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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齊一腳跨入欣貴人的房間，便聞到了房間內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說實話，這味道當真不好聞。
不過他也就只是皺了皺眉頭，便快步走到了欣貴人的床上。
欣貴人正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臉色慘白，額頭上有幾道深淺不一的劃痕，應該是生產時或許疼痛自己用指甲劃的。
彷彿聽到有人進來，欣貴人努力地睜開了眼睛。
“皇上。”她開口，眼淚就止不住的掉了下來，“嬪妾怕是已經不成了。”
“你別亂說。”不知道為何，看著她的樣子，李雲齊覺得有些鼻酸。“孩子你看了嗎？是個女孩，很漂亮。”
“嬪妾的身子，嬪妾自己知道，這個孩子，都是吊著一口氣生下來的。”欣貴人搖了搖頭，說話的語氣中已全然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嬪妾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無論怎麼樣，是嬪妾親手下毒害死了明懿太子。”
“所以落到如今這般田地，嬪妾知道是老天爺在懲罰我。嬪妾是死不足惜，可憐大公主，剛生出來就沒有了母妃。”
她吊著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似乎有點累了，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她緩了緩，復又開口。
“孩子總是無辜的，嬪妾沒有什麼要求……只求皇上……在嬪妾走了之後……讓淳嬪娘娘撫養大公主，算嬪妾……求您了！！”
沈清宴一直站在一旁，猛然聽到欣貴人提到自己的名字，瞬間回過神來。
撫養大公主？她在心裡認真思考了一番，覺得也不是不可以。
之前被嘉貴妃設計戴了那麼久的摻了麝香與紅花的香包，然後在冷宮裡流產後日日殫精竭慮，沒有好好養好身子，太醫也說了自己以後要想再有孕可能會比較艱難。
現下又是這番境地，那倒不如將這孩子收養了。畢竟怎麼說都是皇上登基之後這宮裡出生的第一個孩子，又是頭一個公主，在皇上心裡總歸還是有點分量的。
最重要的是，她的親孃快要不行了，以後也不怕養了別人的孩子再被親孃要回去。如果她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兩個孩子一起長大便是更好。若是她以後當真再無子嗣緣，那就安心將這個孩子養大，也總歸是讓自己在這深宮之中有所依靠了。
想到這裡，沈清宴抬頭看了看一旁的李雲齊，卻見他聽完欣貴人的話，臉上彷彿也沒什麼表情。
事實是，李雲齊的心裡有那麼一絲絲懷疑。明明在他的記憶中，欣貴人與婉婉的關係並不好，兩人從前還是鬧過的，為何這欣貴人在臨終前，會將自己捨命生下來的孩子託付給婉婉呢？
顯然，沈清宴也看出來了李雲齊心中的疑問，思考了一會兒，她便開口了。
“皇上，依臣妾看，您就允了欣貴人吧。”她儘量讓語氣不帶任何個人情緒，分析道，“皇后娘娘身體一直不好，麗嬪也有二皇子要撫養，而瀟貴妃娘娘剛剛從永巷出來，聽說也要好好靜養身體，剩下的一些常在答應更是上不得檯面。”
“臣妾託大一句，這滿宮裡也就臣妾最適合撫養大公主了，而且……”說到這，沈清宴忍不住拿手帕掩了掩眼角那根本不存在的淚水，“臣妾失了那個孩子以後，也實在想要個孩子陪伴。”
“罷了罷了，本不是什麼大事，朕允了你們便是。”李雲齊擺了擺手，表示自己答應了兩人的請求。
“嬪妾……叩謝皇上聖恩！也感激淳嬪娘娘不計前嫌願意接納大公主。”眼見著皇上和淳嬪娘娘都答應了自己的請求，欣貴人瞬間覺得自己已經死而無憾了。
“嬪妾這一輩子，本就是不……值……得。”她輕飄飄地倒了下去，眼角滑下了一滴晶亮的淚。
然後，便再也沒有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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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四年十月初六，欣貴人司徒氏生下長公主後逝世。
帝念其誕育長公主有功，破例允其以嬪位下葬，諡號敬敏。
長公主年幼，遂帝擇淳嬪沈氏為其養母，並因為其出生時夜空中的一輪明月格外圓滿，賜其封號明月，是為明月公主。沈清宴又給她取了一個小字，叫滿滿，寓意圓圓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