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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音剛落，莫風就站在甲板上歡呼道，“老大！小小姐在那邊！是聶鬱！聶鬱把她小小姐救回岸邊了！”
“莫風，找人通知霆爺，把他給我看好！”顧沫沫快速交代了兩句，立馬朝著岸邊跑去。
聶鬱抱著厲清靈上了岸，立刻將她平躺在沙灘上，雙手交疊按壓她的胸口，可女孩卻好像沒有任何反應，纖長的睫毛蓋下來，像是被施了魔法的睡公主。
“靈兒，靈兒，你醒醒……你醒醒……算我求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聶鬱將女孩抱在懷裡，柔軟的身體彷彿沒了骨頭一般，軟軟塌塌的靠著他。
他用手不停地託著她的頭，輕拍她已經冰涼的臉頰呼喊道，“靈兒……不要離開我，求求你。”
好像是老天爺聽到了他的祈求，下一秒，女孩蒼白的嘴裡吐出海水，嗆得她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聶鬱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釋放，沒人知道剛才那短短的一分鐘，他已經把如何隨她而去的方式想了很多遍。
“聶鬱……我以為你死了，還好你沒事，嗚嗚嗚嗚……”厲清靈睜開眼，看到聶鬱渾身溼透，但卻完好無損地站在自己面前，她幾乎是嚎啕大哭著抱緊了他的腰身。
這原本是聶鬱想說的，從厲清靈的嘴裡說出來，卻讓他更加心疼，他抱緊女孩，一遍又一遍地柔聲安慰道，“別怕……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嗯～終於沒事了……”厲清靈呢喃著，聲音越來越小，最終因為身子太過虛弱暈了過去。
“靈兒！靈兒！”看到再次昏迷的厲清靈，聶鬱艱難起身，準備抱著她去醫院，但很快，顧沫沫也趕了過來。
看著女兒手腕上的傷，小臉上幾乎沒了一點血色，顧沫沫心疼不已，彷彿有人在用刀不停地剜她的肉。
“莫風！把小小姐給我帶回來！”顧沫沫冷聲下令，情報部的手下們立刻圍了上去。
聶鬱緊緊抱著厲清靈，雖然沒有反抗，但卻怎麼也不肯撒手，莫風逼不得已，只能對他動手，將厲清靈抱進了自己懷裡。
顧沫沫連忙檢視女兒的傷情，好在沒有生命危險，可作為一個母親，她卻沒有辦法原諒聶鬱。
“聶鬱！靈兒是我的寶貝，我把她看得比我自己的命還重，從小到大，她從未受過任何一點傷害，可跟你認識，幾乎要了她半條命。從今以後，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再來打擾她的生活！。”顧沫沫冷冷地扔下這句話，帶著厲清靈坐進了車裡。
看著黑色賓士揚長而去，聶鬱心如刀絞，胸口傳來的舊疾疼痛和身上的那些傷痛在這一瞬間也跟著襲來，他最終體力不支，暈倒在了沙灘上。
……
厲清靈一直睡了三天三夜，期間不停地發高燒，退了又燒，燒了又退，終於在第四天晚上的凌晨醒了過來。
“媽咪～”她艱難地開口，因為長時間沒有喝水，聲音極度微弱。
剛剛端著藥進門的顧沫沫聽到女兒的聲音，慌忙放下手中的托盤坐到了床邊，“寶貝，你好點了嗎？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厲清靈搖了搖頭，隨後開口的第一句，就是詢問聶鬱，“媽咪，聶鬱他還好吧？”
聽到他的名字，顧沫沫的神色驟然冷了下來，但為了不讓女兒擔心，她還是如實說道，“已經沒事了。”
“那就好……”厲清靈虛弱地笑了笑，看得出來她的真的很開心。
可對顧沫沫來說，她在乎的只有女兒的安危，她因為聶禎遠手腕上留下那麼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還險些墜海身亡，她怎麼能原諒害女兒遭遇這一切的聶鬱？
思來想去，她最終還是掏出了一張機票和錄取通知書，遞到了女兒面前。
“靈兒，媽咪希望你一切能以學業為重，我跟你爹地打算送你出國，正好C國的路易斯藝術高校已經聯絡過我們好幾次了，你從小就喜歡畫畫，媽咪相信你是有這個天賦的。”
厲清靈看著那張紅色的錄取通知書，腦海中浮現的卻是自己昏迷以前，聶鬱那張無比擔憂的臉。
路易斯藝術高校曾經是她夢想著想要去的地方，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媽咪，我......”厲清靈猶豫著要不要拒絕，顧沫沫卻已經猜出了她心裡的想法，柔聲詢問道，“靈兒，你是不是不想去？”
厲清靈垂眸，小手緊張地攥著指甲，始終沒有說話，但這樣的反應顯然是預設了。
“那你是因為不想離開爹地媽咪，還是因為聶鬱所以不想去？因為一個男人，放棄自己的夢想？”
面對母親的詢問，厲清靈陷入了沉默，她絕不是為了男人而放棄夢想的人。
可是，她心裡為什麼會捨不得聶鬱呢？
顧沫沫嘆了一口氣，“媽咪不想逼你，只是希望你能考慮清楚，媽咪在乎的只有你，只要你是安全的，媽咪和爹地才能放心。”
厲清靈眼眶含淚，她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但回想這次的事情，她覺得自己對聶鬱一點也不瞭解，甚至還有可能會成為他的負擔。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蠢笨，被聶禎遠抓住威脅聶鬱，聶鬱怎麼會受傷，怎麼會被媽咪和爹地討厭呢？
想到這裡，厲清靈更加怨恨自己沒有留個心眼，也許離開他，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她將錄取通知書和機票攥在手裡，搖了搖頭，“媽咪，我想了想，我還是不想放棄這個機會，你說的沒錯，我喜歡畫畫，路易斯能夠給我更多的靈感和更好的學習環境，我去。”
聽著女兒隱忍著眼淚說出的話，顧沫沫心如刀割，如果還有其他的選擇，她也不想把女兒送到距離自己幾萬公里的地方，可聶鬱這個孩子，他的身上揹負了太多的仇恨，即便是現在聶禎遠已經被除掉，但聶氏集團那一堆股東，也不是好對付，她不能再讓女兒因為聶鬱受到任何傷害了，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們分開。
“乖~”顧沫沫心疼地將女兒抱進懷裡。
*
厲清靈即將出國留學的訊息很快就傳到了聶鬱的耳朵裡，他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陰雨綿綿的天氣，那霧濛濛的天空就好像他和厲清靈的未來，一眼都望不到頭。
“小少爺，靈兒小姐是今天晚上10點的飛機，根據C國的時差，明晚落地的時候，正好是下午5點，您要去送送她嗎？”韓管家拄著柺杖，站在聶鬱身邊。
這些年他是看著聶鬱長大，也是唯一一個見證了聶鬱和厲清靈相識相知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此刻一言不發，看起來像沒事人的小少爺，內心其實早已經千瘡百孔。
韓管家的聲音被淹沒在窗外的風聲裡，聶鬱看著遠方，腦海中不斷浮現著這些年與厲清靈相處的一點一滴。
過了許久，他才開口道，“她的身體都恢復了吧？”
“已經恢復了，厲家的夫人顧小姐是有名的神醫，小少爺您不用擔心，只是......”韓管家知道聶鬱在刻意轉移話題，他不想看著小主人違背自己的情感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停頓了幾秒後繼續說道，“只是靈兒小姐這一走，您和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面，時間無情，小少爺您......”
“行了，不用再說了。”聶鬱冷冷地打斷他的話，“我累了。”
見聶鬱的態度如此堅決，韓管家也不好再勸，只是遺憾地嘆了一口氣，轉身出了房間。
韓管家走後，聶鬱從保險櫃裡取出那幅珍藏了許久的畫，這是十八歲歲生日那年，厲清靈送給自己的，畫中的少年神情淡漠，身後的藍天白雲也無法將他眼底的悲傷抹去。
他翻到畫作的背面，字跡清秀的書寫著一句話——“陽光、沙灘，還有總是悲傷望著我的你。”
也許從那個時候，他和厲清靈的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他不能阻止她奔向更好的地方，更不能讓她捲入自己的仇恨當中，她應該有更好的未來。
聶鬱輕輕撫摸著畫作上的字跡，一滴無聲的淚就這麼砸落了下來。
......
晚上9點的帝都機場人不算多，厲戰霆和顧沫沫帶著兩個兒子，將女兒送到了登機口。
厲清甜眼睛紅紅的，明顯是昨晚哭過了：“靈兒，你要好好保重啊。”
“妹妹，你過去以後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有什麼事情就給哥哥們打電話，哥哥們一定立刻飛到你身邊陪你。”顧景行眼眶泛紅，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著。
“她是去留學，不是去上戰場。”厲梓驍忍不住吐槽弟弟，可在轉頭看向妹妹的時候，眼底也已經泛起了淚光，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粉色的手錶，戴在了厲清靈的手腕上：
“這裡邊有衛星定位，我和媽咪可以隨時檢視到你的位置，這個孔可以發射麻醉針，緊急情況一定要記得使用，還有這個按鍵，可以一鍵通知我們，若是遇到危險，一定不要自己硬抗。還有其他很多隱藏功能，我都發到你手機上了，等你到了再慢慢研究。”
厲梓驍幾乎是說了自己這輩子說得最多的一次話，想到一週前自己險些再也看不到妹妹，厲梓驍就一陣後怕，所以連夜研製了這款手錶，在危險關頭也能派上用場。
“謝謝哥哥。”厲清靈笑著鑽進厲梓驍的懷裡，撒嬌道，“你們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好了，你們再這麼說下去，天都要亮了。”顧沫沫眼見著四小隻都快抱在一堆哭起來了，趕緊出來阻止道。
厲戰霆摟著她的肩膀，柔聲道：“還有一點時間，就讓他們多說會兒吧。”
幾分鐘後，廣播裡傳來了提示音，“您乘坐的C386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請帶好您的隨身物品，出未登機牌，由4號登機口上17號飛機。祝您旅途愉快。謝謝！”
“靈兒，該登機了。”厲戰霆將兩個兒子帶到一旁，顧沫沫便走到女兒身邊，牽著她的手將她送到了登機口。
就在即將驗票透過的時候，厲清靈忽然停住腳步，目光期待地看向了不遠處的入口。。
“媽咪，他應該不會來了吧。”厲清靈有些失落地開口，手裡緊緊攥著一條紅繩。
這是很久之前她從聶鬱的手腕上搶下來的，一直以來她都把它當成信物隨身攜帶，這一次離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她總覺得還是得把它還給聶鬱。
可是，她的心裡還是有私心的，她曾經查過這對紅繩手鍊是情侶款的，她總希望臨走之際，聶鬱會帶著真正屬於她的那一根紅繩來送她。
顧沫沫知道厲清靈在等著誰，隨著她的眼神，卻只能看到空曠的入口門，冷冷清清的，但當顧沫沫轉頭看向角落時，卻發現了一抹一閃而過的黑影。
看著女兒期待的眼神，她有好幾次想要告訴她，但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放棄了。
“走吧靈兒，再晚就該趕不上了。”
厲清靈一步三回頭，臨近檢票口的時候，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看向了入口門，可得到的依舊是讓她失望的結果。
“算了，他肯定不會來了。這些年你就先委屈委屈，跟著我吧。”她低下頭，將紅繩重新系在自己的手腕上。
因為這並不是她的尺寸，戴上去總是大了一圈，她便只能繞上兩圈，哪怕勒得她手腕疼。
“媽咪，我走了。”她抬起頭，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轉身走進了檢票口。
角落裡，看著厲清靈越來越小的背影，他痛苦地靠在牆上，胸口傳來了劇烈的疼痛。
這種痛失所愛深入骨髓的感覺，比以往每一次發病，都要讓他難以承受。
他的手中緊緊攥著另一根紅繩，其實早在不久前，他就已經準備好了這個禮物，是按照厲清靈的尺寸特殊定製的，而被她搶走的那一根，其實是他的。
他比厲清靈來得很早，可在角落裡注視著她的那一刻，他卻始終沒有勇氣上前。
他目送了他的愛人離開，卻連一句我愛你也沒能說出口。
書上說，紅繩除了象徵熱烈的愛情，還有希望你平安。
在我無法擁抱你的歲月裡，希望你永遠平安順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