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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贇按捺不住滿身的戾氣,動手把沈洛安從他身上扔下來前,傅深忙把孩子抱了過來。
“寶寶,爸爸工作忙,媽媽抱你好不好,讓爸爸休息一會兒。”
傅深說著就要去沈贇懷裡把孩子接過來。
誰知就這一下,男人就像是要跟她較勁似的,突然沒了鬆手的意思。
“沈……”沈贇回想了下,甚至都想不起來懷裡的小不點到底姓什麼。唯獨他那個姓,是他奶奶三堂會審強制傅深定下來的。
想不起來就不想,叫錯了還怕尷尬。
沈贇大手撫了撫小孩的腦袋,把懷中的小人兒往上提了提。
“爸爸這麼久沒見寶寶了,爸爸再抱會兒。”
他話說的寵溺,眼裡卻沒有半點笑意。
他就是連裝都懶得再裝了。
沈洛安還小,還感受不到這種情緒。
他吧啦啦地對著爸爸說了一堆想要等爸爸回來說的話,說得沒頭沒理,有一句沒一句,最後終於把自己哄睡著了。
等小兒睡著,沈贇面無表情地盯著懷裡的長得酷似他的模樣的小孩看了數秒。
他的眼神越來越惡。
傅深忙去他的懷裡把孩子搶過來。
一時間動作太大,小孩被驚醒了瞬。
低低有幾聲嗚咽聲。
傅深忙又去哄他。
等孩子徹底熟睡了,才把他放到兒童床上,輕輕地關上門出來。
從沈洛安的房間出來,傅深重新將頭髮挽好,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等她出來,濃眉紅唇,素顏還像是化了妝似的。
沈贇窩在沙發上打遊戲,傅深想了想,走過去問:“你要洗澡嗎?”
沈贇沒理她。
想著男人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孩子就高興成這樣。
她如何也要多留他兩日。
於是,傅深散了頭髮,將皮筋套在纖細的手腕上,躊躇幾許,鼓起勇氣再問他:“你知道的,家裡的衛生間就一個。要……一起洗嗎?”
也不知道這句話哪裡觸到沈贇的逆鱗了,他幾乎是“蹭”得一下從沙發上起來。
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位美到不可方物卻又毫無自尊可言的女人。
“沒男人你是活不了嗎?”
“沈贇,你別這樣,我們是夫妻。”
傅深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她只是用做為一個妻子的本能,去抱她久在外居的丈夫而已。
他們之間,就算沒有感情,也有法律意義上的夫妻名義在。
“你這次在家裡幾天,什麼時候走?”傅深從沈贇的懷裡抬起頭,深黑濃密的捲髮中揚起一張濃顏妖魅的臉。“洛安很想你,你這次可以多呆幾天嗎?”
她見沈贇沒回應,咬了咬下唇。
“算我,求你。”
她在他的面前,卑微成這樣,可是換不來沈贇的一絲憐憫。
傅深別無他法,只好踮起腳尖去吻他。
沈贇拂了她幾次,奈何傅深是在纏得緊。就在他用勁推開她的時候,沈贇穿在外的運動外套被傅深往下扯住了。
客廳裡的燈光不夠亮,卻正好能讓人看清男人脖子裡的痕跡。
傅深不禁打了個寒顫,整個人幾乎在那一瞬間冷靜了下來。
她咬著嘴唇,想放肆大聲哭出來。她不知道這世界上的其他女人遇到自己的丈夫在外有人的第一反應什麼。
是無助還是脆弱,還是要死要活,想要一了百了。
可她好怕哭聲太大吵醒孩子。
只能背過身去,壓著哭腔,和身後的人交代一聲,“那我先去洗澡了。”
然後躲到衛生間,伴著嘩嘩的熱水流無聲地流淚。
她不知道眼淚是苦是鹹是甜。
她只知道,此時的自己真是好狼狽啊。
她無數次以為終於有人能拉她出深淵的時候,孰不知,別人是要她永入那萬劫不復的地。
傅深沒洗太久。
她已經三十歲了,她太知道如何快速地收拾自己,然後當一個若無其事的,三十歲的女人。
傅深擦著長髮從浴室走出去,見到客廳裡的沈贇,還能若無其事地朝他報以友好一笑。
“我洗好了。”她努力地扮演著一個賢良合格的妻子,“你去洗吧。紅色的是沐浴用的,藍色的是洗頭的。吹風機壞了,你用架子上的那塊藍色毛巾就好。你放心,我和洛安都沒有用過。是你前兩次來用過的那條,我隔三差五會洗一次,很乾淨。”
沈贇朝她掃了一眼,沒有多說什麼,徑直去了浴室。
這天晚上,傅深破天荒地擦了身體乳。
美貌是她的先天優勢。
可再好看的美人,男人看多了都會感到厭倦。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她只能在自己的身上再下功夫,努力再努力努力。
昏暗的燈光在屋裡越來越亮,已至深秋半夜。傅深躺在靠窗的那一邊半張床,手心都在冒汗。
因為她知道沈贇不喜歡早起,早上更是有起床氣,不喜歡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雖然說為了照顧到他這一點,她特意挑得窗簾的遮光性夠好,可傅深還是擔心沈贇會受影響,於是把靠裡半邊床讓給了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沈贇的這個澡洗得久到傅深都要以為他要偷偷走掉了。
早七的晨課早六的早餐讓傅深的眼皮止不住的打架。
就在她迷迷糊糊要睡過去時,左邊的半邊床墊往下一沉。
沈贇扔了浴巾,掀開被子睡了進來。
傅深在他睡下的那一瞬間就徹底清醒了。
她緩緩地側過身來。
在注視到眼前這張出眾的臉龐的下一秒,她意識到了沈贇特意在二人中間留出地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
他們明明是夫妻啊……
不是本應該是最親密無間的夫妻嗎。
傅深強忍著眼眶邊上打轉的淚水,主動且迅捷地朝同一條被窩下的另一具身體抱了過去。
她清楚他的弱點在哪,畢竟他們也曾有過非常歡愉且和諧的一段時光。
可如今躺在他身邊的這個男人,就像是死了一樣。
傅深慌得手足無措地對著沈贇一通亂親。
“阿贇,我們再要一個女兒吧。都說爸爸都喜歡小棉襖,我們再要一個女兒好不好。”
男人再強的意志力都敵不過一個漂亮女人的投懷送抱。
就在傅深覺得希望在熊熊燃起的時候,男人幾乎想也不想地把她推到一邊。
“你說什麼?再要個孩子?”
“傅深,你在做什麼春秋大夢!你以為給我生個孩子就能捆住老子是不是?你難道不知道,老子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小孩。你特孃的還妄想用一個孩子來綁架我。”
沈贇氣到極致,拿上浴巾就要走。
傅深就像是見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忙不管不顧地去攔住他。
幾次拉扯下來,她被狠狠地按在了床上。
大約幾輪明月過,身邊的人終於沉沉地睡著了。
傅深按著床沿,小心翼翼地從男人懷裡掙扎著坐了起來。
不知是誰給他發的資訊,手機螢幕亮了暗,按了又亮。
傅深最終還是按捺不住心裡的好奇心,戰戰兢兢地將男人的手機拿了過來。
蹦出來的訊息通知上,顯示的備註名是:寶貝傻閨女兒。
隱隱約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女人的直覺下意識就讓傅深有了一種壓迫感。
她知道自己定是試不出沈贇的密碼的,拔著他的眼皮對手機一掃,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
好在他昏睡地幾乎讓人可以隨意操控。
好在手機解鎖成功。
沒完沒了的資訊都是來自同一個人。
傅深點進那個備註名是寶貝傻閨女兒的對話方塊,幾句親暱到讓她感到無所適從的聊天記錄看下來,簡直要她好一陣惡寒。
這人,應該就是沈贇在外面的……哪位吧。
是不是也是她白天接沈洛安放學時,在紅綠燈路口看到的那個女人。
可惜這個男人還算謹慎,並沒有留下過多的聊天內容。
除今天外的,都被他刪得一乾二淨。
傅深失魂落魄地靠在床頭,正要按上手機鎖屏鍵的時候,突然不知想到什麼,點進了那個女人的朋友圈。
一些簡單的音樂分享。
傅深對英文歌的瞭解不深,只能下意識地翻譯幾個歌名。
她再動手往下滑,突然視線定睛在了一張女人懷抱嬰兒的圖上。
配文是:媽媽生你可真不容易啊,爸爸都要心疼死了。
家居布鞋的對面,入鏡的是一雙限量款的球鞋。
沈贇也有一雙一模一樣的。
捕捉到的蛛絲馬跡讓傅深的心漸漸地清明起來。
自前年四五月起,在那個女人的鏡頭裡,開始有另外一個人的痕跡在。
小女孩至今八個月。
是今年一月份出生的。
爸爸。
好啊沈贇你。
我還真當你不喜歡孩子,原來只是不喜歡和我的孩子。
她懷孕時期的產檢,胎教,新手爸媽注意事項的活動課,你還真是一個沒拉下啊。
傅深突然就覺得倦了。
當下就想將手中的手機徹底扔個稀碎。
可是她不能。
她不敢。
既然擅自決定要將沈洛安生下來,那便不能這麼不負責任的,親手毀了他的將來。
她要讓他有一個最健全的家庭,最快樂的童年。
她不要讓他將來長大了,覺得自己生而為人,抱歉得很。
更不要恨她,質問她,未經允許,為什麼要擅自將他帶到這個世界上。
“老婆……睡覺。”
沈贇不知是不是在睡夢中察覺到她還沒有睡著,伸手把人摟了下來。
傅深悄悄幫他把手機放回原位,在男人環著她的沉重手臂下,不禁在想,他剛才的那聲老婆,喊得是誰呢。
她閉上眼,眼前全是那個寶貝傻閨女朋友圈裡曬的照片。
男人啊,為什麼可以這麼心安理得的。
傅深有時候甚至想發脾氣問問他,為什麼不乾脆和她離了算了。從此一別兩寬,各生歡喜。他愛去哪去哪,想去哪她都管不著。
可是她怕他真會一點臉面也不顧,正等著她先開口呢。
傅深一晚上心思重,快到天亮了才睡著。
好在今天週六,不用去出門工作。手機鬧鐘沒有響,傅深就起床遲了點。
她醒來的時候,床的另外一邊自然已經空了。
她看著空落落的床鋪,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從前看書上說,有姑娘等丈夫回家等成了望夫石。以前她覺得像個笑話,傳奇聽聽就過了。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過上這樣的生活。
“小寶貝,你起床了嗎?”傅深在客廳巡視一圈,沒有發現沈洛安的蹤影。
她一邊扎著最簡單的馬尾,一邊快步走去了小孩的房間。
“洛安,起床刷牙,今天媽媽帶你出門吃早飯。”
傅深推開門進去,卻發現沈洛安房間的兒童床空了。
對於一個長期單獨帶孩子的母親來說,青天白日的在家中不見了兒子,簡直是比天塌了還要可怕的事。
“沈洛安!沈洛安——”
傅深扯著嗓子大喊。
她的家不大,兩室一廳,只有六七十平方。
可是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她卻是像在這每日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環境中迷路了一樣。
“沈洛安,沈洛安,你在哪?”
傅深飛快地穿上運動鞋就要出門。
“砰”得一聲門被關上了,臺階三節做一步爬,平時和樓裡的住戶幾乎不往來的傅深,幾乎是抓到一個人就問。
“你好,有沒有見過一個孩子。”
田家嫂子還是在陽臺擇菜,她看到傅深瘋了一般的往下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哎,姑娘,姑娘,你幹什麼呢?聽說你家男人昨天回來了,今兒早上還見他帶著孩子出去呢……”
田家嫂子慢悠悠的一番話,讓傅深飛快地剎住了車。
是沈贇把人帶出去了?
傅深連忙掏出手機。
“媽媽!”
電話還沒撥通,不遠處傳來一陣孩童的呼喊聲。
傅深心下生喜,忙抬起頭去,見一個長相出眾的青年男子,牽著一個迷你版的自己,就站在離她不過十米遠的臨時早餐攤位上。
小孩正在朝她招手。
傅深小跑過去,男人拎著剛打包好的煎餅果子,朝她挑了挑眉。
“吃不吃?”
傅深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讀書的時候為了省錢,少吃一頓就能少花一份錢。有了孩子之後就更不用說了,沈洛安不愛吃飯,每天她帶著熊孩子餵食都得好半天。能及時趕去上課就已經很不錯了。
沈贇遞過來的這一份煎餅果子,讓她的記憶好像瞬間回到了剛實習工作那會兒。
繼男人炸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廚房後,他徹底向路邊攤屈服。
那時候家裡斷了他的經濟來源,每個月只有沈校長五百塊的私房錢贊助,沈贇也帶傅深吃不起太貴的。
好在南春也不算什麼一線的大城市,勉強能過活。
那時候一個煎餅果子兩個人吃,沈贇還是吃她剩下的。
這人啊,有的人可以同苦,卻不能共甘。
“不吃了,我帶洛安去菜市場買點菜,這會兒吃了午飯就吃不下了。你要吃什麼,我給你做。”
聽到傅深一本正經地問他要吃什麼,她給他做的時候,沈贇險些沒忍住笑出聲來。
在他的印象裡,傅深倒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孩。只是對食物的追求不高,能勉強活下去就行。
“中午我帶你們出去吃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要在洛安面前扮演恩愛父母的緣故,沈贇此時竟牽起了她的手。
在兩個人中間,最先感到不自在的竟然是傅深。
她尷尬地用手將耳邊散落的頭髮別到耳後,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不用了吧,出去吃多浪費錢啊。回家自己做。”
“省錢!”
傅深逃也似的掙開沈贇的手,忙去抱沈洛安。
她膽怯到看都不看他一眼,明明在外,她也是個叱吒風雲的母親。
“洛安今天想吃什麼?還是西紅柿炒蛋嗎?”
傅深已經連著做了一個多月的西紅柿炒雞蛋了。
倒不是因為家裡有誰愛吃。聽說某地西紅柿滯銷,小販拉了一車過來東城的菜市場賣。價錢很是實惠,十塊錢好一大袋能吃好幾天。
最近雞蛋也便宜。
唯一值錢的就是冰箱裡凍著的那幾斤活蝦仁。
田嫂的丈夫家裡有個親戚就是養魚塘的,傅深託她的關係,給洛安存了幾斤好貨。
她自己愣是沒捨得吃一口,全給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