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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織帽的帽簷壓得很低,桑秋要稍稍抬頭才能看清眼前景象。
隱約霧氣籠罩的半山腰,一身黑色的男人不知從哪個角落突然冒了出來。
“陸硯知?”
料峭山風帶動帽簷下薄薄一層劉海,也吹散陸硯知那不大的一聲“桑秋”,害桑秋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定睛一瞧,眼前人卻還在原地未動。
陸硯知不是在等她,只是因為疑惑一時沒動作。
想著要爬山,陸硯知輕裝簡行,只帶了臺相機,黑色衝鋒衣黑色牛仔褲,和一身明亮的桑秋對比強烈,又單薄得彷彿和她不在一個季節。
昨晚才誇下海口要追他,隔了不過幾小時,見了面桑秋卻開始露怯。理論和實戰,終究不是一碼事。
他實在太過抓人眼球——一身單調的黑色,反而襯出膚色如玉,身形高挑。
多虧做了手術,視力已經恢復,兩三米的距離,桑秋能看得清陸硯知臉上的倦意,一定是和她一樣,睡得太少。
俊朗的臉卻因為這幾分慵懶,莫名多出些柔軟,如果說昨天是驚鴻一瞥,那今天,桑秋確定陸硯知不僅好看,而且十分耐看。
見陸硯知並沒有靠近的意思,桑秋主動邁開了步子,只是注意力全在對面人身上,沒見腳下凹凸不平的路面。
陸硯知並沒有轉身離開,就看著桑秋步子加快朝自己走來,表情說不上是欣喜亦或是急切。
如果不是有意,那就只能說,他和她,實在太巧合,這種地方也能遇上。
他實在很難不起疑。
黃色的身影卻突然失去平衡。
“小心!”
一個趔趄,桑秋暗道不好,下一秒就狠狠摔進寬厚堅實的懷抱,一聲悶響。
衝鋒衣的面料蹭在臉上明明是涼的,桑秋卻兀自紅了臉,鼻尖縈繞著淡淡洗衣液味,已經分不清咚咚咚的迴響到底是誰的心跳。
剛才撞得著實有些厲害,像要把對方骨頭撞碎,摔倒時桑秋下意識雙手向前伸,卻忘了手上還抓著木質凳子。
陸硯知僵住了動作,吃痛地悶哼一聲。凳子腳恰好磕在肋骨處,被桑秋撞來的力道一帶,硌得生疼。
“你沒事吧?”桑秋顧不得害羞,慌忙把凳子扔到一旁,作勢要掀開他衣服檢查。
誰知後者條件反射般接連退了兩步,連忙說著沒事,蹙緊的眉頭卻出賣了他的心情,嘴唇抿成一條線,實在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陸硯知其實挺怕疼,這是他在小時候就發現的事。每次打針,能忍住不哭都算成功,心裡還是害怕得縮緊,拳頭捏得邦邦硬。
這麼堅硬的木頭棍子生生杵上去,沒事才怪。
拉開安全距離,陸硯知鬆了口氣,只是沒想到桑秋竟生猛到底,比昨天還霸道,一個伸手,打底的T恤猛然被掀起,暴露出腰間的傷口。他面板本就白,一破皮,就蹭起突兀的紅痕,還有明顯的血腫。
好在凳子腳打磨得光滑,沒有銳利的刺,不至於扎穿面板。
只是當下桑秋全然失卻了閒情逸致,沒工夫欣賞昨天還讓她垂涎欲滴的好身材。
她倒吸一口涼氣,不敢摸裸露的傷口,急得拉上人就要去醫院。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看著都疼,桑秋聲音裡不覺就混了緊張,帶著點顫抖的哭腔。
越是在意越做不好的魔咒還是應驗,她努力想扭轉昨天的第一印象,這下好了,還得加上條毛手毛腳的罪名。
別說追他了,陸硯知不把她當成掃把星都謝天謝地。
經桑秋一提醒,陸硯知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出鈍鈍的痛感來,緊咬了牙關,語氣卻輕飄飄:“桑小姐,你說衝我來的原來是這個意思。”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桑秋回頭,又氣又急,“快點,我還不知道醫院在哪兒呢……”
見桑秋沒被安慰到反而更急眼了,陸硯知扯過她衣袖換了個方向:“那還是跟我走吧,從這邊下山離醫院近。”
許是意識到自己剛才語氣太強硬,搞得好像做錯事的不是她一樣,桑秋放緩了語氣,一迭聲道歉,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
陸硯知人高腿長,桑秋沒多久就喘著粗氣,步子越來越快。正悶頭盯著他腳後跟走著,額頭突然就撞上他的背。
這才多久,把人前後都撞了個遍?
“怎麼了?”
“從這裡往左走就能到王叔家,桑小姐先回去吧,我自己去醫院就好。”
任誰看,桑秋都是無意。即使她來雲棲鎮有什麼別的目的,此刻陸硯知也實在不覺得有必要計較這些,去醫院簡單處理一下就行了。
這麼早,她肯定還沒吃早飯,思及此,陸硯知又補上一句:“如果不想麻煩王叔王嬸,可以去昨天那家店吃早餐,種類很多。”
他不知道桑秋是哪裡人,雲棲鎮的飲食偏重口,整個鎮上早餐品類最多的,就是那一家。
桑秋哪有心情討論早餐的事情,連肚子餓都不曾察覺,拔高了幾分音量:“那怎麼行,我弄傷你的,我得負責。”
她毫不退讓,又怕不小心碰到傷口,只能轉到陸硯知身後去輕推了一把,“走吧,至少我得付醫藥費。”
拗不過桑秋的堅持,兩人還是一起到了醫院。
小鎮醫院很簡單,只一棟兩層小樓,很多設施都已經陳舊,看病的人倒是一點不少。
沒辦法,整個鎮子的人有個頭疼腦熱都得來這裡,還不算上旺季的遊客。
坐在老醫生面前的陸硯知看起來沒有了掛號時的淡定,桑秋在他身側,很容易就注意到他攥緊的雙手。
“撩起來我看看。”頭髮已經斑白的醫生不緊不慢戴上眼鏡,指揮陸硯知脫掉外套。
傷口暴露出來,T恤上還有隱約的血跡。醫生二話沒說把手按了上去,四處按壓摸了摸。
陸硯知屏住呼吸,額角突突地跳。
桑秋在一旁看得難受,眉頭也跟著皺緊。
“疼的話就想想別的東西吧。”診室裡人不多,但桑秋還是壓低了聲音湊近他耳旁,免得他覺得難為情。
桑秋本來就穿得厚,剛才一番折騰更是渾身都散著熱氣,長髮垂落幾縷,似有若無掃過陸硯知耳畔,剛才撞個滿懷時嗅到的淡淡洗髮水味,此刻又充盈鼻尖。
側目瞥去,從他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桑秋露在帽子外一截瑩白的耳垂,臉上泛著淡淡紅暈,羽睫輕扇,琥珀色的眸子便更顯迷離,眼裡的關心卻是十二分的真切。
陸硯知有一瞬的失神。
反應過來時,醫生的手已經收了回去。
“沒骨折,就是軟組織損傷,去外面熱敷一會兒,我給你開點膏藥就行。”
桑秋剛要開口問熱敷袋,醫生的話就讓她生生憋了回去。
“小陸,這點小傷,你女朋友也太緊張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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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棲鎮今日tmi:雲棲鎮人口味重,飲食多辛辣,且重油重鹽,外地遊客初來這裡,可能會水土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