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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時。
永安王寧丹臣攜帶著十來位家僕在陛下御書房門口。
剛剛下朝的寧懷仁才出太極殿就接到了傳話太監的訊息，寧丹臣帶著賬房先生來宮中為娶大柱國之女許三娘前來要銀子。
繡著五彩祥雲龍袍，在寧懷仁舉手投足間散發出陣陣威壓。
“永安王身子如何？”寧懷仁邊走邊問傳話太監。
傳話太監上前，躬著身子回話道：“臉色蒼白無力，精神頭不太好的樣子”
寧懷仁蹙了眉頭，加快了腳步。
近幾年寧丹臣更是以身子虛弱不便走動為由拒絕了宮中所有宴會。
也難怪，每逢派太醫前去看診，回來總是回報：“永安王身子虛弱，需要靜養”
這類云云之詞，寧懷仁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了，直到後來寧懷仁索性告訴太醫，若沒有不同之處按例前去看診，不必回稟。
太極殿到御書房才不過隔著兩個殿宇的距離，寧懷仁繞過中間的承德殿，遠遠就看到坐在輪椅上的寧丹臣，身子搖搖晃晃隨時都要倒下的樣子。
“快去，把永安王送進御書房”寧懷仁緊迫的說完，身後的太監加快了腳上的步伐，直奔永安王而來。
身為帝王，他地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著，尤其是現在，他不能傳出任何苛待永安王地流言，裝也得裝出個樣子來。
朱方見狀讓開了一條路，幾個太監架起永安王的輪椅就直接往書房奔去。朱方緊隨其後，身後跟著的十來位僕從跟到門口便兩邊散開了，這地方不是他們能進去的。
御書房內，寧丹臣有氣無力的抱手拱了拱：“臣弟見過陛下”雙目耷拉著好像隨時要昏過去似的，心下想著，你有什麼資格讓我跪。
寧懷仁坐在上方，詫異的看著寧丹臣的：“永安王免禮，身子不好，有事派人來說一聲就行，還親自跑一趟”接著深深的看了口氣。
寧丹臣輕輕咳嗽了兩聲，本就虛弱的身體顫顫巍巍的，身後的朱方遞上了帕子：“王爺”
永安王接過帕子，在唇周擦拭了下，幾滴鮮血沾在了帕子上。
“陛下言重了，臣弟趁著這兩日身子還行，前來拿聘禮，眼瞧著三月之期就要到了，總不能讓大柱國操辦此事”寧丹臣說完，又重重地咳了兩聲。
寧懷仁心驚得看著他，許久才說道：“聘禮自是要給的，等下讓人去庫房拿”永安王難道真的想娶許三娘，這兩日他又聽到了不少關於許三娘不好地流言，難道他真的不介意。
一個商賈之家出來地母親，背後有著潑天富貴地外祖，如今要是娶了文盲嫡女做正妃，那苗家對永安王可真的不會報太大希望了。
眼瞧著永安王帕子上得血漬暈開了整張帕子，寧懷仁心中又寬仁了幾分，難道真的如太醫說的那般，時日無多？
“等下讓人開下庫房，讓永安王挑點東西給準王妃做聘禮，咱們是皇家子弟，總不能薄待了大柱國之女”寧懷仁對著身邊得公公說道。
總得裝裝樣子，這些年拿了永安王府那麼多銀子，隨意賞賜幾樣東西，就當是利息了。
寧丹臣含著血得嘴唇擠出一抹微笑：“如此，臣弟就多謝陛下，還望陛下把聘禮手書寫下交給臣弟，我身子骨不行，只能讓陛下寫了手書，讓下面得人去辦”
寧懷仁點了點頭：“應該得”
一旁得公公開始磨墨，片刻功夫，寧懷仁便把通行書寫好。
寧丹臣雙手恭敬地接過手書，轉頭交給了朱方，轉頭又繼續道：“如此，還剩聘禮交付手書”
寧懷仁心中不滿，又無奈地寫了一張聘禮手書，先前宮中賜婚給各大親族都是準備好聘禮，連著讓宣旨地公公一同送過去，現在寧丹臣前來討要，倒是寧氏第一人。
寧懷仁洋洋灑灑的寫下：永安王寧丹臣三月之期完婚，特命內務部准許永安王府中人交付聘金。
寧丹臣拿到兩個通行書之後，帶著進來地十幾個人直奔銀庫。
一路上，朱方和寧丹臣配合地極好，先是讓宮門外地一千多小廝跟著進宮通行證，接著又拿出了陛下准許永安王拿聘禮地手書進了銀庫。
賬房先生把這些年寧懷仁在永安王府中訛詐地那些錢和銀庫負責人一對，接著又看到陛下蓋著玉璽地手書，立刻就交付了。
永安王府帶過去地一千多人，才不到兩個小時就把大洲地庫銀搬得所剩無幾。
寧丹臣出了宮門，庫銀負責人跑到御書房哭訴著緊急報備：“陛下，庫銀如今僅剩不到一萬兩”
寧懷仁驚地掉了手中地御筆，一直紅彤彤地硃砂墨跡沾染在奏摺上，瞠目結舌地看著庫銀小官。
“怎麼回事？”他地銀庫，前一陣子戶部陳真可是剛把稅收收上來了，他詫異地問道。
“陛下，不是您讓永安王去庫銀領聘禮，永安王拿出了您多年來給的旨意，永安王成親之日定當歸還借款”庫銀使者辯駁道。
寧懷仁怔地癱坐著，這些年，他倒是忘了，第一次向寧丹臣借錢地時候，確實寫過那樣地條子，當時不過是覺得寧丹臣活不到娶妻生子地地步，今日竟忘記了這茬事。
他一時不察，竟讓鷹啄了眼睛。
——
永安王府書房。
“王爺，庫銀皆以安頓妥當，總共一千二百萬兩”朱方遞上了和苗家鋪子交接地暗票。
大雲城有八成店鋪都是苗家所開，銀子從皇宮中運出來之後，就私下散開，苗家早已準備好一切，把銀子運到各個店鋪直接轉手就進了苗家地庫房。
“嗯嗯，命苗家把這些錢四處散開，不必居於大雲城”寧丹臣眸眼犀利，扮了一整天地虛弱，此刻終於可以做回自己了，他倒是要看看，一個皇宮只剩下一萬兩銀子，可以維持多久？
“是，王爺”朱方領命出了書房。
寧丹臣翻起了賬房先生送來的賬本，心中不由得苦笑著，借出去十年，連利息都沒拿回來，寧丹臣阿寧丹臣，你做的是賠本地買賣。
舅舅在外經商多年，曾經憑藉他給地兩萬兩，兩年內賺了一百萬兩，這寧懷仁當真是不折不扣地無賴。
“王爺，屬下已經吩咐下去了”朱方從門外進來，又反手關上了書房地門。
“嗯嗯”寧丹臣雙眼陰沉地看著賬簿。
“王爺，錢都拿回來了，你不高興？”朱方今日可是高興極了，借出去地錢頭一次要回來，能不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