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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假期匆匆而過，元月四號正式上班。剛進公司，突然爆出一個驚雷。
王迪迦還沒坐穩，一口水差點噴出來。
“什麼？工資從這個月開始實行購物券加現金，這是誰想出來的損招？”
她開啟電腦，這才發現郵件是昨天晚上十一點發的。上面列舉了薪資構成方式，科員級別500元購物券，科長1000，分公司正科級以上2000。
王迪迦趕緊算了一下自己的級別，集團正科級，工資構成3000元購物券加現金。她頹廢的坐在椅子上，扣除購物券，再去掉給公司的賠償，她每月到手現金1000元。
原本每月到手4000元，她還能勉強維持生活，而如今到手現金1000元，這怎麼生活。她火急火燎的衝進周明宇辦公室，“周總，你還讓不讓人活了？我每個月到手1000元，在錫城怎麼生活？”
“小姑娘總是那麼衝動？現在公司困難，暫時發購物券，這些購物券可以購買集團的商品，衣服隨便買。你也可以打折賣出去變現，辦法總比困難多。”周明宇開始打太極，又是倒茶又是拿點心。
“周總，如果我是拿實際工資的，還能剩一點，你這麼做就是趕盡殺絕。我不同意，必須給工資！要麼五年合同作廢，你按正常工資給我發。”王迪迦推開面前的茶水，她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改不了！”周明宇失去耐心，他不急不慢的說著，“同不同意，先試行三個月，公司度過難關再說。”
王迪迦心知肚明，集團有三萬多員工，每人平均下來按一千算，每個月可以節約三千萬的現金，還能消化三千萬的服裝庫存。試行三個月，節約九千萬。
周明宇對人性的把握極其準確，試行時間不多不少三個月，又趕在2014年第一季度旺季，員工工資普遍較高的時間段執行。等大家反對聲不斷，再順應民心廢除即可。
王迪迦心裡苦悶，她要加快離開的步伐。而周明宇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他積累的好名聲，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幾天下來，員工敢怒不敢言，臨近春節，不少人等著過完年就跟公司說拜拜。整個公司氛圍壓抑，主管紛紛選擇出差，避開這種壓抑的工作環境。
元月中旬，股東戰略大會如期而至，王迪迦已經做好了準備。她把資料提前複製到公司電腦裡，抽籤完籤，她看到自己的號是第五個。
她想第五個上去講挺好，還能聽聽別家公司的戰略，對自己的工作也有幫助。
這時股東們陸陸續續入座，最後在眾人的掌聲中，迎來了紅羽集團總裁周老爺子。他身材消瘦，頭髮白了一半，身邊有醫護人員照顧。
周老爺子環視一週，他顫巍巍坐下，開口說，“都坐下，看到幾位新面孔，這是提拔上來的總經理吧？真是後生可畏！集團要大力培養年輕一代的職業經理人，給平臺，給機會，讓你們這些年輕人能大展拳腳。”
話未說完，周老爺子臉頰有些紅，似乎是呼吸不順暢，憋的紅。
醫護人員忙著上前，一番操作，周老爺子才平靜下來。
王迪迦心裡沒底，知道周老爺子病了，竟不知已如此嚴重。他是否知道周明宇的工資改革，還是隻看資料。
會議室很安靜，眾人大氣也不敢出，這麼嚴肅的場合，王迪迦心裡從平靜變得膽怯和緊張。
她看了看周明宇，又看到不遠處二老闆周明強，他們此時都關注著周老爺子。股東們躊躇滿志，各懷鬼胎。
周老爺子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兩個兒子明爭暗鬥，幾位股東都有自己心儀的人。最終誰能成為紅羽集團總裁接班人，還是由周老爺子決定。
在會議之前，所有與會人員的手機全部被裝在袋子裡，由集團人事統一保管。
這種正式會議，要求十分嚴格，會議內容嚴格保密，對外發布的都是公司層層稽核之後的內容。
這時一個陌生的男人進來，在周老爺子耳邊說了幾句。
王迪迦見男人裝束像私人保鏢，在公司也未見過。他說了幾句話，便悄悄離開。
周老爺子臉上表情由慈祥變得黯淡，只是稍微的情緒變化，整個會場更加安靜，眾人連大氣也不敢出。
集團人事微笑著說，“戰略大會延遲到明天開，大家散會，來這邊領手機，先行離開。”
眾人似乎都鬆了一口氣，拿著本子立刻紛紛離開。王迪迦起身，迅速逃離那個窒息的環境。
會議室裡只剩下周老爺子和二個兒子，他生氣的敲著桌子，“是誰？出這麼損的招？”
周明宇和周明強不知道周老爺子到底為何生氣，兩人不知道怎麼回答。
這時集團人事開啟投影，上面是微博熱搜前十名，紅羽集團一家佔了六條。
周明宇一看，心裡咯噔一下。
微博熱搜第一名竟然是員工的工資剋扣問題，剋扣工資不僅僅是公司行為，更是一種違法行為。
90後員工整頓職場，跟帖量已經高達十萬加。
“紅羽集團財務出問題，工資發不出，用購物券代替！”
“剋扣工資，紅羽太損！不發工資，發購物券？”
一時間網上紛紛辱罵紅羽集團不道德，資本家，黑心企業，壓榨勞動血汗錢。甚至出現了“還我血汗錢”的帖子。
周明宇頓時明白了，他當時推行這份試行薪資政策，眾人都簽了字。而如今網上各種辱罵，他氣得發抖，卻也不知道怎麼說。
“父親，我也是為集團好，想著每個月節省三千萬，三個月節省九千萬！我…我…”
沒等周明宇說完，周老爺子一巴掌打過去，“蠢貨，是誰給你出了這個主意？立馬開除！企業的發展靠兩點，一是開源，二是節流。開源是發展，是拓展市場；節流是節約成本，而人力成本不僅不能降，還要加，對人才更要加！你一刀切，變相集體降工資，行業怎麼看？三萬多員工怎麼看？多少家庭靠工資養活的？”
周明宇一聲不吭，他四十幾歲，此時面對父親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低著頭，偷瞄了一眼周明強，心裡有種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