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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本是很輕的腳步聲，可在這針落可聞的地牢內，卻顯得那樣的清晰與刺耳。
李雲齊一步一步走向那個已經躺在地上半天沒有動彈的男人，他蹲下身來，也不看他，只是開始自顧自地說話。
“朕記得從前，你與朕也不是現在這般誰也容不下誰的樣子。”
“你從小就是父皇的驕傲，中宮嫡子，長相俊美，學問高，功夫棒。幾歲就被封為太子。”
“而我呢？”說到這，李雲齊自嘲地笑了。
“母親只是個家世不顯的妃子，還是因著生了我這個唯一的兒子才得封了一個四妃之中最末位的德妃。”
“明明只比你小一歲，明明父皇只有幾個兒子，可是那時候父皇的眼裡除了你，誰也看不見。無論我多努力，多用功，也無法讓我與母妃過上更好的日子。”
說到這，李雲齊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卻只見他閉著眼，不發一言。他也不惱，好像早就猜到了對方會是這種反應，仍然繼續說著自己的話。
“你生來尊貴，怎會知道一個不受寵的庶子的日子，有多難過？欺侮謾罵，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甚至於有的時候，連飯都吃不飽！那日子過得，我有時候覺得自己甚至於連奴才都不如！
“你休要在那胡言亂語，父皇雖對你們這群庶子不上心，但是吃穿用度哪裡會少了你們的？”聽到這話，地上的李雲宸也忍不住為他那已作古的父皇辯解一句了。
“是嗎？”李雲齊笑了，笑的眼淚都快流了下來。
“你不會以為你的母后，是什麼好人吧？你不會以為一個無寵又生了一個皇子的妃子，在宮裡的日子會有多好過吧？！”
“你的母后是這個宮裡最狠毒最無情的人了！父皇的祥貴妃，至今還在冷宮裡待著，她是怎麼進的冷宮，你不會不知道吧？那時候我的母妃過得有多艱難，為了我，不得不在你母后面前謹小慎微，做小伏低。你母后一不開心，捱打捱罵都是家常便飯，但是我母妃卻不得不這樣，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換得我們母子兩那所謂安穩的日子！這些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說到這，李雲齊的語氣變得格外的激動，眼圈紅的彷彿要滴出血來。
似乎覺得自己的情緒太過激動了，他平復了一會兒心情，再開口，又是那般平淡的語氣，好像他現在說的每個字，每句話，都是別人的故事一樣。
“如果僅僅是這樣，我都可以忍受，可是，你什麼都有了，居然連婉婉都要和我搶！！”
“你閉嘴，你沒資格提婉婉的名字！”聽得李雲齊的話，李雲宸此時此刻第一次覺得憤怒了。
“婉婉就是因為你，才受了那麼多苦！！你這恩將仇報的白眼狼，老師當時是怎麼對我們的？你就是這樣對婉婉的？！”
“我對她哪裡不好？！”李雲齊高聲打斷了他的話，彷彿根本不想聽他說那些話。
“我迎她進宮，給她位份給她寵愛，給她獨一無二的愛，這還不夠嗎？”
“你的愛？”聽到這，李雲宸好像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冷笑起來。
“如果說，你的愛就是讓她從進宮以來就一直處在那種擔驚受怕的情緒裡，讓她在你那烏糟糟的後宮裡過得如履薄冰，讓她一次次陷入困境裡，乃至於進了冷宮，以至於讓她與你的第一個孩子都沒保住，這就是你所謂對她的愛？那你的愛，還真是讓人覺得噁心！”
“你說什麼？！孩子？那個孩子……是她與朕的孩子？？”李雲齊整個人的神經都被觸動了，他忍不住顫抖著反問李雲宸。
“你和她在冷宮……”
“你還說你愛她？你根本就不瞭解她，她是那樣純粹專一的女子，你認為，她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就委身於我嗎？”李雲宸冷笑，“你根本配不上她！你配不上她這個人，你也配不上她對你的愛，你不配！！”
！！！
原來，他的婉婉是騙他的，她和李雲宸之間根本什麼都沒有發生，那個孩子……是他和她的第一個孩子啊！！是他，親手害死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他真的該死啊！！
閉上眼，眼角有點熱，原來，他哭了。
“李雲齊。”短暫的沉默後李雲宸開口了。
“我鬥不過你，是我技不如你，今日栽在你手上，我認命了。要殺要剮我悉聽尊便。”
“但是，如果婉婉餘生過得不幸福，她因為你再多受一分苦，我就算是死了，做鬼都不會放過你！！你給我聽清楚了！！”
“這是朕與她的事情，你哪怕再不甘心，她也是朕的女人，你是生或者死，她都和你沒有半點關係了”李雲齊語氣冰冷的沒有一點點溫度。
“朕恨你。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可是，看在你明裡暗裡幫了婉婉那麼多，朕網開一面，留你全屍。”
“等下長福會送鴆酒來，你去吧。朕與你的新仇舊恨，從此一筆勾銷。”
“哈哈哈哈哈，李雲齊，我到底還是輸給你了，哈哈哈哈哈……”
李雲齊轉身走出了牢房，再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長福，該怎麼做，你知道的。還有……”他想了想，又道。
“今日這裡發生的一切，出了這個門，那便是什麼都沒發生過。廢太子在密牢中突發疾病，獄卒發現時已然去了。”
“奴才知道。”長福點頭，心裡想的卻是，這麼多年了，希望皇上能夠真的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