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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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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春嬌剛一回侯府,就從下人口中得知了傅春枝已經醒來的訊息。

原本翹著的嘴角弧度瞬間消失,她神情略帶慌亂地回到了芳華園,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姜姨娘。

“娘,怎麼辦啊,傅春枝醒了,你說她要是跟爹爹說是我害的她昏迷不醒的,爹爹會不會打死我啊。”傅春嬌淚眼婆娑地投入姜姨娘的懷裡。

姜姨娘這麼些年就得了這一個女兒,自然是疼得如珠似寶,放在嘴裡怕化了,放在手裡怕摔了。

眼見著自己女兒這副樣子,她心疼的不得了,連忙拍了拍傅春嬌的肩,心裡又開始暗暗地咒罵倚春麓那個小蹄子真是命大,這都死不成,如今倒是棘手了。

“怕什麼,侯爺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又沒有人看見,光憑她一張嘴,就是說破天去也定不了你的罪!”

話是這麼說,但姜姨娘心裡也沒底,這麼些年侯爺對傅春枝的疼愛大家有目共睹,任她是塊多呆笨不堪的木頭,侯爺依舊態度不改。

自己的女兒乖巧懂事漂亮有才他看不到,他只看得到髮妻生下得那個蠢笨丫頭。

姜姨娘一口銀牙都咬碎了,卻也無可奈何。

傅春嬌到底年幼了些許,對待事情不如姜姨娘這般淡定,她抽噎了半天眼淚都不曾歇止。

姜姨娘安撫了一會兒見她沒完沒了,也有些不耐煩。

她心裡也急,可她也知道,急是沒有用的,傅春枝多麼蠢笨,侯爺的寵愛卻是實打實的,倚春麓不比外面,被各種暗衛團團包圍,就算她將倚春麓的下人都暗暗換成自己人,但暗衛可不是她能收買或者調令的,這些暗衛將倚春麓圍的猶如鐵桶一般牢不可破,她只能從下人的口中知道傅春枝的近況,卻不能害她。

那日傅春嬌能得逞,也是因為傅春枝太蠢了,相信了她這個好妹妹的話,將隱藏在暗處的暗衛支開,這才從高處跌下摔傷了腦子。

“要是爹爹回來了,傅春枝的倚仗可就回來了,那她會繼續纏著臨琅哥哥的,我不要,娘,你快想想辦法呀。”

姜姨娘原本皺著的眉頭,突然鬆了開來。

“孃的乖女兒,好嬌嬌,你可真聰明,知道什麼是她的軟肋。”

傅春嬌看著姜姨娘的笑容,滿臉都寫滿了疑惑。

“娘,你在說什麼呢,什麼軟肋啊。”

“衛、臨、琅。”

倚春麓

傅春枝右手捏著信函,左手支著下巴,微微闔著眸子,懶怠地聽著美婦人講話。

“擎春宴?真是奇了,往常這種宴席是斷然不會邀請我這個一無是處的草包的,怎麼前陣子剛參加一個,今日就又來了一個?”

姜姨娘笑容一僵:“郡主這是說的什麼話,您金枝玉葉,說是上京第一貴女都不為過,之前是各家夫人看郡主身體不太好,恐驚擾了郡主,這才自作主張沒邀請您。”

“哦?”傅春枝輕笑一聲,睜開瀲灩的眸子,“那我還要謝謝各位夫人厚愛了。”

突然,她變了臉色:“什麼恐驚擾了本郡主,不就是看我肚子裡沒二兩墨水,欺負我脾氣好不肯多言語嗎,真當本郡主是紙糊的,一點脾氣都沒有?”

“不去!想不請我就不請我,想請我了,我就得巴巴的湊過去,什麼道理?”

說罷,她起身就要拂袖離去。

姜姨娘也連忙起身想要拽住傅春枝,卻被傅春枝好似無意間推搡了一下。

那纖弱的腰肢重重的磕在桌角上,發出一聲悶響。

姜姨娘痛呼,毫無形象的拄著腰坐在地上,周圍的僕從手忙腳亂的扶她起來。

傅春枝眨眨眼,卻沒湊上前去:“姨娘,你怎的自己撞到了我的手上,我這沒輕沒重的,將你推出個好歹可怎麼辦。”

姜姨娘一口老血差點沒吐出來,偏偏她不能跟眼前人計較,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吞。

她強忍著痛,衝傅春枝擠出一抹勉強的不能再勉強的笑容:“郡主,這次擎春宴可是丞相夫人辦的,這…”

言下之意是,這個宴會,能有你想見的人。

傅春枝唇角勾出一抹笑容,轉瞬即逝。

隨即,她眼睛中迸發出強光。

“臨琅哥哥也會去嗎?”

“裴公子是她的么子,自然是會去的。”

整個南盛誰不知道衛臨琅,丞相嫡次子,身份尊貴性情恬淡,來年開春便準備入闈,依照他的品德才能,必定能獲得個好成績。

他是南盛第一君子,真正的君子,從未有人見過他發火,對待平民百姓和世家子都是一視同仁的溫和,一手琴藝天下聞名,被世人贊為琴君,臨琅之後,世上再無一人能配得上“琴君”二字。

少女戀慕他,男人誇讚他,他好的讓人生不出任何狹隘的心思。

偏偏這樣的人,卻有個草包未婚妻。

不錯,這個未婚妻就是傅春枝。

說是未婚妻,其實也就是雙方母親年幼時的一句戲言,沒有任何人當真,除了傅春枝本人。

說起她的母親齊琢玉,那可是整個南盛的傳奇人物,若是以她為原型寫個話本子,那必定是一個長篇大女主勵志話本。

齊琢玉本是太后母族侄女,因為生母早逝,自小養在宮中,是被宮裡人當公主養大的。

但她並沒有被養成刁蠻任性的樣子,反而性格爽朗,且格外聰慧過人。

她不願意靠著太后侄女身份活在宮中,憑藉自己的能力成功考上了女官。

數十年前的南盛,遠不如現在對女人寬容。

是她,以一個女子的瘦弱身軀,為南盛日後千千萬萬個女子開闢了一條屬於她們的路。

她廢掉了女子不得習書的律法,讓國子監也供世家小姐們讀書。

在市裡鄉間,開辦允許女子入讀的私塾。

她是第一個入朝聽政的女官。

她又身披鎧甲,從副將做起,一步步的坐上元帥的位置,她揮手間的城池,就沒有攻破不下的。

可以說,哪怕到如今,談及齊琢玉的名字,也沒有人是不佩服的。

這樣的女子,不必為了她生而為女而感到遺憾,應該為她自豪。

在男子為尊的世道,不僅為自己,也為無數個女子開闢了一片屬於女性的天下。

但可惜,這樣驚才絕豔的女子,卻紅顏早逝,生下傅春枝後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傅春枝的成長,直到記事前都是被人賦予眾望的。

那樣的女子,生下的孩子肯定也不會是什麼泛泛之輩。

所以,在齊琢玉還懷著傅春枝的時候,丞相夫人就開玩笑似的定下了這門親事,說若是個女娃娃,就和她的小兒子配成一對兒。

結果讓人失望,傅春枝並沒有她母親那讓人佩服的能力,也著實算不上聰慧,甚至脾氣也格外的不好。

除了那張繼承了父母親所有優點的美貌的臉,她一無是處。

這個本就是由一個玩笑話締造出的婚約,自然就做不得數了。

可傅春枝卻喜歡上了這個南盛最好的公子,不肯撒手不肯退讓,一口咬定他們二人是有婚約的,讓人不禁貽笑大方。

姜姨娘就是看準了傅春枝不會放棄這次能見到衛臨琅的機會,所以才特意跑過來說擎春宴邀請了她。

若是從前的傅春枝,肯定欣喜若狂的上當,然後吃虧。

但現在嘛……

她要讓姜姨娘也吃點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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