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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哥在這……”
“我哥哥也是知青，我們剛聯絡上，”
哦，明白了。
江濤想到什麼，下意識的搓搓手，
“妹子，那個……”
小姑娘皺眉看著他，
“衣服沒夠？”
也想不出別的問題了，再說別的問題你也不能找我不是。
點點頭，又搖搖頭，這是啥意思？
“不是，鎮裡的夠了，但是省裡廠子知道了，天天打電話……讓幫他們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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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話沒說，他們廠長前幾天樂的跟過年似的，結果，樂極生悲了吧，叫他得瑟吧。
看著小姑娘似是在猶豫，再看一下旁邊的哥哥，一臉的菜色，想來日子也不太好過，趕緊湊近了，
“妹子，省裡廠子福利好，你想讓你哥哥一直窩在這嗎？？”
後面這句話說的鳥麼悄兒的，
哎？對哈，這樣也可以！
“你還想換點啥，我給你問去，肯定不能讓你吃虧就是了。”
這點她倒不愁，江濤這老大哥是個不錯的合作伙伴。
小姑娘放心了，開始談正事，
“這次要多少？”
江濤猶豫著伸出三根手指頭，省城廠子不多，但是每個廠子工人都是鎮裡的好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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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
想了想，不是問題，
“那我哥什麼時候能去上班？”
“你們現在有事嗎？沒事的話，咱們一起去鎮上，我打個電話讓省裡那邊把東西送過來。”
“我們沒這麼著急，”
江濤搖搖頭，
“是那邊急，肯定得怕半道被人截走，你看著吧，沒準晚上就蹽來了！”
都打多少年交道了，誰不知道誰啊！
袁宏偉一臉懵的跟著妹妹上了卡車副駕駛座，看著妹妹把不離身的揹簍放在腳下，還沒反應過來，這人誰啊，這一會兒都說啥了，怎麼幾句話沒說完，就說到上班了呢？
看著哥哥難得的目瞪口呆，小姑娘給倆人互相介紹了下，都認識認識，熟了，以後見面也能說上話不是！
聯絡剛才的談話，袁宏偉心裡波濤駭浪啊，妹妹什麼時候認識這麼厲害的人了，恐怕連他們生產隊大隊長都不認識吧，聽說他找人要把兒子弄到鎮上的工廠做工人，半年多了還沒訊息呢，他妹妹輕飄飄的幾句話，人家主動把工作送來了，還是省城的正式工？？
怎麼跟做夢一樣呢？
很快到了鎮上，找了郵電局，接通電話，江濤一說，那邊立刻就炸了，也不知道做了啥，叮叮咣咣的聲音響了半天，聽著好像是桌椅板凳倒了？？？
江濤表示，嗯，肯定是，那個暴脾氣。
正想著，就聽見那邊的大嗓門從漏音的電話機中傳出來，江濤把話筒拿的遠遠的，以免自己耳朵被荼毒。
“你小子，我就說你小子壞的很，”然後是哈哈笑的聲音，
“你一定把人給我留住，把東西看好了，千萬千萬別讓人給我搶走了。我一會就讓人開車過去，不，一會我跟車過去。還有，你問問價格啊，我帶多少錢去，都要啥票，腳踏車票要不要，收音機票要不要，還要啥，對了，我這有幾個正式工名額，你問他要不要……”
心裡想的是，這人這麼有門路，說啥也得招來自己廠裡，以後自己人有事也好求不是！
袁宏偉帶著妹妹在附近熘達，不一會江濤喜氣洋洋的出來了，
“妹子，那邊現在過來，估計用不到晚上就能到，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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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附近有樹林嗎？”
“有有有，就咱們剛進鎮裡那兒，往外一拐就是，”
裝模作樣進郵電局轉了一圈，出來一本正經的說，
“下午三點送到小樹林。”
剛剛問了江濤，省城到這至少六個小時，現在十點半，到這大概四點半左右，開的再快，三點前也到不了。
一會吃完飯熘達過去就行，時間還不緊。
有江濤在，根本不用倆人操心，直奔國營飯店，點了幾個肉菜。
袁宏偉算是看明白了，這人是有求於妹妹啊，也不糾結了，大大方方的跟著坐下。
菜上的很快，幾個人也不管別的，先填飽肚子吧，下午還有事呢！
三個人吃完往外走，在門口迎面碰見了幾個青年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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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袁宏偉，你也來這吃飯啊？”
這句還算正常。
“袁宏偉，你不就剩一點糧食了嗎，有錢來這吃飯怎麼不去買點糧食？下個月斷糧了可別指望我們，我們也沒有多餘的，”
這這人有病吧，誰吃你家糧食了……
“你不會來這撿人家剩飯吃吧，哈哈……”
這就很惡意的嘲諷了。
袁宏偉神色澹澹的，
“我帶我妹妹來吃飯。”
小姑娘不樂意了，這一看就不是第一次，這幫人敢欺負哥哥，尤其是後邊那兩個女生，說話那麼惡毒。
沒等開口，旁邊江濤看不下去了，什麼人哪這是，一邊摟著袁宏偉的肩膀往外走，一邊特意大聲的說話，
“哎，宏偉兄弟，待會通知就到了，走之前把該辦的辦了，明天咱們就去報道，那邊就缺你這樣的有志青年。”
這嗓門可不小，周圍不少人回頭看，這麼一看，
“哎，濤子？
哎我去，真是你啊，你怎麼跑我們這來了，廠裡不忙啊？”
江濤頭大了，這位也是天天打電話問他工作服的事，躲還來不及呢，怎麼還自己送上門來了。
說著話就被人摟著脖子拽一邊去了。
那幾個知青傻眼了，這是啥意思？袁宏偉找到門路調走了？？剛才這倆人明顯就是工廠裡的，袁宏偉怎麼會認識這樣的人？
那邊，無意中江濤又給小姑娘拉了一單生意，小姑娘也不在意，反正多的是。
江濤那邊還在跟那位成子賣人情，
“也就你吧，點兒好，今天人家是來給省裡廠子送衣服的，讓你小子看見了，妹子給面子，給擠出來這幾千件，但凡換個人，你看給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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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倆兒好不就是這麼用的嗎？
“濤子，這小妹子是啥來路啊？”
“別問，千萬別問，頭兒的鄰居，頭兒對她很是看重。”
本來也就是隨口一問，這麼一說立馬轉了話題，
“頭兒也回來了，啥時找時間咱們聚聚，”
“過兩天沒事了，你們去我們那兒，頭兒那單位廠子剛建起來，忙，”
“行，到時咱們好好聚聚！”
兩點半，那位成子拉走了六千件，給了錢和一堆票，外加三個鎮上的名額。
江濤的意思是，這裡很多人對你哥哥不友好，我估計你也不能喜歡他們，就沒給你要那麼多。你問問村裡誰對你哥好，這三個你拿著，替你哥送人情吧！
這算掏心窩子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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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人情世故，兩世加一起的唐糖也半點比不得江濤。不過對她好的，她都記的。
不到四點，三輛大卡車呼嘯而至，司機下車時腿都哆嗦呢，一看就知道這一路都踩著油門加速過來的。
江濤嘆氣，
“說給你留著就肯定能給你留住，你瞅你急的，這不要命啦。你看看，你把他們累這樣，待會兒怎麼開回去？你開啊？”
說的來人不好意思的摸摸頭嘿嘿笑，
“這不是著急嗎？”
跟車的五六個人紅著眼睛裝車，把他們送走，已經五點半。這次是錢，票，五個省城的正式名額，這個算比較珍貴了，因為省城工廠已經好幾年都不招工了。
江濤的意思，反正都到這份了，那就早辦完早利索，尤其是袁宏偉根本沒有啥留戀的。
幾個人又開車回了紅星生產隊，有省城廠子的接收函，大隊根本不敢阻攔，順利的蓋了章。能拿到省城接收函，那背後一定有人的。
大隊長本來還很看好這個小夥子，還尋思找個機會把自己姑娘說給他呢！
回知青點收拾了一下自己簡單的行李，三個人上了車，離開了這個對袁宏偉來說噩夢般的地方。
三個名額，袁宏偉送給了三個平時經常照顧自己的朋友，都是村裡德高望重老人的後代，也是因為有這幾個朋友護著，村裡人也不敢太過分的在明面上為難他。
幾個人一路直接開回了鎮裡，吃了晚飯，江濤去打電話，兄妹倆互相嘮著這幾年的經歷。
打完電話回來的江濤一臉沉重。
“江哥，你怎麼了？”
“我明天也去省城……”
“這麼巧，是出差嗎？”
“不是，是我們戰友出事了，我去看看，頭兒也去，從家裡直接過去。”
這個話題沒法接了。
正好一路，還都是熟人了，就沒有必要再去假惺惺的推辭了，正好跟車走。
第二天中午就到了省城，先把袁宏偉送去報道，小姑娘知道自己哥哥這兩年過得不易，也沒多說，給哥哥留了二百塊錢，留了些吃的和用的東西，又劃拉劃拉手裡，把省城的票都給了哥哥。
當年風度翩翩滿腹學識的哥哥，被生活壓彎了腰，希望這裡可以讓他找回自信，找回自己。
小姑娘就是來送哥哥上班的，那就一起走吧，辦完事一起回去，要不江濤還真不放心。
跟林光輝匯合後，仨人七拐八拐的進了一個衚衕。窄窄的衚衕走到頭，左手邊有個小院子，開著門，跟著林光輝就進去了。
屋裡兩個男人，一個頹廢的捂著頭，另一個正在勸。看見進屋的人，都站了起來，
“頭兒，”
“川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工作被他老孃以死相逼給了他弟弟，條件是……斷絕關係。他……是被他娘趕出來的。”
沉默了一會，
“轉業費呢？”
“啊？轉業費？在我這兒，還沒還他呢。那不是剛回來那會家裡有事，就把川子的借來了。”
說著還給林光輝使眼色，這哪是借錢啊，這是怕他拿回去打了水漂啊！
“嗯，這事辦的不錯。”
雖說世人都不贊成和父母斷絕關係，視為不孝，但是這種父母跟他們繼續牽扯才是不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