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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那件事情已經有大半個月，很多人大都已經淡忘了，餘曼夏也沒有以前那麼在意了。學校這麼大，雖然總會遇到各種各樣對她指指點點的人，但更多的是一些女孩子，在看見並且認出她來的時候，會笑著和她說，加油，還有你真漂亮。
她總是被這陌生的善意溫暖到，開始不那麼對謠言耿耿於懷。
餘曼夏的頭倚在江碩身上，“和你們在一起我覺得很治癒，人在生活中總是太在意別人的看法，把別人的指責壓迫在無辜的自己身上，卻從沒有從第一人稱的角度，聽聽自己內心的聲音到底是怎麼樣的。”
林穆不想把氛圍變得壓抑，她輕快地說，“那就讓我們大小姐多帶我們來幾次昂柏吧。”
“你們可別把我吃窮了。”
四人陷入了長長的沉默，換了個更豪華的地方繼續玩起了手機。
王璟伸了個懶腰，站起身，“我有個朋友也在這玩，我過去一下，一會回來。”
幾人點頭應著，各自的眼睛還是死死地看著手機。
林穆一條一條翻著學校網站裡的帖子，依舊沒有找到什麼突破點。她又找到了最開始的匿名帖，翻著評論。
她面目猙獰地打了個哈欠，感覺腦袋沉沉的，隨時都要睡過去一樣。這時，她看見幾條不跟風的評論，在分析著照片的漏洞。
“這很明顯就是換臉吧。怎麼還有人信呢。”
“新聞系這系花，是把樓主怎麼了，用這種方式報復啊。”
“這換臉技術，不仔細看還以為真的嘞。不會是計算機系的學生乾的吧。”
看完這些評論，林穆看到了匿名樓主的回覆。“有人把他搶走了，我能怎麼辦。”
林穆看了一下回復時間，居然是剛剛。而樓主用的這個他字，林穆一開始以為是錯別字。
她後知後覺想起來江寒的話，她是女的！
林穆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從沙發上跳下來，使勁搖了搖正在熟睡的餘曼夏。
“曼夏，你醒醒，我的大寶貝啊，你醒醒。”林穆的聲音本來就不是甜美掛的，有一點中性音和煙嗓的結合，語氣裡透露著焦急和無奈。
餘曼夏迷迷糊糊地坐起來，細長的手指揉著眼睛，“怎麼了。”
“最近有沒有男生在追你，追的很兇那種。”
“好像確實有一個，”餘曼夏摸著自己的短髮，“叫劉成。”
“劉成！”這時候，江碩也脫口而出。
林穆的手激動地晃著，“那那那，有沒有女生狂熱的喜歡他。”
江碩抿住嘴唇，做了一個封膠帶的手勢，搖了搖頭。
餘曼夏蹙眉，眼神盯著茶几上的水杯，努力回想，記憶裡好像是有這麼一個。
她知道了！鄭菲，計算機系的鄭菲。
“鄭菲？”林穆突然瞪大了眼睛，“是不是在食堂來找你給你下馬威的那個！”
“對！”餘曼夏的眸子終於亮了，隨即又淡了下來。“怎麼會是她呢？”
林穆和江碩給她說了來龍去脈。餘曼夏長長地嘆了口氣，像是終於解放了一般。
“明天我去找她。”
“我陪你一起去，可不能讓她欺負你。”林穆一邊攏起自己灰色的頭髮，一邊小聲嘀咕著。
“穆穆，這次我能自己解決。”餘曼夏眨了眨眼，林穆拽毯子的時候看著她，感覺那個自信大方的餘曼夏又回來了。
江碩軟軟糯糯地開口，“曼夏，我告訴我哥啦，明天他和你一起去。”
餘曼夏聽完慌了一下，連忙擺手，“真的不用，真的不用。”
江碩也難得的很俏皮，搖了搖手機，“我哥正好明天下午沒課，他已經答應了。”
王璟推開了包廂的門，酒精的氣味鋪天蓋地地向她湧來。昏暗的燈光下，男男女女並排而坐，桌子上擺滿了形形色色的昂貴的酒，音樂聲音開得很大，幾乎要把人的耳朵震碎。
喬瑾坐在人群的中間，左手摟著一個妝容清純的美女，右手低頭把玩著手機，屋內光線太暗，王璟看不清他的表情。
音樂停下，幾人面面相覷，“美女，你找誰，還是想過來陪我們玩玩？”靠近門邊的男生賤賤地笑著。
王璟站著冷冷地看著他們，眼神裡有著瞧不起的意味。喬瑾終於抬起了頭，看清女生的臉後，嘴角上揚了起來。
喬瑾把她帶到角落裡坐下，拿起一個乾淨的杯子，倒了點水，推到了王璟面前。
“怎麼，又來吃和牛啊。”喬瑾晃著酒杯，說完喝了一口。
“你是不是不花能死啊？”王璟顯然壓抑不住內心的火氣，“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歡林穆？”
“喜歡啊。”喬瑾又喝了一口，“她和你埋怨我了？但是她不太像那種患得患失的人。”
“喜歡一個人不應該是心裡只有一個人嗎？你喜歡她，你摟別的姑娘幹嘛？”
喬瑾的眉頭猛地一挑，神色有點僵，“王璟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吧。我和誰談戀愛的時候不認真了。而且哪次，我作為一個男朋友虧待過她們了。可是我們倆沒談啊。”
喬瑾緊緊皺著眉，顯得有些不滿。“你現在教我應該怎麼做，怎麼著，你是有喜歡的人了？搞明白什麼是喜歡了？”
王璟沉默了片刻，突然沒有什麼底氣反駁。
思考了一會兒，她自顧自地說著，“林穆不是那種想在你身邊圖你什麼的女孩。”說完她狠狠地白了一眼坐在旁邊喝酒的女生們。“她確實拿得起放得下，很瀟灑。她是那種，有一天分手可能都不會掉一滴眼淚的人，但是她心裡有個窟窿。她需要堅定的愛，把這個窟窿堵上。”
王璟的情緒漸漸恢復了平靜，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我們也算是朋友吧。”
喬瑾嗯了一聲，繼續喝著酒。
“別傷害我的朋友們。”王璟起身，冷冷地低頭看他，“你少喝點吧，下次進醫院不一定還有一個林穆陪著。”
狂風吹得枝頭樹葉簌簌作響，十一月的南江儼然已經進入了初冬。路上的小情侶將烤紅的紅薯掰開，一人一半，紅薯露出裡面杏紅色的穰，十分誘人，冒著的熱氣一點點在空中消散，為冬天增添了浪漫的氛圍。
鄭菲趾高氣昂地從教室出來，“你找我幹嘛？你居然還有臉出來啊。”
“看來你很想成為我啊，”餘曼夏晃了晃手機，“感謝你，還給我搭了那麼好的身材。”
鄭菲的眼神閃過一絲慌張，瞥見了餘曼夏身旁的男生，她不屑地哼了一聲。“又找到新的男朋友了唄，還是法學系的高材生呢。”
餘曼夏沒有理會她的諷刺，“給我道歉，還要為我澄清。”
鄭菲此刻的臉上沒什麼笑容，“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是我發的帖，還是我換的臉啊。”
“你之前九塊九賣了一個男生30個G的事這麼快就忘了？”餘曼夏不耐煩地說著，“用這種方法，你可真是夠白痴的。”
江寒不想和她廢話，“你如果不承認，我們只能報警了。至於你的IP賬號，你換沒換臉，怎麼查，都是警察的事。”江寒漫不經心地繼續說道，“而我們，會選擇起訴你。”
鄭菲聽完一怔，眼裡的淚水奪眶而出，“憑什麼啊！我和劉成在一起三年了，憑什麼你出現他就喜歡你了啊，”
餘曼夏被她吵得頭痛，垂著眼開口道，“可是一個人喜歡誰，是這個人的自由啊。他和你在一起很久，可以突然變心，那我只是下一個，不是最後一個罷了。這樣的人還值得你喜歡麼？”
餘曼夏像是想到了什麼，抬起頭注視著鄭菲，“這種換臉技術，可能初衷只是為了紀念那些已經離開的人，為了提高各個行業的工作效率，為了讓一些可能看不到更多景色的人能夠便捷換臉，留個紀念。可不管是為了什麼，都是為了讓人們的生活變好。”
“而不是去傷害別人的利器。”
當天晚上，鄭菲就發了道歉信和澄清的帖子。讓餘曼夏幾人震驚的是，她居然沒有匿名。
第二天，路上的同學都在紛紛議論鄭菲，也有很多難聽的話，和當初罵餘曼夏的，大同小異。
餘曼夏也看到了學校給她下達的處分，同時她也聽說，鄭菲自己退學，要出國了。
餘曼夏不知道她從哪要到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又冗長且鄭重地發了封道歉信。其中有幾段像是把她當朋友似的敘述著，說劉成從頭到尾都沒有關心過她，哪怕是她已經出國了，劉成也沒有打一通電話。
有時候很難相信愛一個人，能愛到什麼程度，最高境界到底是心疼，還是佔有。可往往愛給予人的力量是巨大的，能讓人擁有徹底改變自己的能力。
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壞的。
餘曼夏終於沉沉睡去。
偶爾懷念一下就好，但更重要的，是要向前走，去看看多姿多彩的世界。
“你是不是要搬回家住了。”江寒揹著包，推了推喬瑾的肩膀。可喬瑾沒有一點反應。
江寒側過頭看著喬瑾，感覺他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江寒使勁推了他一下，喬瑾緩過神來。“怎麼了？”
“我說，你是不是該回家住了。”
“在學校住也挺好，你不想讓我走，我就不走唄。”喬瑾還是心不在焉的，語氣平靜的像一潭水。
他很久沒有見過林穆了，尤其是在王璟警告過他以後。
他突然有點想她，他想知道這寒冷的天氣她有沒有感冒，有沒有吃到剛出鍋的糖炒栗子，有沒有人給她買個頭很大的山楂糖葫蘆。
這種惦記，難道就是王璟那丫頭說的喜歡的感覺？
他搖了搖腦袋，在心裡有了一萬種否定這個想法的說辭。
可能是因為她神秘，她漂亮。
她還沒有答應和自己在一起。
都是心裡的勝負欲在作祟。
喬瑾想著想著，感覺有水滴落在鼻尖，他抬頭，看見漫天的雪花紛紛揚揚地灑下來，像潔白的花瓣。
雪靜靜地下著，聽不到一點聲音。
路上有斷斷續續的女孩，在歡呼下雪的浪漫，可他此時來不及琢磨內心的情緒，他想見林穆。
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