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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則是嘴唇蠕動。
臉色略顯頹然。
朱標則是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看著朱元璋用最平靜的話說著最震撼的話，
“兒臣以為此事應當徹查。”
“不管是涉及到那一級的官吏，不管是涉及到了那位大人物的頭上。”
“都必須要懲處。”
“而且要重重的懲處。”
“如今大明才剛剛開國，就已經如此糜爛，兒臣不敢想幾年，甚至數十年後是什麼光景。”
朱標平日裡看著溫文敦厚。
對誰都是一副笑臉。
遇見了老臣更是叔叔大爺的叫不停。
如同翩翩公子。
可是此時的朱標臉色陰沉，雙目殺機湧動。
說話都是咬著牙說的。
和之前的樣子簡直是判若兩人。
朱橚在旁邊站著。
他已經習慣了。
他從小就從宮中長大，從小就知道，表面看起來溫文爾雅的朱標。
很多殺招都是朱標出的。
很多人也是朱標下令殺的。
只不過背鍋的是朱元璋。
朱標其實內心的堅韌。
手段之狠辣。
做事的果決。
在某些時候是和朱元璋不謀而合的。
甚至還要超越朱元璋。
誰要是小看了這位太子殿下。
誰就真的是個傻子！
越是和朱標接觸，你才越是能明白。
這位看似敦厚的太子殿下就是整個一個朱元璋的加強版。
簡直就是一個有文化的朱元璋。
朱標說完了之後。
大殿內就沉默了下來。
朱元璋眼神複雜的抬起頭看著朱橚道：“老五，你怎麼看？”
朱橚凌然拱手。
“兒臣在見江國公吳良的時候就曾經說過一句話。”
“今日說的也還是那句話。”
朱標和朱元璋都好奇的朝著他看了過來。
朱橚則是臉色肅然的開口。
“不管是淮西二十四勳貴也好，還是如同胡惟庸，楊憲，李善長等人。”
“當年他們追隨父皇起兵的時候。”
“都是一腔碧血。”
“兒臣曾聽聞，當年吉安侯陸仲亨當年投奔父皇之時，是一流民。”
“初見父皇時手中抱著半袋子麥子死死的就是不撒手。”
“他跟隨您之後說的第一句話便是發誓要跟著您打下一個窮苦人的天下，一個像是他那樣的窮苦人能吃飽飯的天下。”
“可是京師女子被害一案在前！”
“陸仲亨還是當年哪個草叢中抱著一袋麥子的陸仲亨嗎？”
朱元璋臉色變的更加陰沉。
臉上的肌肉都有些抽搐。
朱橚則是猶豫了下還是接著開口。
“兒臣曾聽魏國公說過他為何要造反。”
“當年前元暴政，生孩子要人丁稅，出門要車馬稅，種地的農稅就不必多說了，吃豬肉都要稅。”
“皇帝過壽要稅，皇后過壽要稅！”
“最後老天爺過壽都要交稅。”
“這些稅收也就罷了。”
“當地的官員更是盤剝，欺壓，動輒打罵都是輕的。”
“徐叔叔曾經說過。”
“天高皇帝遠，民少相公多。”
“一日三頓打，不反待如何？”
“如今您在看看。”
“欺壓百姓，橫行鄉里，無惡不作，圈地霸凌。”
“他們今日做的事。”
“和當年讓他們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的那些前元的貴人們有什麼不一樣。”
“今日之他們。”
“還是當年的他們嗎？”
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下。
“屠龍者，終成惡龍。”
“何苦來載。”
朱元璋此時臉色複雜，看了看朱標，轉身看了看朱橚。
接著輕輕的伸手。
“老大，老五。”
“過來。”
朱橚和朱標都走了上來。
朱元璋一隻手抓住了朱橚，一隻手抓住了朱標。
一輩子都是腰桿筆直。
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軟話的洪武大帝朱元璋。
此時看著兩個兒子的眼神中居然有了些許懇切。
眼眶也有些泛紅。
說話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
“你們說的咱都明白。”
接著有些蕭索的低頭看著地上。
“這些天不知怎麼了，總是想起一些老人來。”
“花雲，耿再成，朱文遜都是早早的跟了咱。”
“各個都是忠心耿耿。”
“朱文遜還替咱抵擋過刀子。”
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更加顫抖。
“浙東的葉城葉夫子，當年落入了亂兵之中。”
“被人拷問，耳朵，鼻子都割下來。”
“就是不肯背叛咱。”
“當年都是多好的人啊。”
“多好的兄弟啊。”
“老大，你們說的咱都知道。”
“咱不想讓你的將來太為難。”
“也不想讓那些老兄弟們再危難。”
“圈地也好，欺壓百姓也好，是罔顧國法也罷，只要他們不鬧的太過分。”
“咱不想窮糾下去了。”
“咱不想再窮究下去了。”
說著說著朱元璋最終還是有了淚光。
有些呆滯的開口。
不知是對自己說，還是對朱標兩兄弟說。
“當年都是多好的漢子，多好的兄弟。”
“如今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當年受過的罪難道都忘了嗎？”
朱標和朱橚臉上的表情都變了。
朱橚下意識的開口。
“爹！”
朱元璋則是像被這一聲爹給驚醒了。
抬起頭眼中泛著淚花。
兩隻手抓著自己的兩個兒子。
“老大，老五。”
“若是有牽連不深的，犯錯不多的。就不要窮究下去了。”
“咱想老了以後啊，身邊還能有幾個老兄弟跟咱說說話..也好啊。”
“算咱這個做爹的求你們。”
“可成嗎？”
朱標頓時臉色大變
看著眼前眼裡淚光閃爍，一臉頹然的朱元璋。
眼眶也紅了。
伸出手抓著朱元璋胳膊的手都忍不住輕輕的顫抖。
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咬著自己的嘴唇。
對著朱元璋狠狠的點頭。
朱橚則是咬著嘴唇伸手抓著朱元璋胳膊輕聲道。
“天底下哪有老子問兒子成不成的。”
朱元璋則是伸手摸了摸朱橚的腦袋。
一臉溫和的開口。
“天底下那有老子送兒子去做劊子手的？”
朱橚頓時眼淚就下來了。
將頭歪了過去。
內心已經糾成了一塊。
他是穿越者不假。
但是不過三四歲就來了，朱元璋的愛護，寵溺，親情都是實打實的。
這些年一直都是神采奕奕。
腰板挺直。
不曾有過一絲疲態的朱元璋。
和如今的樣子對比。
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背對著朱元璋的朱橚流著眼淚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