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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潑大雨砸在窗上,留下一道蜿蜒水痕,窗外雷聲陣陣,水痕接連成網,將天地淹了個透徹。
“斯易!我看見一個小說,裡面反派名字和我一樣!”向琛光腳走來,腰間圍著浴巾,頭髮溼漉漉的,進了臥室就將自己摔在了床上。
盧斯易在一旁刷影片,手上濺了水珠,嫌棄的推了推他:“把頭髮吹乾再上床,床都溼了。”
向琛全當沒聽見,甚至還朝盧斯易身邊更湊了湊,把手機給他看:“你看,裡面的反派皇帝也叫向琛!”
盧斯易起身拿了另一條毛巾,丟在他頭上,“你可得全文背誦,指不定那天就穿書了呢。”
向琛從毛巾裡抬起一張俊臉,眼角眉梢透著笑意:“那我也得帶你一起,為你遣散後宮,讓你當我的皇后。”
盧斯易嘴角翹了翹,嗯了一聲,傾身用毛巾裹住他的頭,動作溫柔的給他擦頭髮。
向琛美美的閉上眼,丟在一旁的手機中傳出機械的讀書聲:
“宿野知道,只要他活著,他身邊的人就不會有一日的安寧……”
“宿野混入暗衛營,在趙向琛眼皮子底下藏了近十年……”
“少師被綁在柱上,宿野就在他面前將他的嫡子一刀一刀削成肉泥……”
“趙向琛怎麼也不相信,自己殺了父親和所有兄弟得來的皇位,竟然便宜給了一個有異族血脈的雜種……”
隨著催眠的機械音,兩人陷入沉沉的睡眠。
平靜安穩的生活持續了兩年,盧斯易習慣了身旁有人陪伴著入睡。
他以為他會一直這麼安穩幸福下去。
直到又一次長久地進組時,盧斯易在監控中看到了這輩子再也不想看見的噁心畫面。
他甚至產生了生理性的嘔吐,第二天就發起了高燒。
把所有工作交接給了徒弟,盧斯易給向琛發了一條分手資訊,獨自飛到了世界最北邊的國家。
他甚至對自己是如何飛過來的都沒有記憶。
他只記得自己在一個房子裡發了幾天的呆,強行把自己從回憶中抽身出來之後,面前出現的是白雪皚皚的天然雪場。
哦對了,他是來散心的。
他還斥巨資請了一個最熱門的帥哥教練教他滑雪。
盧斯易踩著滑雪單板,感受維持身體與地面之間平衡的摩擦力消失,世界在視線中平移。
教練在他身後輔助著他緩慢滑行,用蹩腳的中文打趣他:“帥哥,有男朋友嗎?”
“沒有。”
盧斯易大笑,回頭去看教練那雙蔚藍色的藍眼睛,如澄澈的天空,登時將某隻狗拋到九霄雲外。
外國人的眼眶深邃,眉骨與臉頰之間摺疊度很高,睫毛的顏色淺,又很長,顯得整張臉神聖純淨,這是他們在美貌方面天然的優勢。
盧斯易對美麗的事務向來偏心。
一時之間,雪都不想滑了,只想與這位帥哥坐在某個安靜的角落,拉拉手談談心。
他這麼想,也這麼做了。
盧斯易卸下單板,牽起教練的手,與他向最近的咖啡屋走去。
與向琛在一起太久,盧斯易幾乎都忘了以前的自己是怎樣的人。
男朋友不聽話,換一個就是。
帥哥那麼多,又不是隻有你向琛一人和我的眼緣。
這不,面前就有一個麼。
教練只聽懂一個“沒有”,蔚藍色的眼睛笑眯起來,順從的跟著他往雪場之外步行。
邊走邊說:“或許我們可以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
美好的夜晚?
也不是不能試試。
盧斯易興致勃勃的回過頭,期待的表情頓時僵在臉上。
向琛穿著一身黑紅色長款羽絨服,正對著相依相偎的二人怒目而視。
他大步流星的上前,止不住的冷笑:“你就這麼飢不擇食?”
盧斯易甚至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
向琛一把拉過他,忍著怒氣,對教練道:“抱歉,您先回去吧,我們有些事要商量。”
向琛把別人轟走,盧斯易也不攔著。
只是聽見教練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聲響逐漸遠去,盧斯易好不容易有了點波動的心情再次凝結,低垂的眸子逐漸冰冷。
沒用了。
什麼都沒用了。
出軌是底線,向琛觸碰到了底線,就永遠不要妄想得到原諒。
盧斯易雙手抱胸,掀起眼皮冷冷的看著他。
待只剩兩人,盧斯易譏諷道:“相親順利嗎?我還要多久能喝上向先生的喜酒?”
“斯易,”向琛表情一軟,聲音裡多了一絲哀求,“那只是我媽強迫我去的,我真的沒想過跟你分開。”
“別做出一副深情的樣子,讓人噁心。”盧斯易直直的看著他, “相親的事不說,我們說另一件。我進組的那三個月,我們的房子裡發生了什麼,你不會不知道吧?”
向琛一怔,嗓音突然啞了:“你……”
“是,我知道了。”盧斯易勾起一抹充滿惡意的笑:“我在家裡裝了監控,將你的醜事拍的一清二楚。”
“盧斯易!”明明犯錯是他,可突然惱火的也是他。
向琛一把抓住盧斯易的手臂,粗魯的拽到跟前,雙目被怒意漲得通紅:“你還要不要臉!”
盧斯易向前趔趄兩步,差點摔倒在地,幾乎要被氣笑:“你先相親,再出軌,我跟你分手稀奇嗎?”
向琛深呼兩口氣,“是,我是有錯在先,但你呢,我們在一起兩年了,同居一年半,有過幾次那種事……我找人發洩一下怎麼了,我也是正常男人!”
盧斯易一把甩開他,只覺得好冷,從心底涼到髮絲。
過去兩年的真心相待,彷彿化成一盆涼水從頭頂潑下,在滿是雪色的世界寸寸結成冰。
“你的意思是,我就應該接受你偶爾的找人發洩,不時的出門相親,然後裝作不知道,繼續跟你在一起?”
盧斯易異常平靜,靜到如同一棵落滿了雪的松樹。
風吹雪落,簌簌之音幾乎蓋住了他的話:“向琛,滾出我的世界。”
向琛彷彿聽到了笑話,眼底竟浮現令人心驚的恨意。
“滾?你讓我滾?你掰彎我,逼我和你在一起,你逼我紋身,逼我出櫃。需要我時勾勾手我就來了,不需要我時就冷暴力讓我走……盧斯易,你把我變成一個不正常的人,你竟然讓我滾?!”
盧斯易被他眼中的不知從何而來怨恨嚇退了幾步,慌亂中錯開眼神。
他知道自己在感情中對另一半有些咄咄逼人,但他從未想過自己以為的甜蜜時刻,在向琛那裡,竟然都是強迫。
可他從一開始和向琛在一起時就是這樣,從未變過。
為何以前能接受的事情為何現在不能接受了?
只是愛意減退罷了。
這不是出軌的理由。
盧斯易心臟一揪一揪的疼,他無意跟他討論誰在這段感情誰對誰錯,只是略狼狽的低著頭,聲音喪失了生氣:“就算是吧,那我們就放過彼此。”
向琛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他失控的衝上前,抱住盧斯易肩膀,狂躁得像個瘋子一般怒吼:
“不放!我憑什麼要放過你,你毀了我的生活,你把我變成了一個瘋子,我憑什麼要放過你!”
盧斯易掙扎不開,雖面露不忍,卻還是狠著心拽住他的手臂,輕易就將他掀翻了過去。
向琛摔倒在雪地裡,表情空白了一瞬,隨即望著天不甘的哭道:“你毀了我,是你毀了我!”
“別什麼都怪在我身上,我能掰彎你,是因為你本來就心懷不軌!”
這種人,永遠不會想自己的錯誤。
二十好幾了,遇到接受不了的事情還是隻會撒潑打滾,他以前為什麼會愛上這種人?
盧斯易扭頭就走,走了兩步,越想越氣。
兩年時光浪費在一個長不大的傻子身上,真他媽的虧!
他從地上團起個夾雜著爛樹葉的雪球,回頭朝著向琛剛爬起來的正臉丟過去,“臭渣男,去死吧你!”
正中紅心!
向琛被砸的一臉懵逼。
盧斯易痛快了,怕被報復,趕緊就溜。
誰知才走了幾十米,盧斯易聽身後轟隆隆的聲響越來越大,地面震動,樹梢猛顫,鳥雀驚飛。
遠處有尖叫聲傳來:“快跑啊!雪崩啦!”
盧斯易驟然回頭,向琛半跪著的背影呆滯的愣在原地,面前正是巨浪一般席捲而來的山雪。
“向琛!”
雪白的天空塌陷,瞳孔染成了冰雪,柔軟的雪砸在身上比石頭還硬,難以承受的重量壓在身上,五臟六腑都在寸寸碎裂。
盧斯易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