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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隻高尚的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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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老瓦丁冷笑道:“這位想必就是神鵰俠了,聽說中原武林有五絕,西狂神鵰俠武藝超群,一身武功學自楊夫人,楊夫人未和楊大俠一起嗎?”

楊過冷冷道:“龍兒是我妻子,此事還輪不到閣下來管。”

阿老瓦丁道:“耶律夫人的事便輪得到楊大俠來管嗎?”

楊過道:“郭伯伯如我父親,她是我世妹,我們情同兄妹,如何管不得?”

阿老瓦丁看著郭芙道:“耶律齊屍骨未寒,夫人就跟別的男子如此親密,不知天下英雄該如何看待啊?”

這話說得氣勢洶洶,又擺明了是汙衊郭芙跟楊過,郭芙聞言大怒,挺劍便刺出,“阿老瓦丁,我尊你一聲將軍,那是我的禮數,你卻出言汙衊,當我郭芙好欺負麼?”

阿老瓦丁邊回擊邊說道:“你們漢人女子不是最重名節嗎?夫人此番作為對得起耶律齊嗎?”

郭芙道:“我哪裡對不起齊哥了?齊哥死了,我便與爹孃死守這襄陽城,自是不會再嫁,與你何干?”

楊過又扔出幾枚石子將那阿老瓦丁實打實地打了個痛,“芙妹你且歇著,我來,他這話辱的不僅是你還有我。我倒要問問阿老瓦丁將軍是何許人,管得了這許多嗎?”

阿老瓦丁暗自思量,中原有句話叫“好漢不吃眼前虧”,這楊過的武功不是吹的,我打不過他,身後還有三千士兵,一來實在丟人,二來若是他們護將心切來救自己,豈不是白送了性命,當下嘬唇一呼,拍馬便走。

郭芙以為楊過會追上去,卻沒想到楊過只是站著不動,若有所思,也不知在想什麼。郭芙知道追上去也沒有意義,自個兒生了一會兒悶氣。

直到阿老瓦丁走遠了,郭芙覺得心口氣順了一點,便跑去看神鵰,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看神鵰,以前她跟楊過不對付,連帶著跟楊過的雕也不熟。

郭芙拉拉神鵰的毛,圍著它轉了一圈,“楊過,你的神鵰長得好威武,就是有點醜,不過沒關係,它可是神鵰,其他的都好說。”

郭芙說著想起自己的那一對白雕,悲從心來,撫摸著神鵰的毛,“我以前也有一對雕。是白色的,可好看了,他們是我的好朋友,又漂亮又忠心,可是他們倆都死了,你要是見了他們,一定會很喜歡的。”

神鵰本來聽郭芙說自己丑,滿心滿眼的不高興,卻又聽她低聲說著眼淚便又流下來,瞧著真是楚楚可憐,又想楊過說得對,我活了百年何必跟一小女子生氣,況且是這麼好看的女子,不過它可不會哄正在哭的女子,便調轉了頭看楊過。

楊過只道神鵰要發火,就郭芙那點功夫,在神鵰面前只怕是不堪一擊,既擔心郭芙卻又惱怒她,我的雕自是比不上你的白雕,我更是比不上你大小姐,那又怎樣?

然而楊過看神鵰那樣,哪裡生氣,分明還有些茫然,不由敲了下神鵰的翅膀,雕兄,你竟被她美色所惑了?

郭芙又道:“你這麼黑又這麼大,我就叫你大黑好不好?我的小紅馬便叫小紅,其實小紅也不小啦,比我年齡都大,可是我就是高興叫她小紅。”

郭芙又道:“我的那兩隻白雕還沒名字呢,我以前一直想等他們生了寶寶,我來養,襄兒和破虜小時候就是我帶的。”楊過心道,原來你是把弟弟妹妹當雕兒來養的?

郭芙又道:“楊大哥,你的神鵰好嚴肅,都不理我。”

楊過好笑道:“它又不是人,怎麼理你?”

郭芙道:“它是神鵰嘛,自然與別的雕不同,以前我跟白雕說話,白雕就會扇扇翅膀,蹭蹭我。”

楊過道:“雕兄跟你不熟。”

楊過話音未落,卻瞧見神鵰扇了扇翅膀,蹭了蹭郭芙。

楊過道:“雕兄現在跟你熟了。”心中腹誹,真是雕心隔肚皮,雕兄可是露出真面目了,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連雕英雄也不例外,雕兄竟是個好色之雕,哼。

楊過又道:“說來也怪,本來雕兄是不願跟我出來的,聽我說是到襄陽城來打蒙古人,便要跟著我。”

郭芙道:“我想可能是它想念襄兒了吧,襄兒跟大黑挺熟的。不過還有一個可能。”郭芙眯起了眼睛,“大黑雖說是一隻隱居的雕,卻是一隻有理想的愛國雕,我大宋勢危,便是一隻雕也不忘為國出力,你說有沒有可能?”

大黑?楊過同情地看著神鵰,雕兄你英雄一世,這可好了,敗在一女子嘴上。

兩人邊說邊進了城,郭芙要去看郭破虜訓練士兵,楊過沒事便也跟著去了。

神鵰不免又被郭破虜稱讚一番,被軍營的將士們膜拜一番。

郭芙突發奇想,神鵰既然幫楊過練成了絕世武功,說不定也能幫將士們訓練,雖說絕世神功無望,但總能提高戰鬥力吧。

郭芙溫言細語地跟神鵰商量,神鵰扇扇翅膀,別過了頭,一臉不高興。

郭芙湊過去道:“大黑,楊過又不能天天陪著你,你孤孤單單地多難受,雖則你習慣了孤單,但現在我們不是有很多朋友嗎?你看,你只要對著他們揮揮翅膀,就能打倒一批人,多好玩是不是?”

神鵰低頭沉思了片刻,走到正在操練計程車兵中,一翅膀閃過去,好幾個人摔倒了,神鵰覺得蠻好玩,又是一翅膀閃過去,又是一群人倒地,再一翅膀閃過去,自然又有不少人倒地。

神鵰卻又覺得沒意思了,慢慢踱回來,頗為高傲地仰起了頭。打架嘛,勢均力敵才好玩,一邊倒可太沒意思了。

它是一隻有逼格的雕,一隻高尚的雕,一隻脫離了低階趣味的雕。

郭芙問楊過:“大黑這意思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楊過道:“不同意。”

郭芙嘟起了嘴,再一想又笑道:“大黑,你不願意就算了。想來你也算前輩高雕了,又閒雲野鶴得慣,那就不勉強你了。”

她其實是由雕想到了外公,要是讓外公來幫忙訓練士兵,外公定是一百個不同意。要是讓黃藥師知道外孫女把自己跟一隻雕類比,以他乖張的個性,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欣然?

郭芙不住在軍營,這南城軍營以前是耶律齊和吳病災輪流駐守,耶律齊走後,便由郭破虜頂上了,今日輪到吳病災。

吳病災是一名中年漢子,他父母沒什麼文化,給他取此名寄予著無病無災之意,簡簡單單奇奇怪怪卻滿含著父母對孩子一生平安的期盼。

楊過初到襄陽之日郭芙口中的吳大哥便是此人。

只是,生逢亂世,狼煙四起,又有誰能一生平安呢?無病無災不過是眾生平凡不過的願望,在這樣的世道里,卻是莫大的奢望。

三人一雕回去的時候正是黃昏,冬天天短,其實時候還早。正好在院裡看到完顏萍拿著件大衣出去,郭芙問道:“小武嫂子,去哪裡啊?”

完顏萍道:“修文今兒晚上住軍營,我想著給他送件衣服免得著涼,但這袖子破了好大的洞,我補得太難看了,來找吳媽幫忙。”

郭芙笑道:“小武哥哥做了什麼好事,好有福氣,能娶到萍嫂子這樣溫柔賢惠的媳婦。”

完顏萍啐道:“你又打趣我了,師妹這般美貌可愛,是我比不上的。”

郭芙將大衣拿過來抖抖看了看,“挺厚的,小武哥哥保準不會冷啦,這可是嫂子的一片情意呢。”

完顏萍伸手戳郭芙的咯吱窩,“讓你說,我可不饒你,現在沒有燕兒幫你,看你找誰幫忙。”

郭芙咯咯笑著,一邊躲一邊回擊,一邊道:“燕兒不在我便怕了你嗎?”

郭芙和完顏萍打鬧了起來,說來也是,都是三十好幾的人了,玩起來竟然是小孩子似的戳胳肢窩。提起耶律燕兩人心裡未免難受,卻又刻意不去想,就好像耶律燕只是回了一趟孃家,總會回來的。

這些年郭芙雖說嫁了人,卻還是跟著父母守衛襄陽城,大小武自是跟著師父守衛襄陽城,雖是不住在一起了,郭芙與耶律燕完顏萍三個人卻常在一起,感情極好。

神鵰突然一扇翅膀,站在了郭芙和完顏萍中間,完顏萍打量了一番神鵰,“這就是楊大俠的神鵰?挺威風的。”她年少時與楊過也曾有過一段情緣,後來嫁與武修文,卻也一心相待,便不再稱呼“楊大哥”。

郭芙道:“是啊,神鵰看起來高大威武,氣勢驚人呢。可是好端端地它這是幹嘛?”說著看向楊過。

楊過倚著柱子,聳了聳肩。

郭破虜道:“我知道,大姐,它估計以為你們在打架,便去阻止。這是一隻通人性的神鵰。”

神鵰聞言大悅,看著郭破虜點點頭,這小子有眼光,女人們打架最麻煩了,要是傷了郭家大小姐的花容月貌就不好了。

完顏萍道:“時候不早了,我過去了。”

郭芙抿嘴笑道:“好,去吧。”

郭破虜看著神鵰道:“大姐,今日看神鵰揮揮翅膀就能打倒一群人,卻蘊含了武學至理,我倒是有所感悟。”

郭芙笑道:“破虜,武學感悟你去找爹爹談,我可不高興聽。”

郭破虜道:“哦,那我去找爹爹了。”

楊過道:“破虜,其實你不妨跟我交流交流,我近來疏於練功,感覺並無進境,也在發愁,咱們可以……”

郭芙靠著柱子道:“嗯,爹爹忙,你跟楊大哥交流也不錯,他可是西狂呢,天下五大高手之一。”

楊過對郭芙的誇讚甚為滿意,慢條斯理道:“只是我們的武功基礎和路數並不一樣,破虜的武功如何我也不清楚,今日時候也晚了,改日咱們好好切磋一番。”

郭破虜道:“楊大哥願意指導,破虜不勝感激。”

郭芙撇了撇嘴,“楊過,你話就不能一次講完麼?”

楊過道:“郭大小姐,明明是你打斷了我的話,反倒怪我來了。”

郭芙道:“那你再打斷我不就好了?要是我齊哥,一定不會怪我打斷他,還會哄著我說……”

“那你去找你的齊哥啊。”楊過冷了臉道,你不是說要我打斷你嗎,如你所願。

郭芙仰起頭道:“我自然會去找我的齊哥,要不是放不下爹媽和襄陽,我早去找齊哥了。”齊哥,我們說好了生死相依的,你死了我卻還獨活著,你怪我嗎?

郭破虜道:“大姐,你就是為了爹媽和襄陽嗎?我和二姐你不管麼?”

郭芙一愣,本來是想到耶律齊滿心傷悲,卻被郭破虜的吃醋給弄得哭笑不得,“破虜,大人說話,你瞎湊什麼熱鬧。”

郭破虜最不高興聽的就是這句話,明明都快十八歲了,還總被當小孩子。這時便看見自己的玩伴也是小廝阿喜走過來,阿喜早聽到了郭芙的話,湊過來道:“小少爺,你明兒娶個媳婦,大小姐保準不會這麼說你了。”

郭芙一拍腦袋道:“對了,破虜,記得歸雲莊的陸師兄不?他家有一個女兒,據說清秀端莊,能文能武,我覺著跟你挺合適。”

郭破虜搖搖頭,“陸師妹我都沒見過,不行。”

郭芙道:“那就找個機會見上一面唄。”

阿喜道:“大小姐,咱家小少爺有主見著呢,他要娶的媳婦得他自己找。”

郭芙道:“這你都知道啦,活都幹完了?跑這兒瞎晃盪。”

阿喜苦著臉道:“大小姐,我還不是為了小少爺嗎?翠雲樓的老鴇來了,我得去把他們打發走。”他年紀不過二十出頭,說起話來卻是故作成熟,老氣橫秋。

郭芙一聽就樂了,咯咯笑個不停,笑到彎了腰捂著肚子。郭破虜撓撓頭,可憐巴巴道:“阿喜,這事兒別亂說,讓爹媽知道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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