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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野就算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
以一人之力對抗一個族群，虞久安不想讓他冒這樣實力懸殊的險。
虞久安轉身想回到石廟前，卻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宿野：“能毀一次毀一次。”
他的眸子在暗夜中顯現出妖冶的光，但仔細看去又不是光，是一種特殊的顏色。
從黑眼仁開始，擴散開來，緩慢的浸透整個瞳孔。
虞久安一時忘了其他，怔怔的望進他的眼底：“你的眼睛……”
宿野意識到失控，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金色迅速退去，但很快又擴散開。
就像黑色的勢力在與金色對抗，最終還是金色略勝一籌。
他眼中升起一股陰翳，卻被虞久安被突然伸出的手一驚。
虞久安用指腹輕輕在他眼皮上碰觸了一下。
宿野看向他，像是一隻毒蛇看到了獵物，笑意帶著嘲弄和玩味，“你看到了我的秘密，要不要殺了你？”
“很好看。”虞久安置若罔聞，“很漂亮，很適合你。”
宿野：“……”
“為什麼要藏起來？”虞久安很認真的問。
宿野：“我是暗衛。”
虞久安恍然：“是啊，差點都忘了。”他笑了笑，“暗衛大人，我發現了你的秘密，還能活過今天嗎？”
宿野神色鬆弛下來，“看在嘴甜的份上，饒你一命。”
虞久安：“走吧，我們到前面去。”
宿野將虞久安送到石廟門口，外面的守衛才發現這人不對勁。
“嘰裡咕嚕（他不是少主！）”
“咕咕啾啾（你是誰？）”
“嘛叩你（少主呢！？）”
“%d#s#（殺了他！）”
宿野不緊不慢的將虞久安安置好，“閉上眼，很快。”
宿野回身，抽出長劍，劍光耀眼，恍若殘月降臨。
外面武器相撞的金屬嗡鳴不斷響起，石廟內小姑娘們捂著耳朵不敢聽不敢看。
虞久安卻在這一刻，突然明白了為什麼金眼睛敢對他一個外族人有問必答。
這是領域帶來的安全感。
森林是金眼睛的安全領域。
宿野……或許在一聲聲一次次的“護你”中，成為了他的安全領域。
這實在是一個令人難過的認知。
林相依不怕外面的刀光劍影，蹭蹭兩步跑過來，在虞久安旁邊蹲下，兩眼閃爍著八卦的光芒：“他就是你相公？好俊啊！”
倪香原本還和二丫一起縮成一團，怕的要命，聽見林相依的話，也忍不住提起了興趣。
這興趣竟然可以支撐她從最角落的地方挪到大門口，“對對，我也覺得姐姐的相公好好看，而且好溫柔啊，怪不得你相信他會來救你。”
二丫：“姐夫一定很喜歡姐姐。”
虞久安聽見“姐夫”“相公”的字眼，心虛得很，“你們可別在他面前說這些話，也別叫他姐夫”
二丫天真的問：“為什麼？我姐姐的相公，我就是叫姐夫的，沒錯。”
虞久安：“……他害羞。”
宿野帶著滿身的鮮血凱旋而跪，金色的瞳孔下一條血色蜿蜒。
林相依驚呼：“姐夫，你臉上濺到血了。”
虞久安：！
宿野：？
虞久安尷尬的打哈哈，“誤會，都是誤會。那個，你沒事吧？”
“沒事。”宿野看向一屋子小孩，隨手擦了臉上的血，河流被橫著拖拽出尾巴，“會趕車的，一人領一輛車。”
虞久安看著他臉上的血漬，沒捨得提醒，張羅著孩子們，“快！我們要回家啦！”
一行人深夜出發，依靠著老牛老馬和宿野一路留下的痕跡，很順利的找到了出森林的路。
行至森林邊緣，虞久安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宿野按著他的腦袋，向下微微用力，“不用看，是那群人販子。”
虞久安盯著車底板，鼻子聞到的是血的味道，耳朵聽到的是女孩們害怕的驚呼和嘔吐。
虞久安咬了下下唇，“其實我也沒那麼膽小。”
宿野淡淡地說：“沒必要。”
沒必要看到散落在樹林上下各處的人體組織，沒必要夜裡從睡夢中驚醒，沒必要從此很長一段時間吃不了肉，沒必要看到人的第一時間下意識判斷對方的命脈。
宿野說：“很快就出去了。”
森林之外，是一段夾在兩山之間的山路。
虞久安和宿野坐在最後一輛馬車上，虞久安問，“你看到我留給你的記號了嗎？”
“嗯。”宿野從懷裡掏出一隻孔雀羽的耳墜，“上次你掛在我頭上的。”
虞久安拿過耳墜，把銀質的耳鉤用乾淨的裡層衣服擦了擦，給宿野戴在耳朵上，“跟你今天的衣服很搭。”
宿野對他樂於打扮自己的行為感到不解，“為什麼要搭配我？”
搭配這個詞，還是他從虞久安那裡學到的，只是使用時有些不得其法。
虞久安笑笑：“人是視覺動物，看見好看的事物心情就會變好。你每天在我眼前晃，我打扮你就是愉悅身心啊。”
宿野：“那你怎麼不打扮王福。”
“……”虞久安眼神閃躲，“他，打扮了又有什麼用？”
宿野：“也是。”
進森林時，人販子們帶著女孩從早走到晚。
出森林時，他們從深夜走到中午。
臨近婺城，虞久安遇到了漫山遍野找人的胡媛。
她壓根沒認出宿野和虞久安，還是虞久安叫住她，她才猛然回過頭。
胡媛不可思議的上下打量：“你、你是……秦妙？”
這會兒天色大亮，虞久安遮擋喉結的絲綢圍巾早就不知道丟到了哪裡去。
車隊裡的小女孩年紀還小，壓根沒注意到他喉結的事情，虞久安本就長得雌雄難辨，她們沒見過虞久安女裝的樣子，他出現在箱子裡，自然一直將他當成女子。
南疆人只在森林的黃昏和夜色中見過他，光線不好，同樣沒有想到他能是個男人。
但胡媛可是跟他一起生活了一個月的，當然一眼就看出來他全身上下哪哪都不同了。
虞久安尷尬的笑了下：“雖然不想承認，但我確實是。”
胡媛壓低聲音：“你是男的？！”
虞久安：“嗯……你介意嗎?”
胡媛面色難看：“我很難不介意。”
虞久安：“你可以裝作不知道。”
胡媛暫時不想說這個，“你沒事吧？發生了什麼事？秦朗昨天跑到花齋讓我們找人，緊接著就不見了，他人呢？”
她環視一圈，沒看到人：“不會……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