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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淳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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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齊果然說話算話,第二日便釋出了一道聖旨,大概意思是,淳貴人沈氏遭奸人所害,沈氏的母家也是因著冤屈被流放南疆。即日起昭告天下,沈氏無罪,沈家無罪,著沈家即日返回都城。另為補償沈氏,破格將沈氏由貴人晉封為淳嬪,特許沈家歸來都城後可進宮與淳嬪團聚!

此聖旨一出,朝堂上與後宮皆是一片譁然。

而此時的沈清宴卻不想管那些明裡暗裡難聽的話,她也已經沒有心情去揣測李雲齊為何一次性給了她與她母家這麼大的榮耀。

她只知道,爹孃和妹妹要回來了,他們終於不用再吃苦了!

一月後。

沈清宴站在院子裡焦急的等待著,時不時便往門外看上幾眼。

哪怕一旁的茉莉時不時的寬慰她,黛心姐姐和全公公一定會好好地將沈大人沈夫人以及沈小姐接來晴水居的,她心中卻還是有些焦慮。

算上她被陷害進冷宮之前的日子,她與家人已經足足兩年半沒見面了。

她著實不知道這等待的一個月自己是怎麼度過的,還好自己當時還向李雲齊要了個恩典,將小全子調來了晴水居,有了小全子、黛心與茉莉這三個一直陪在她身邊的貼心奴僕在,她心中多少也寬慰了些。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只聽得一陣清亮的嗓音由遠到近地傳了過來。

“小主,您看誰來了!”

沈清宴激動地扶著茉莉的手快步走到了大門口,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頭髮已經半白的爹爹。想起自己從前在家時還總是嘲笑爹爹肚子大,現下看來眼前的父親卻是整個人比她記憶中的父親要瘦上了一整圈。

再往後看,爹爹後面跟著的,是已經風華不再的孃親。沈清宴的眼眶有些酸,她記憶中的孃親從來都是最最厲害最最雷厲風行的,府中事情從來都是裡裡外外一把抓的她何時有過如此疲憊的模樣。

還好一旁的清瑤卻還是從前那般樣子,雖然看上去還是一副柔弱地如同小白兔的樣子,可是沈清宴卻分明從她的臉上卻看到了堅毅、果然以及那滿滿的不認輸。

她心中欣慰,不愧是她的妹妹,沈家的女兒從來就該是這副樣子!

她心中已經將親人端詳了很長的時間,爹孃與妹妹卻才剛剛走到她面前,轉身就要跪下給她行禮。

“爹爹孃親這是做什麼!”見親人這般,沈清宴慌忙想要將眼前的爹孃扶起來,卻被沈大人堅決地攔住了。

“娘娘現今已經是一宮主位了,禮不可廢。”

聽得這話,沈清宴的眼眶又紅了,但是她也明白爹爹這番話的道理,於是只得站在門前生生地受了爹孃的這一拜。

“老爺,夫人,二小姐,咱們還是進宮去說話吧,這裡日頭大,免得將各位曬壞了。”眼前的黛心瞧著已經許久不見的老爺夫人,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她只想快些將大家引進宮裡,讓小姐能與親人多說幾句話。

進到內殿之後,又是一番見禮奉茶,一切做完之後,黛心將殿中所有的宮女太監都帶了下去。一時間,內殿只剩下沈清宴一家人了。

“爹爹孃親請受女兒一拜,女兒無用,在這深宮之中屢遭奸人陷害,連累父母雙親也因著我受苦!”說到這裡,沈清宴再也憋不住了,眼淚悄無聲息地從眼中滾落了下來。

“婉婉啊,孃的婉婉,你才是受苦了啊!”沈夫人看著自己最疼愛的長女此刻的樣子,只覺得有人拿刀將她的心剜走了一塊那麼痛。

她無聲地落著淚,卻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只能緩緩地將跪在地上女兒拉進懷裡,不願意放開。

沈大人沉默地坐在一邊,默默地看著母女倆抱頭痛哭,他的眼睛也不知不覺溼潤了。

在南疆的這幾個月,他無數次地責怪自己為何當初要答應皇上讓婉婉進宮,他在這朝堂之上風風雨雨也已歷經了快二十載了,如何不知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他一個大男人尚且難以在朝堂之上左右平衡,他的婉婉才十幾歲,如何能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裡安穩的生活呢?

待母女倆痛苦地哭過一場之後,一家人終於能好好坐下說說話了。

“婉婉,”一直沉默不語的沈大人終於開口了,“你能和爹爹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嗎?”

沈清宴看著眼前的親人,一時之間心中竟是百感交集。她思慮了半晌,最終還是開口了。

“爹爹,廢太子要造反,你可知道?”

“什麼?!”

沈大人沒想到自家長女一開口,說的便是這種大事,一時之間竟是怔住了,久久沒有開口。繼而卻又好像想到了什麼一般朝著沈清宴問道,“爹爹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沈大人當然想起了那日慌亂之中婉婉派人來向他報信的事情,他當時略一思考,想到唯一能解救當下燃眉之急的竟然只剩下了自己當初的學生,廢太子李雲宸。

其實他當時也在賭,廢太子對婉婉的感情他一直都默默看在眼裡。當時當今皇上用他的仕途以及沈家的前途明裡暗裡地威脅他將婉婉送進宮去,他也有過那麼一絲地為李雲宸惋惜,但是權衡再三,他覺得那時候兩個人的境地是最合適的了。

但是他卻沒想到,這件事,終究還是扯到了廢太子的身上。

“麻煩,倒是有一些。但是現下想來好在爹爹當機立斷找到了廢太子,讓他知道了我的事情,不然,我連後來的籌謀都沒辦法。”

眼見著爹爹的表情有些嚴肅,沈清宴急忙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表示安慰。

然後接下來的時間裡,沈清宴便將自己怎樣遭人陷害,在冷宮中的遭遇,怎樣利用李雲宸出冷宮,怎樣利用李雲宸要造反的事情向皇上投誠從而才有現在親人相見的日子,一一向爹孃說來。

沈大人與沈夫人細細地聽著,心中卻是對眼前的女兒心痛不已。

他們真的不明白,這樣步步為營的籌謀,他們這個只有十八歲的女兒是怎樣一步步算計著,小心謹慎地走過來的。

“所以,皇上現下給了你與咱們沈家如此榮耀,這是不準備計較你與廢太子之事了?”沈夫人握著沈清宴的手,小心翼翼地問著,“你與皇上……”

“娘。”沈清宴當然知道自家孃親想要說什麼,她只得有些蒼白地笑了笑,“天子聖意,豈是我等能猜測的出來的呢?至於我與皇上……到底是回不到曾經了。”

許是見著聽到她的話孃親臉上有些不好看,沈清宴到底還是又補了一句,“爹孃倒是也不用過於擔心我日後的處境,怎麼說我也向皇上報了一個如此大的信,於公於私,他都沒有處置我的道理了。皇上……到底是好皇上。”

言盡於此,夫婦二人也就對於女兒想要表達的意思明明白白了。

“婉婉,”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沈大人又出聲了,“當初你進宮的時候爹孃曾同你說過,不求你在宮裡大富大貴,只希望你們健康平安,但是現下看來……”

他頓了頓,抓住了沈清宴的手,“你真的需得在這宮中立得住,尚能護得住你自己啊!”

聽得爹爹這般發自肺腑的話,沈清宴忽然感覺眼眶有些溼溼的。她明白,從前的爹爹是萬不能說出這番話的,不是爹孃對她沒有指望,只是她明白爹孃真的是從心底裡愛護她。

只是現在……

看來經過了這般蝕骨之事之後,不光是她,連爹孃的想法都有變化了。

“爹孃放心。”沈清宴走上前語氣堅定地對著夫婦兩說道,“從今往後,我沈清宴在這宮中,不光是要顧得住自己,我還要顧著爹孃,瑤瑤,顧著咱們沈家的滿門榮耀!我說到做到!”

宮廷深深,到底埋葬了多少人的初心,又讓多少人堅定了決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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