哭了好久。她說忘了誰，也不該忘了你這個老師。”
身體裡聽個正著的七殿下知道這個名字。聖火墨氏墨銘涵，聖火宗現今唯一跟墨銘哲齊名的天樞二層武淵境至高長老。墨銘哲的親妹妹。據說其天生的感知能力極高，僅次於天際閣天機一脈後人。不過和李一凡的師徒關係，離歡倒是頭一次聽說。
北淵舊主終於微微側頭半分：“她還活著。”
“灼琰殿中的寶貝疙瘩。”墨銘哲笑了笑：“若不是她的感知能力，今日我也不會這麼確定是你。”
微笑中，墨銘哲忍不住轉頭看向身旁青年人的身體，仔細打量。
半晌之後才道：“三百年前，你究竟為何……”
“你不必知道。”李一凡望著焚焰池水，聲音淡漠。
墨銘哲似乎也瞭解其脾性。並未過多詢問，只是依舊打量離歡的身體。再問道：“那如今又怎麼和這位離門主……”
北淵舊主早就探究過神識進入離歡身體的原因。簡單來講，確實因為其天生仙軀。可究竟為何自己的神識會被這天生仙軀鎖定，自己也並未得知。
思索片刻，緩緩說道：“回來的時候，出了些問題。”
說罷似乎逃避什麼。李一凡站起身子轉頭欲走，終歸還是留下一句：“告訴銘涵。有機會……我去看她。”說罷，身影以散。
大鬧了一通焚焰池。北淵的混蛋故友相遇如何想，七殿下不得而知。只知道是自己今日疲乏不堪，心上也過意不去。可氣北淵的混蛋百年再遇故友那副頑固不化，狗不理的德行。更可惱，因為這王八蛋自己算是把北淵李長夜得罪了個體無完膚。
坐在桌子上剛沏的一壺茶又要被北淵的混蛋分去一杯，從小護食的七殿下真是越看這混蛋越來氣。若不是實力不允許，七殿下怕是早如欺負洪韭一樣先打他二十個腦瓢再說！只可惜，實力懸殊……北淵的混蛋能被自己打二十個腦瓢不假，自己可沒二十個腦袋給他砍去……無奈只好一如既往，委曲求全。
讓給看起來沒比自己年長几歲的混蛋一盞茶。離歡忍不住觀察對方若有所思。
“你在想焚焰池水？”離歡問道。
這麼一句問話，對於北淵舊主好像比剛才墨銘哲幾問都更富重量。李一凡微微抬頭：“你感覺到什麼？”
離歡品一口茶，輕鎖眉頭。答道：“熾中微寒？”
點點頭已經是三百年前無敵於世北淵舊主的最高肯定。李一凡確實欣慰，這小子平日裡沒個正經，自己踏入焚焰池也廢話連篇，但這幅頭腦著實從未停轉。也確實感嘆，這天生仙軀果然不同，連這焚焰池水灼燒中存在的絲絲微寒都可感知。
忍不住問道：“是何原因？”
七殿下卻滿不在乎：“這焚焰池水，其根乃是北淵北境極地冰川水。只是終歸流入聖火宗硬生生成了焚焰池，冰火相遇也才有瞭如今灼心燒欲之效。可究其根源畢竟身處極地，熾中微寒也無可厚非啊。”
“焚焰池水的源頭是北淵北境雪山？”李一凡神情微變。
這北淵的傢伙活的太久。上輩子不知道是遇到多少大風大浪，遇事從來淡然。如今神色微變，七殿下也自知此事有所端倪。奈何不知端倪何在又實在感慨，還是忍不住嘲諷：“你堂堂的北淵舊主，竟然不知道焚焰池水的源頭？”
回想三百年前，北淵舊主曾為個姑娘一意孤行。帶領當時還是宗門的北淵幾度與各方勢力為敵。與墨銘哲雖是故友卻多數時間都是敵對的狀態，對於這焚焰池水自然是知曉不多。此刻也不願過多回應什麼只是品茶沉思。
自己雖感嘆於離歡的天生仙軀竟然可以感知這焚焰池水熾中微寒。卻也知道，其所感知不過皮毛而已，這熾中微寒沒什麼，只是寒中氣息有些問題。
前些日子李一凡曾以神識狀態多次到過焚焰池，卻奈何空有神識沒有肉身，難以完全感知這焚焰池水的異常。今日才無奈出此下策。如今被離歡說了焚焰池水源頭，似乎恍然大悟。並未回覆離歡的嘲諷，茶盞放到一旁身影消散。
從來沒啥心肺的七殿下也早習慣了這傢伙神經兮兮。此刻也便當做北淵混蛋神經兮兮的舊疾復發，並不在乎。想起明日聖火宗密林的比試又看看夜幕不長的時間。罵了兩句剛離開的傢伙，便爬上了床……
夜幕丑時
聖火宗
李長夜客室
女侍為李長夜擺好了文房。雙手遞來一支狼毫小椎。忍不住問道：“殿下已經確定了？”
李長夜手持狼毫小椎，微微落筆於宣紙之上。點了點頭。
女侍不禁感嘆：“沒想到三百年的時間。世間竟真有這樣的事情，那位大人……”
“那位大人確實在他體內。”李長夜一心二用，揮毫間回應著：“只是還不能確定神識是否已經甦醒，又究竟為何在他身上。”
女侍看來聰慧。微微思索，試探性問道：“那位離門主行事如何？殿下不如從他身上下手？”
李長夜把寫好的字條緩緩對摺，交到女侍手上。起身看著夜色，不禁回想剛才焚焰池的場景。
後楚七皇子？武陵王燕途第三子？神霄罔尊門主？想起那副嘴臉，跟這三個身份，李長夜可是半點對應不上。那分明只是個流氓……
想到這些，李長夜不禁冷哼答道：“是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