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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疑雲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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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審訊室裡面走出來,垂頭喪氣。“淦,這個高磊怎麼嘴巴這麼嚴?想問出來點東西咋這麼費勁?”我抱怨道,隨手翻看著那一大沓剛剛的詢問筆錄,將近三十頁的詢問筆錄,居然沒有得到什麼有關幕後老闆和可能存在的犯罪集團的有用的資訊。“難不成這個案子,真的只是一個由高磊牽頭,收容失足婦女提供賣淫嫖娼違法服務的案件?”

根據相關法律法規的規定和要求,審訊嫌疑人的時候必須要有至少兩名警察在場,同時如果有條件需要進行錄音錄影記錄,必須進行筆記記錄,而且筆記記錄在訊問完成後必須逐字逐句地與被審訊人,也就是犯罪嫌疑人核對,如果犯罪嫌疑人覺得警察所做的記錄與其所述不一致或者存在混淆等其他情況,可以要求警察更改記錄,如果警察拒不更改,被訊問人有權拒絕在訊問筆錄上簽字,而筆錄根據相關法律法規規定,沒有被訊問人的逐頁簽名、簽署日期、按捺指紋等是不能夠起到證據效力或者成為定罪依據,可以說就是廢紙一張,同時,被訊問人還可以向法律監督機關,也就是檢察院和公安機關的督察辦公室投訴舉報涉案民警的違規行為。

這些規程也適用於一般的詢問筆錄、勘查筆錄等,普通人被警方詢問或者盤查的時候,其實不需要慌張,因為我們絕大多數人肯定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只要配合好警方的工作就可以了,然而如果警方的工作有疏忽或者遺漏,也歡迎廣大人民群眾踴躍批評指正,促進我們做得越來越好,同時也是維護廣大人民群眾自己的切生合法權益。

“應該不會。”跟我一起參與審訊的偵查員搖搖頭,雖然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刑警警官,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職務,但是他從警的時間很長,警銜比我高出不少,也在之前的刑警生涯中破獲過很多案子,見過的嫌疑人數不勝數。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老刑警,而對於一個老刑警來說,一般都可以透過自己的第六感來判斷案件的複雜程度以及是否有隱情,同時也能判斷出審訊室內坐在訊問席位上的嫌疑人到底是不是本案的真兇,在抓捕的時候也會有很大的作用,我就記得他之前有一次休假的時候,只是在火車站裡面走了一圈,就發現並且協助火車站警方抓住了一個全國通緝在逃五年多的狡猾的故意殺人案的犯罪嫌疑人,而在他注意到這個嫌疑人到抓捕成功的過程中,總共還有三組車站治安巡邏的民警從嫌疑人附近路過,甚至有一組民警還是從嫌疑人的面前經過的,但是這些民警們都沒有發覺到異常。用這位老刑警的話來說,這就叫氣味不對,他其實也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眼前的人就是被通緝在逃的犯罪嫌疑人,也沒有詳細對比通緝令,但是就是感覺不對,所以上前出示證件盤問,發覺了異常,準備彙報給車站派出所時,在通緝逃嫌疑人崩不住了轉身開溜,結果在他的協助下順利歸案。其實這裡我不是刻意拉踩,或者說因為我趙銘徳是刑警所以說刑警比其他警察警種要厲害,而是術業有專攻。車站的民警一般處理的都是治安案件,對於刑偵方面的敏銳程度,肯定是不及我們刑警,而我們在與人民群眾打交道、處理一般案件的能力上,對他們也是望塵莫及。不管是什麼警察警種,正式警察還是事業編制的警察還是輔警,其實都是人民警察這個大集體的組成部分,都是維護社會治安,確保社會穩定的重要力量,都是共和國的偉大而忠誠的衛士,都是值得尊敬的偉大而無私的人。“我覺得她不對頭。這個高磊,也是我們局的常客了。這個位置她做了無數次,判刑也判了幾次,牢都做了幾年了,她這種社會的禍害,肯定心理素質較強,針對我們的訊問,也會有應對方法。我覺得我們不能放棄,應該繼續跟進這條線索,去深挖背後可能存在的疑點和線索。”

雖然說老刑警的直覺不能夠成為證據,也沒有實質性的科學依據,但是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工作中,他們積累的經驗是十分可觀的,他們的直覺也是十分準確的,正所謂“十個直覺九個準,剩下一個是線索”,老刑警就是可以做到這樣,在偵查階段中起著重要的作用。甚至我們有時候遇到疑難案件,還會請到之前的已經退休的老刑警來幫忙出出主意提提意見,一般他們都會給出有用的建議意見,更有甚者直接促成了案件的偵破。而我們現在的審訊搭配,也是刑警界常見的“老帶新”組合,老刑警透過言傳身教,一步步腳踏實地地將一名初出茅廬的新人刑警帶成一個合格的刑警,最後促使Ta成為一名合格的刑警,直到蛻變成一個優秀的老刑警。這就是所謂的“星火相傳,代代相傳”。

“這個林彩霞,知道的並不多,該招的全都招了。”另外一組偵查員從隔壁的審訊室內走出來,也一樣拿著一大沓問訊筆錄。“根據林彩霞的證言和小旅館前臺的證言綜合判斷,得出了以下結論:

林彩霞她就是與死者聯絡的人。死者來到小旅館之後,透過詢問前臺得知確實有所謂的特殊服務。於是就叫小旅館幫忙安排一個,然後前臺就打電話給了與他們小旅館有合作的高磊,高磊告知小旅館前臺小妹還需要一段時間過來,於是死者就說想先出去吃點東西之類的。這裡插一句哈,這個小旅館,其實什麼違法的事情都做。被打擊過很多次,老闆都換了無數次,但是一直開著在,也有穩定的客源。之前有容留吸毒、大肆提供賣淫嫖娼服務、組織賭博等行為,但是這段時間安生了,開始還以為他們是從良了,畢竟他們所處的地段不錯,消費水平也符合附近人群,如果安心做生意,也是完全可以養活自己的甚至賺錢的。可是沒想到啊,他們現在夥同高磊,進行仙人跳行為的偽賣淫,當然,高磊也會給她那些所謂的熟客提供真正的賣淫服務。”

“現在高磊手底下有二三十個失足婦女,最大的三十九歲,最小的才十七歲。”我補充到,“涉及未成年人案件,高磊這回怕是得牢底坐穿了。根據高磊的供述,我們已經派人去她囚禁那些女性的地點了,相信很快會有結果。”

剛剛說話的偵查員點點頭,繼續到,“這次,由於死者一眼看上去就不是本地人,也沒有所謂的熟客前來的暗號,還揹著大包小包的,所以小旅館跟高磊說是豬來了,意思是這個是個外鄉人,可能攜帶了一定數量的財物,可以仙人跳。同理,還有什麼牛來了、狗來了、鴨來了之類的黑話。仙人跳的收益率很高,所以現在的賣淫嫖娼團伙大多數都轉向到了這個行業。

言歸正傳,小旅館前臺聽到死者說要去吃東西先。就表示可以先開個房間給他,隨手拿了一張房卡給死者,可惜死者的安全意識太薄弱了,想都沒想就接過了房卡,甚至還將自己的挎包和揹包放在了房間裡。據我們調查得知,這間401房,就是專門用來從事仙人跳工作的,房間很狹小,只有差不多十個平方米,甚至沒有窗戶,只有一張床,連衛生間都沒有,要上廁所,得去樓道里的公共衛生間。

死者外出之後,前臺安排了在這裡看場子的,也就是從事仙人跳的兩個男性,外號耗子的和外號蟑螂的拿著備用房卡先去401房間偷取死者的財物,另外叫外號黃毛的,也就是監控錄影中的那個跟蹤死者的傢伙,去盯著死者。

可是他們都沒有想到,死者的揹包裡面,都是廉價的衣物和洗漱用品,挎包裡面,也只有一些檔案。

我們在垃圾堆裡面也發現的檔案的碎片,拿去給前臺確認,證明是死者的,透過甄別,發現這些檔案都是死者以劉東標的身份進行簽訂的勞務合同,工作內容是建築工程,已經安排偵查員根據合同上的僱傭方去調查了,希望可以找到死者的家屬或者認識死者的。

翻遍了死者的兩個包之後,小旅館他們可以說是一無所獲,所以氣不打一處來,就決定等死者回來之後,再狠狠的敲詐他一筆,畢竟現在大部份人都是使用移動支付,現金或者貴重物品,要麼隨身攜帶,要麼根本沒有。

然後,就是高磊帶著林彩霞到了小旅館,她們上樓到401門口等著死者回來。期間,耗子和蟑螂整理完畢現場離開了。不久後,死者回來了,上到了401,在門口發現了高磊和林彩霞,高磊對死者說,林彩霞就是提供特殊服務的,問他是否滿意,死者看林彩霞姿色還不錯,加上其實嫖資也不高,就四百九十八塊錢,也就同意了,然後高磊說需要用身份證開房才可以服務,死者以為是捆綁服務,也沒有多想就把他假的身份證交給了林彩霞叫她去開房,而死者自己要去一下廁所。這就是為什麼監控中我們看到的是,林彩霞和高磊去給死者開房的。

其實,這也是高磊的手段,透過這種方式獲得死者的身份資訊,想要透過對死者的家人、家庭情況威脅等方式對死者加以控制從而進一步勒索。可惜高磊可能不知道死者使用的身份證是假的。

然後就是常規的仙人跳環節了。這時小旅館前臺為了配合黃毛他們行動,掐斷了監控系統。此時死者正準備與林彩霞行苟且之事,黃毛、耗子、蟑螂三人破門而入,黃毛自稱是林彩霞的男朋友,耗子和蟑螂自稱是林彩霞的堂哥,對死者進行人身威脅和敲詐勒索,期間林彩霞趁亂離開了房間,與高磊回到了她們的藏匿地點。死者寧死不屈,於是黃毛將準備好的一袋乾冰扔向死者,死者躲開了,然後黃毛等三人退出房間,從外面鎖住了房門,還堵住了門縫。他們就在門口等著,直到屋內的打砸和咒罵聲音漸漸消失,才開門進入,此時死者已經因為二氧化碳中毒休克了。他們就翻找了死者的隨身物品,隨後關門離開。

現在我們已經在全市範圍內搜查這三個人,他們距離到案不遠了。”

“嗯,等他們歸案了,審訊完畢,獲取口供,證件鏈條就完備了,可以結案送檢察院了。”我點點頭,說到,“高磊、林彩霞的刑事拘留手續和黃毛他們的通緝令、逮捕令,都申請了嗎?”

“早就都準備好了。”偵查員說。

“行,那就等抓人的同志們的好訊息吧。”我說,“現在大家休息一下,吃點東西…….”

我話音未落,一批女警官帶著一隊女性走進了局裡,為首的女警官看到我們,向我們走來,而其他的女警察則是將那些女性帶到了接待室,張羅著給她們採集身份資訊、準備詢問她們的情況。

“這些是我們在高磊供述的囚禁地點,解救的失足婦女,一共有二十八個,加上裡面那個,二十九。”為首的女警官說,“等下我們還要做一些理化檢驗,因為我們發現好像有一部份女性,有被強制注射成癮性藥物,也就是我們常說的以毒控制,所有女性身上,都有拷打過的痕跡,也就是說她們經常性被虐待。”

“你辛苦了,我們等下也派幾個人過來協助你們,不然太慢了。”我看了看接待室裡面忙碌的樣子。

女警官搖搖頭,“不用了,畢竟她們都是女性,還有未成年人,而且長期擔驚受怕,還被迫從事那種行業,所以哪怕咱們警察,也可能會對他們造成心理上的影響,這些就交給我們女警來做吧。”這充分體現了我們公安機關辦事的人性化和細節性。但是女警官又想了想,“如果刑警隊有閒暇的女刑警,也可以借我們用用。”

“行,我去跟隊長彙報。”我說。

送走了女警官,我去向隊長做了彙報,黎逸雪等數名暫時沒有安排工作的女刑警被派遣到接待室協助工作,另外,隊長也請司法鑑定中心派人手過來,畢竟這些女孩,身心俱疲,應該也經受不住來回折騰,司法鑑定中心也沒這麼多閒暇位置安置她們,總不能露天作業或者在屍體冷凍間處理吧。

我剛剛坐下,泡上了一碗泡麵。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頭兒,速來,耗子和蟑螂落網!”是我們小組的偵查員發來的資訊。我看了看只泡到一半的面,嘆了口氣。起身走下樓梯前往審訊室。

自從高磊和林彩霞到案後,我帶領偵查員全力以赴工作,審訊開展了數次,期間我一次家也沒有回,全部都是住在局裡,飯也沒有好好吃,現在的我其實已經是飢腸轆轆的感覺能吃下一頭牛了。

我還沒有到審訊室,在樓梯間就聽到了一個放蕩不羈的聲音在大喊“抓我幹什麼,我又沒犯法!你們警察講不講道理!”我搖了搖頭,加快了腳步。

當我出現在審訊室門口的時候,一個警員立馬跟我彙報,“頭兒,耗子很老實,已經沈哥已經帶著小范去審了,但是這個蟑螂…….”說著,他無奈的回頭。審訊區域內,一間審訊室的大門緊閉,不用說也知道,裡面的肯定是耗子,而蟑螂,正在與警員們對峙。

走廊裡已經擠了四五個警員和警官,兩位警員正在奮力壓制住戴著手銬的蟑螂,一人鉗制住了蟑螂的一隻胳膊,但是蟑螂看似瘦弱的身體裡卻爆發出來了強大的力量,兩位警員才能勉強與他抗衡,而且無法使蟑螂再移動一步,同時受限於這裡狹小的環境,其他警員警官也無法上前幫忙,只能在一旁保持戒備狀態。我手下的小方正指著蟑螂的鼻子,“我再警告你一次,這裡是公安局!我們警方請你過來肯定是有原因有證據的,我們的手續也都是齊全的,我們的行動合法合規,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放棄無謂的抵抗,否則我們有權採取強制措施!這是最後一次警告!”說著他的右手摸向腰間,一把拽出來了伸縮警棍,嘩啦一聲開啟,行雲流水地將伸縮式警棍輕搭在肩上,左手略微向前伸出,做出了標準的準備進攻動作,見此情況,其餘的警員和警官也紛紛拿出了隨身攜帶的警械,一時間,催淚噴霧,警棍齊刷刷地對準了蟑螂。蟑螂看見了這架勢,瞬間如同卸了氣的皮球,完全沒有剛剛的狀態,老老實實地被押送進入了審訊室。

小方脆了一口,收起警棍,“這傢伙,真的是欺軟怕硬,不見棺材不落淚!”

“蟑螂?”我從背後問小方,小方一愣。

“頭兒,你啥時候來的?”小方立馬換上了笑臉,“對,那個就是蟑螂,抓他的時候反應也很大。我們找到那些女人的時候,她們被鎖在廠房內,我們撬開門鎖,發現屋內沒有其他人,其中一個女人跟我們說兩個看守剛剛出去,於是我們就立馬解救了這些女人並且派隨行女警們把她們送回局裡。然後我們判斷這兩個人肯定沒有走遠,甚至可能還會回來,於是就留下了,在現場分頭繼續搜查,這時候突然他們倆外出買菸回來了,看到了廠房門大開,就跑過來看情況,然後和我們撞了個正著。耗子直接撂了,原地投降,蟑螂乘我們抓耗子的時候跑了,附近搜查的派出所民警馬上追擊,他身手不錯,打傷了幾個圍捕的轄區派出所的民警,我們拷好耗子趕去幫忙後花了不少力氣,最後是噴了辣椒水才老實的。哦對了,那幾位派出所的民警,都只是鼻出血啊被抓破皮了啊打了幾圈有點淤青啊之類的皮外傷,輕微傷應該都不算,而且派出所也還有工作,所以簡單處理,拍照固定,做了筆錄之後他們就先回去工作了。”

難怪剛剛看到有警官拿出辣椒水瞬間就老實了,原來是體會過這東西的厲害。不過其實在這種狹小的空間裡面使用催淚噴霧,是不明智的,因為可能會誤傷自己人,這個警務工作條例中明確寫出來了。但是我看剛剛那位拿出催淚噴霧的是一位資歷較老的警官,也許他是想用這個震懾住蟑螂,讓他想起來自己剛剛的感受,然後自己放棄抵抗。從結果上來看,他的計劃是成功的。

“表現不錯,剛剛的處置也很到位。”我讚許到,小方是新刑警,幹勁很足,也熱愛學習。剛剛的情況,他的處置是及時且有效的,使用的警械是伸縮式警棍,也是符合警務工作條例的指導意見的。只是小方現在還沒有很久的工作經驗,所以反應沒有老警官快。“派出所那邊,我到時候跟隊長申請一下,給個表揚什麼的。現場啥情況?”

“當時我們根據高磊的供述,找到了位於市郊的上片村,這個村子最近已經被劃為政府徵地拆遷範圍了,準備建造一個URD(城市休閒區(Urban Recreation District,簡稱URD)是一個城市規劃的專用術語。)村內差不多都搬遷了,剩下的大部份都是空房子,村裡有一個村辦企業,叫什麼什麼橡膠廠,效益不錯,不過現在廠區已經搬遷到高新區了,村子計劃今年底完成全部拆遷工作。這些失足婦女,就是在村裡的那個村辦企業的廢棄廠房裡面發現的。哎呀,頭兒,真別說,那個現場簡直是太噁心了。二三十個女的全部擠在那個四面漏風的差不多五百平的廠房裡面,廠房的東側是她們如廁的地方,那裡沒有衛生間,就是隨地解決的。”小方一邊闡述現場情況,一邊拿出警務通,翻出現場照片來給我看,現場的情況真的是一言難盡,隔著螢幕都令人感到不適,令人作嘔。“西面的地上鋪著一些塑膠薄膜、橡膠材質的碎片,還有骯髒的棉被竹蓆之類的,是她們睡覺的地方。廠房裡面的機器和有價值的東西都在搬遷的時候帶走了,但是還剩餘很多垃圾和廢棄物,她們就用這些東西分隔了東區和西區,以免排洩物汙染生活環境。”

“行了,別說了。”我搖搖頭,這些誘騙失足婦女的罪該萬死的畜生,真的是罪大惡極!我光是聽描述,都覺得很難接受,我也不準備聽下去了。“去審訊吧。”

我和小方一起走進審訊室。我啪的一聲將筆記本拍在桌子上。“姓名?”

“蟑螂。”

“我問的是真名!”

“祁健。”

“性別?”

“警官這還要問?”蟑螂耍著無賴。

我猛拍一下桌子,“問什麼就說什麼!老實點!”

“男,性別男…….警官別生氣。”蟑螂明顯是因為畏懼我們而老實,其實我們從來不會刑訊逼供,或者對犯罪嫌疑人不利,畢竟現在的法治社會,打不得也罵不得。

“年齡?”

“二十一歲。”

“職業?”

“幫忙看看場子買買力氣。”

“那就是無業,哦不對,是從事黑惡勢力的違法分子。”

“不是警官,我是良民……”蟑螂急迫地想要辯解。

“我問你了嗎?”我沒好氣的說到,“沒正緊工作,幫著賣淫嫖娼的搞仙人跳,非法囚禁婦女兒童,罪很大的!現在還出了人命!你老實點!”

“小趙,訊問要講究方式方法!”耳機中傳來了老刑警的聲音。此時,刑警隊長帶著一眾老刑警正在會議室內觀察我們的審訊情況。其實像電視電影中的那種有單面玻璃的審訊室,一般的公安機關都沒有配備。第一是因為沒有必要,第二是因為現在的審訊室內都安裝有實時監控裝置和收音裝置,連線至終端伺服器,在任意一個接入內網的有權訪問的會議室或者辦公室內,都可以實時觀看審訊影片和調閱之前的審訊錄影。

被我一喝,蟑螂低下頭不作聲了。

“旁邊的房間裡面的人,你認識嗎?”

“認識。”

“他是誰?”

“他原名叫龍峰,外號耗子,兩個月前才剛滿二十歲,幾周前因為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才來我們這邊做事,跟我一樣也是給均哥辦事的。”

“均哥?”我抓住了重點。蟑螂明顯發覺說錯話了。對我的提問置之不理。

“問他點別的。”耳機裡傳來隊長的聲音,“老沈,問問耗子,均哥是誰。”耗子的心理素質明顯不如蟑螂,而且不是老油條,很好突破。

“你們抓這些女人,幹什麼?”

“我不知道啊,我只負責看著她們。”

“那監控錄影你怎麼解釋?”我將一份圖偵組給我的影片截圖拍在桌子,問到。

“不是,那個…..對了,有時候也會帶著這些女的出去買點東西,改善改善伙食。”蟑螂反應很快,但是編的瞎話沒啥水平。

“你帶她們去長途汽車站小旅館改善伙食啊?買東西啊?而且抓到你們的地方在城西,客運站在城中,你們出村過橋走大概三公里就有一個批發市場,裡面什麼都有,你說你帶她們去市裡?”我氣憤地問,“當我們三歲小孩呢?糊弄鬼呢?”

蟑螂低下頭,可能是在準備新的胡編亂造。

“我覺得我需要重申一下我們的政策,”小方指著身後的牆壁,“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們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來定你的罪,現在是給你機會坦白,立功!別不珍惜機會,不要妄想編瞎話糊弄我們!你還年輕,將來的路還很長。坦白認罪,可以爭取寬大處理,出來之後還是有機會的,但是不配合我們的工作,就等著牢底坐穿吧!你自己考慮清楚!”

“反正都要坐牢,現在這個社會,坐一天和坐一年有什麼區別?還不如坐一輩子。”蟑螂還是死不悔改。

“祁健,你聽著,的確,現在有案底的人很難在社會上立足,但是這是你們自己咎由自取!我們會給你機會,在監獄裡你可以學習技術、讀書甚至考大學拿到學位。你才二十一歲,但是已經混了五年社會了。”我看了看剛剛發來的蟑螂的個人資料,“只要你在監獄裡好好表現,努力改造,學到了技術或者得到了文憑,我們會給你開具推薦信推薦你去適合的崗位工作。”

看到蟑螂似乎有些動搖,我乘勝追擊“祁健,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妹妹,替你的女朋友考慮一下!你爸媽含辛茹苦拉扯你長這麼大,現在還有病纏身,你妹妹才六歲!你女朋友對你這麼好……..”

“啊啊啊啊啊!”蟑螂突然開始錘擊面前的桌子,手上的戒具深深的勒進他腕部的面板。“別說了!你們別說了!”過了一段時間,他漸漸從暴怒的狀態平靜下來,轉而嗚嗚地哭了起來。“我對不起爸媽,對不起萌萌,對不起小倩……”

我和小方對視一笑,蟑螂現在這個狀態,說明他的心理防線已經差不多快要崩潰了。這時,耳機裡傳來了隊長的指示,“耗子招了,均哥,原名黃展均,詳細資料發到你們審訊室的電腦上了,耗子才進這個犯罪組織,不太瞭解他,突破口還得從你們這邊找。”

“說說吧,黃展均的情況。”我語氣稍微舒緩了一些。

蟑螂抬起頭看了看牆上鮮紅的大字,又低下頭。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思想鬥爭,他抬起了頭,眼中從原來的空洞無神變得有了一絲光彩。“警官,如果我現在開始好好配合,我會坐很久的牢嗎?”

我點點頭。蟑螂好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警官,可以給我一些水嗎?”

小方起身為他打了一杯水,然後在徵得隊長同意的情況下為蟑螂稍微放鬆了手上的戒具。蟑螂拿起水杯一飲而盡。“有煙嗎?”

我抬頭看向監控攝像頭,露出了詢問的神態。“給他吧。”隊長批准到。

我從口袋裡拿出一盒藍樓牌香菸,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小方,我記得你抽國寶牌的煙吧。”我問到。小方點點頭。

“我抽不慣國寶牌的煙,”蟑螂連忙拒絕,“太嗆了。”小方剛剛取出口袋裡的國寶牌香菸,聽到蟑螂說這話,愣了一下。“我覺得還好啊……”小方疑惑到。

我笑著,遞給了蟑螂一支藍樓牌香菸,自己也點了一根,小方則是點了一根他自己的國寶牌香菸。

“咱們邊抽邊聊,放心,煙和水管夠。”我拍了拍口袋,拿著一個接了一點水的杯子放在蟑螂面前,“吶,菸灰缸。”然後看了一眼他空蕩蕩的水杯,“還需要加點水嗎?”他點點頭。我拿起他的杯子,又為他滿上。

“黃展均,是我們的老大。今年三十多歲了。”蟑螂吸了一口煙,“他為人很兇狠,這些女孩都是他以各種辦法誘騙過來的。然後拿走她們的身份證、手機等物品,身份證都賣了,手機首飾之類的財物,好點的就自己留著,一般的就給我們拿去銷贓,然後把錢給回他。他很小氣,給我們的錢還不如搬磚的,但是也夠我們餬口了。但是如果我們受委屈了,有事他是真的上,這也是為啥我們願意跟著他。”

“知道他綁這些女人是幹什麼的嗎?”看蟑螂手上的煙抽完了,我起身又給他續上了一根。

“知道。”蟑螂感激的接過煙,“剛開始,他會自己先去對每一個女孩霸王硬上弓,然後拍下影片威脅女生幫他幹活。後來綁來的女生多了,他就只對姿色出眾的下手,有時候也叫我們去弄。但是我有女朋友,耗子剛來膽子小,都沒有弄過。只有蒼蠅他們時不時過來瀉瀉火。蒼蠅和蚊子還有蜘蛛,也是跟蹤黃展均混的。

之前抓的不嚴,黃展均做的就是逼著這些女生皮肉生意,我們負責跟著,防止她們逃跑或者私吞錢財。後來嚴打,我們就轉為收益率更高更安全的仙人跳了。”

“蒼蠅他們,是誰?”

“蒼蠅叫林浩坤,蚊子叫譚子樂,蜘蛛叫鄧振林。他們比我的資歷都久,跟黃展均關係更密切。

“問一下他,知不知道黃展均或者其他人有沒有吸毒或者買毒品的行為。”隊長指揮我問訊,“剛剛法醫組提取了被害女性的血液送檢,理化實驗室加急處理發現兩個女性的血液中檢出了甲基苯丙胺(冰毒)的成份。還有另外一個女性手臂靜脈有陳舊性針孔。”

“他們之中,有人吸毒嗎?”

“吸毒?……哦警官你是說吃粉溜冰對吧,黃展均和蚊子吸粉的,蒼蠅會在捲菸裡面加粉抽。”

事情出奇的順利。“他們有對那些女性做過除了性侵之外的事情嗎?”

“有的,有的。”蟑螂想了想,“之前有幾個女孩不配合不聽話,還抓傷了黃展均,他們一氣之下,就逼迫那幾個女生溜了冰。然後還有一個女生,好像是血型很少見吧,被黃展均拉去賣血了。”

“那你知道他們一般會在哪裡嗎?”

蟑螂點點頭,說出來了幾個地址,其中有一個,就在乾冰包裹的發件點附近。

“那邊的搜查快遞站點的同事已經去了。”隊長說,“幹得不錯。”

“這個人,你認識嗎?”我拿出監控攝像中的黃毛的截圖,問蟑螂。

“這個人,我沒有印象。”蟑螂仔細看了看照片,搖搖頭。

“行,那今天的審訊就先到這裡,有想到什麼其他的情況,跟我們說。”在蟑螂簽完字按捺完指紋後,我們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審訊室。當我們正要出門的時候,蟑螂突然叫住了我們。

“謝謝你,警官。”祁健很真誠。我點點頭。“警官我剛剛想到,我們組織裡,還有一個叫蠍子的,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好像才是真正的組織領導者。好幾次我偷偷聽到黃展均跟他打電話都低聲下氣的。”

我和小方聞言,有坐回了座位。

“願聞其詳。”小方說。

我白了小方一眼,“你說的這個蠍子,從來沒有露面?”

祁健點點頭。那他應該也是不知道這個所謂的蠍子,有什麼特徵,或者是說,不知道蠍子的右腿,是否有損傷。於是我覺定換一個思路繼續訊問。

“打電話都說了什麼?”

“就是日常工作,不對,我們違法行為的事情,比如怎麼分錢啊,又騙來了幾個女生啊之類的。”

“分錢?一般怎麼分?”我又給了祁健一根菸。

“我們收取嫖資,只要現金。”祁健說,“仙人跳,多半也是要現金和貴重物品,銷贓也只收取現金,綁來的女生的東西也是。黃展均給我們的零花錢也是現金,但是有幾次,他交給蒼蠅他們很多現金,好像是說打到一個帳戶上。”

“這個帳戶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這件事我沒有參與過,我也不知道這個帳戶是誰的。”

“還有其他的嗎?”

“暫時沒有了。”

“好的,謝謝你的配合。這個是一條重要的線索,你立功了。”我笑著對祁健說。

“沒想到最後一根菸的功夫,還能挖出來這麼有價值的線索。”出了審訊室,小方說到。

我點點頭,突然又一陣腳步聲傳來。

“落網了,”偵查員看到我們,笑嘻嘻地說,“根據你們提供的線索,我們很快找到了製作乾冰的地方。這四個傢伙都在,正在商量跑路的事情。”偵查員指了一下身後四個低著頭被押解的嫌疑人,一一介紹到“黃展均、林浩坤、譚子樂和鄧振林。被我們一鍋端了。現場發現了乾冰製造的機器,還有大量跟現場發現的一樣的包裝袋。技術人員正在現場檢查機器和對包裝袋和現場發現的做同批次對比。”

“行,看來我們得加班了。”我笑了笑,轉身準備走進審訊室。

“不用了。”身後傳來隊長的聲音,我一回頭,發現隊長帶著一眾老刑警來了。“風頭不能給你們搶光了,我們這些老傢伙,也得乾點活。你們辛苦了,去休息下。”

不知道是因為案情確實複雜,還是真的體諒我們。但是隊長都說了這些話,我們也確實有些累,於是也不客套,跟隊長道謝後,就回去休息了。

本案現在最大的問題還有兩個:1.死者的身份到底是什麼?他的家屬又在哪裡?2.殺人兇手雖然到案了,但是拋屍者還沒有被抓獲。

現在的疑點還有個:1.那個黃毛,究竟是誰?2.拋屍的人,到底是不是黃毛?3.那個蠍子,又是何方神聖?4.這個犯罪集團,到底還有沒有上線。

本案的證據鏈條雖然已經算是完備了,足以給現已到案的犯罪嫌疑人定罪,並且進行量刑,也有蟑螂和耗子的坦白供述以及認罪認罰書。但是整個證據鏈條中,還是存在一個小問題,那就是拋屍麻袋經過與各個現場發現的進行對比,均不同一。這雖然不是大問題,也不足以左右案件偵破的發展和定罪量刑。但是作為刑警,我認為我應該要做到事無鉅細,事事徹查。

“希望隊長那邊,能夠有所收穫吧……”我想著,“這個案子,雖然好像一下湧現出來了許多抓手和線索,但是線索越多,查的越深,就會有越來越多的新疑點和問題出現。不知道案子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告破……權哥啊,我還想著與你久別重逢呢!希望這個時間,不要來的太晚吧……”想著想著,我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窗外的夜空被幾縷陰雲籠罩著,但是狡黠的月光還是穿破了雲層灑向大地。一陣微風吹過,帶走了陰雲。月光照在了我的臉上,而卻我翻了個身,早已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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