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乓——!
沒時間思考槍聲的由來,身體的本能驅使王狐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他下意識縮起脖子,抬手抱住腦袋。
就在這時,又驟然響起一連串的“哐啷”聲!
糟了!聽著這近在咫尺的動靜,王狐心中一驚,猛地仰頭。
下一秒,只覺臉頰刮過一道勁風,一股強烈的痛感霍然在腦門迸發。
砰!
隨著一聲悶響,王狐意識剎那恍惚,身形旋即一晃,癱倒在地,一抹猩紅粘稠的液體如細流順著鬢角流下。
緊接著,在他那滿是重影的視線下,一隻修長纖細的手握住了掉落在地上的手術刀。
隨後,他的雙臂被人為的拖拽起。
咔嚓,
咔嚓——!
兩道鎖舌轉動的聲音接連響起,
王狐反被拷在那片陰影下,上半身被鐵鏈繃得筆直,而餘珂則站在他面前,嘴角噙著玩味,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手術刀輕盈地在掌心跳躍。
前後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兩人的處境便發生了戲劇性的逆轉。
“這……怎麼可能?”
鮮血浸染了左眸,王狐半睜著眼,微抬腦袋,呆滯地看著光暗之間,那張似笑非笑的面龐,內心的驚愕迷茫完全勝過了生理上的疼痛。
餘珂是怎麼突然就掙脫鐵銬的?
還有……那突如其來的槍聲又是哪來的?
難道這片密閉空間存在第三個人?
不,不對!
若真隱藏了這麼個帶槍傢伙,那他早可以一槍崩碎自己的腦袋,為何要等到現在?又為何只開一槍?
所以這一切都是餘珂自己耍的花招?
不對!這種神乎其神的伎倆應該說……是他的某種特殊能力?
等等,不一定是“他”……
也有可能是“它”啊?!
可無論是“他”還是“它”,都不可能再是自己那位善良淳樸的好侄兒餘珂了……
那晚緋紅之夜……
到底在亂墳崗發生了什麼?
這一個又一個謎團讓王狐本就疼痛且暈眩的大腦雪上加霜,如同宕機般停止運作,唯獨剩下一個念頭,甚至可以說是執念,更是心結……
“你……到底是誰?”
王狐死死地盯著面前那襲病服少年,語氣驚疑不定,“荒獸?還是……”
後半句話,他沒敢說出口……
死而復生,聞所未聞的詭異能力……這兩者或許指向的是某位隱秘的存在……
而隱秘存在往往指向的是未知,是禁忌,是不可知意會不可言傳之靈!
就在王狐為自己的猜想所驚恐之時,一道聲音淡淡地給出了答案。
“我是魔術師!”
“魔術師?”王狐愣住了,他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聽過這個名詞。
難道它是這位隱秘存在的尊名?
他正疑惑不解之時,只見餘珂輕輕頷首,嘴角微微上揚,戲謔道:
“我親愛的表舅,這場魔術表演,你還滿意嗎?”
是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場魔術……
在演出開始之前,餘珂透過簡單的觀察,認出鎖住自己手腳的鐵銬是最基礎的機簧卡扣結構,要想解開,除了鑰匙,還可以用鐵片或者別針捅進銬環處撥動機簧,讓卡扣和銬環鋸齒分離。
而這種技法對於餘珂來說是屬於刻在骨子裡的本領,早就熟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但問題是,沒有開鎖道具!
不過很快,餘珂就發現了相應的替代物……
指甲!
不知為何,他雙手的小拇指留著很長的指甲,雖然說大小和硬度和鐵片相比還是差了些許,可能會因此解鎖失敗,但他也沒別的辦法了,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賭一把!
藉助環境的陰暗,餘珂一邊用話語轉移王狐的注意力,一邊用其餘四指互相配合,一同使勁去扣小拇指的指甲。
沒一會,他便扣下了那段指甲,在摸索出卡扣與銬環的連線處後,他故意大聲罵街,其一同樣也是為了轉移王狐的注意力,其二需要用這樣的情緒表演來掩蓋指甲捅進卡層所牽動的“哐啷”聲響。
或是因為這副鐵銬的劣質,餘珂嘗試了幾次,竟然真的用指甲將卡扣和銬環分隔開了!
解決了最關鍵的一步,餘珂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就是怎樣逃出去。
若就這麼明目張膽地解銬而逃,必然是要與王狐發生衝突,而他手裡有一把手術刀,也沾染過人命,兩人搏殺起來,輸得只會是自己,甚至都有可能出現生命危險!
儘管餘珂可以靠著臆想二重幻覺來保命,但這並不能解決根本問題,他依然還是逃不掉,反倒會受到更為嚴峻的囚禁。
唯一的辦法只能藉助錯誤引導,來一計攻其不備!
根據豐富的魔術經驗,餘珂心念一轉,便有了大致的計劃。
他繼續透過語言引導王狐接近自己,等到了恰到的時機,用起死回生魔術的慣用伎倆……
假開槍!
簡單來說就是佯裝做出扣動扳機的動作,吸引觀眾的注意力,與此同時,魔術師用人聲來模擬槍響,造成開槍的假象。
俗話說“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而這種發聲技巧要想做到以假亂真需要的可不止十年功夫,甚至有很多魔術師努力了半輩子都難以做到。
但餘珂不僅做到了,而且還能熟練模擬多種槍械的聲音。
因為不知道自己的幻覺中有沒存在槍械這類的火炮武器,為了保險起見,餘珂模擬的是最基礎,也是最普通的左輪槍聲。
果不其然,王狐被嚇到了!
而餘珂也趁機解開鐵銬,當即攥住鐵鏈一揮,其一端連線的鐵銬狠狠地砸在王狐的腦門上,見其倒下後,才彎腰把腳銬一併解開,然後又趁王狐腦袋暈眩,順利地將他雙臂拖起,反手用鐵銬鎖上。
一場逆轉處境的魔術到這終於落下了尾聲……
儘管王狐這位“觀眾”的心中有一萬個不解,但很可惜……這些不解終將跟隨於他的一生。
因為……
魔術背後的秘密永遠只能屬於魔術師!
沉默了半晌,王狐沙啞著聲音,喃喃問道:
“在你殺我之前,能否告訴我……”
“魔術是什麼?”
呵,殺你的不是我,是來自正義的審判……餘珂在心裡冷哼一聲。
說實話,在他撿起那把手術刀的時候,不止一次有過想要一刀捅死王狐的衝動,但可能是因為九年義務教育所培養出來的良好道德底線,他哪怕知道這只是幻覺,也仍舊下不了死手。
當然,殺身之仇不共戴天!更何況還殺了兩次……
餘珂已然決定將王狐殘殺親兄弟的事情上報給仲裁使,相信這樣的罪名,也足夠定下死罪了!
在你死之前,就簡單滿足一下你的心願吧,畢竟也算親人一場……餘珂無聲嘆息,臉上笑容不變,答非所問道:
“認識這把刀吧?呵,不知道是不是你捅我的那把?”
邊陰陽怪氣著,他邊停止手術刀在指間的跳躍,將其捏在兩指間,然後在王狐眼前簡單展示了一下。
“你要幹嘛?”看著面前這病服身影的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舉動,王狐皺起眉頭,目光中除了疑惑更多了一絲警惕。
餘珂沒有回答,反倒含笑問道:
“一把很普通的手術刀,現在它是不是在我的右手心。”
說完,他特意將躺著手術刀的手掌遞到了王狐面前。
“是啊。”王狐下意識回道。
“好,我現在把五指合上。”餘珂輕輕握住手掌,“你猜,那把手術刀現在還在右手心嗎?”
“不然呢?”王狐露出一副看傻子的眼神。
餘珂神秘一笑,壓著嗓音道:
“接下來是見證奇蹟的時刻!”
話音落下,他緩緩張開右手五指。
下一秒,王狐的目光驟然凝固!
只見那張修長的手掌間,空無一物……
“這不可能,刀明明就在這的,怎麼就憑空消失了?”王狐徹底忘了自己如今被囚困的處境,全身心地沉浸在這場魔術中,在恰當的時候給出了觀眾應有的反應。
“你確定刀是在右手心,而不是在左手心嗎?”
話音幽幽響起,另一隻手心伸到了王狐的面前,其上赫然躺著那把手術刀。
“這……”王狐震驚的目光在左右手掌間交替,一時無言。
餘珂隨手把手術刀往後一丟,微微一笑:
“現在明白了嗎?”
“這就是魔術!”
“奇蹟的代名詞!”
說完,他也懶得管王狐到底懂沒懂,反正自己裝逼是裝的挺爽的……他轉身朝著大門走去。
腳步剛一抬起來,兩床手術檯頂上的強光燈驟然破碎,黑暗籠罩而下。
怎麼回事?餘珂心中頓生不妙。
就在這時,一縷燭火在他面前忽地亮起。
緊接著,
一張死氣沉沉的面龐霍然佔據了他的全部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