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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望之地
“哥哥……”
地面殘骸遍佈，樹木倒戈，雜草無生，廢土焦黑……
空中無數灰燼飛揚。
天地似乎一下子失去了顏色。
可，無數衣著破爛的人在地面歡呼雀躍，一張張臉上滿是破除黑夜的喜悅和快感。
“終於將這尊大魔挫骨揚灰了，快哉！快哉！！”
“終於死乾淨了，可累死老子了！他奶奶的！”
“唉，說起這九清魔頭，能在昊承道尊千年追殺下，還能活這麼久，也算實力不凡了。”
這話一出，在場的俱是沉默。
何止是不凡。
被大半個修仙界追殺，還能囂張千年……
旁有人感嘆道：“若沒有傷天害理，做那勞資邪修之事，以此人仙姿，若是進了三大宗門，那必定會……”
此人話音還未落，便被身側之人打斷：“都說了禍害遺千年，祈禱邪修改邪歸正，如何對得起曾經被他殺死的修士？”
前頭說話之人也意識到了話中不妥，下意識地用餘光探了下不遠處屹立在山頂上的挺拔高大身影，見那人沒有任何的動靜，才鬆了一口氣。
自己拍著嘴巴，訕笑道：“是極是極，仁兄說得對，是在下嘴瓢了，嘴瓢了……”
“……”
其後，對九清魔頭的怒斥聲不斷，恨不得問候他祖宗十八代般。
場面一派和諧。
此方天地俱是歡喜了。
唯有空中一縷小小的魂魄四處飄著，不過才五頭身，胖嘟嘟的雙手伸出，在空中抓著，似乎要將灰燼聚攏。
可灰燼一碰就碎，再小心，也聚不了，更碎了……
九暖看著手中的灰燼良久。
耳邊充斥著對哥哥的謾罵。
回不去了。
她的哥哥沒了。
黑白分明的眼中迷惘和無措慢慢被赤色取代。
“啊！！！”
大量的靈氣伴隨著灰燼一起，不斷湧入九暖的體內，小小的身影也若隱若現！
直到凝聚成型。
“怎麼回事？！！”
此間天地的異動讓原本還在談笑著商議該去哪慶祝的眾人齊齊變了臉色。
紛紛抬頭驚恐地看向空中靈氣聚集之地！
九暖的魂體已經完全顯形了。
察覺到底下人的目光，九暖圓溜溜的眼底浮現冰冷，寒芒一閃而過。
心好像缺了一塊。
身上的粉色衣裙被吹得獵獵作響。
小小的身體卻並沒有讓在場所有修士放鬆警惕。
一個不過三歲的小娃娃出現在空中，還是在大戰後的戰場，怎麼看怎麼驚悚！
九暖粉嘟嘟的臉上帶著漠然，像提線木偶般，看向地面眾人時，眸中一片寒涼。
右手抬起，做出一個下壓的動作。
無數靈力頓時聚實如山巒般朝著地面壓去！
“轟！”“砰！”
無論是在空中還是在地面的修士，全部被壓得死死趴在了地上。
掙扎不開。
九暖沒有看趴在地面上的人，而是緩緩朝著山頂處，頑強抵抗威壓的男人走去。
腳步看似緩慢，實則一步千米。
在距離武昊上空兩米之處停了下來，稚嫩的嗓音帶著淡漠，冷得讓人心顫，“就是你，一直欺負哥哥。”
伴隨著話音而落的，還有那更加恐怖的靈壓！
離武昊近的心腹此刻已經完全如爛泥趴在地上了，連求饒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就被碾碎了。
武昊下頜緊繃，自進入渡劫期後，他還從未受過如此羞辱！
渾身靈力用於抵抗靈壓，緩慢站了起來！
昂著頭，死死盯著九暖，眼底浮現出大量的紅血絲，咬緊牙關，一字一字往外蹦，“他，罪，有，應，得！”
九暖纖長而捲翹的眼睫垂下，擋住了眼底的血色，看著仍舊在掙扎的武昊，小手一抬，虛掐著武昊的喉嚨，將他帶離地面。
武昊感覺從未有過的恐懼感席捲全身，渾身緊繃！
呼吸越發不穩。
“不要動，讓我找找看，傳承被你藏在哪了？”
冰冷彷彿深淵的靈力在武昊體內遊走著。
武昊嗤笑，鬼老可是連……
“找到了。”
武昊瞳孔驟縮，心臟像是猛地墜入寒窟。
怎麼，可能？！
沒有抵抗住，身體奮力掙扎！
但下一秒痛感直衝神經！
“啊——”
四肢直接被九霜砍了下來，碾成了血沫。
九暖歪著小腦袋，血色冷漠的眼中滿是不解，“說了別動了，怎麼這麼不聽話呢？”
手指如利刃般，輕易刺入武昊的心臟，隨之而出的是一個白髮老頭的魂體。
“小，小丫頭，你好呀~”鬼老訕笑著抬手打招呼，蒼老的臉上堆著僵硬至極的笑容。
眼底帶著恐懼！
這什麼小怪物？竟然能扯出自己的魂體！
他，他雖然沒有成功度過飛昇成仙的雷劫，但是魂體怎麼說都有半仙的境界了。
而且他在這小丫頭身上感受到的氣息，竟然比紫金雷還要恐怖！
看到了魂體，九暖歪頭，眼睛完成月牙，笑著，兩個酒窩越發襯得她玲瓏可愛：“就是你一直透露我哥哥的蹤跡，對嗎？”
鬼老一個激靈，這小丫頭怎麼知道？
不過現在也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臉上笑容越發慈愛：“我，小丫頭，我……”
“就是你哦，你身上有哥哥的精血，一直在害哥哥，你說我要怎麼懲罰你們呢？”
“灰飛煙滅，還是魂飛魄散？”九暖歪著毛茸茸的小腦袋，粉嘟嘟的臉上掛著苦惱。
像是在討論今日吃栗子糕還是綠豆糕一般隨意自然。
武昊已經疼得只剩下一點氣息，九暖出手之前，先毀了他的丹田，一身修為盡廢，他的身體不僅要面對止不住的血還要面對極速的衰老。
在靈壓之下，想要用魂力調動身體剩餘沒散乾淨的靈力止血療傷都不行。
鬼老見九暖沒有對他下手的意思，膽子也大了一點。
看著武昊的慘樣，還是有些不忍心，畢竟是一起闖蕩一千多年的感情。
“小丫頭啊，殺人是不對的，會招天譴的，尤其是好人……”
“殺人，招天譴，好人……”九暖心中的迷霧瞬間被驅散開了。
整個人咯咯笑了起來，染上了孩童的純真。
拍著小手，笑嘻嘻道：“好誒，想到了，謝謝你哦，等會吃你我會小心噠~”
鬼老臉一僵，隨後又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小丫頭，這東西可不能亂吃。”
九暖認真地搖頭，眨巴眨巴眼睛，道：“沒有哦，你又不是東西。”
鬼老被小姑娘說的話一哽，剛要再開口。
便看見九暖右手抬起朝著天的動作，頓時風雲變幻！
幾乎下一瞬，天際便有黑雲而來！
一息內，將此方籠罩在內。
壓迫感一下子襲來。
“老不是東西，你自己說的，殺好人是要招天譴的，但是好像天譴有些忙，千年都不劈下來呢。”九暖抿著唇笑，兩邊的酒窩出來了。
“不過沒關係哦，我可以代替的。”
稚嫩的奶音說出的話，讓人不寒而慄。
說罷，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一道道金色的雷自烏雲裡奔騰而下！
天地間霎時淪為金色的海洋。
“完了，完了……金雷，哈哈哈哈，這就是我貪心的代價，哈哈哈哈！！”
“啊啊！！”
“救命啊！！”
底下慘叫聲不絕！
三息後，除了九暖以及被她保護起來的一人一魂體，再沒有任何的身影。
只留下溝壑遍佈的焦黑土地，更加殘破不堪。
九暖臉上的酒窩再現，“便予你萬箭穿心而死吧。”
小手一招，周邊的靈力瞬間化作利劍。
咻的一下一根一根朝著武昊心臟刺去！
慢慢折磨著武昊虛脫無力的身體。
看著武昊不甘痛苦卻無可奈何的眼神，九暖沒有任何的動容，目光又落在鬼老身上。
小手一招，團吧團吧，將鬼老淬鍊壓縮成一個無色的圓球，Q彈十足。
直接丟進了嘴裡。
半響，又癟著嘴，“一點都不好吃。”
胖乎乎的小手擦去眼眶溢位的淚。
最後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
“你太過分了，真的太過分了。”
烏溜溜的眼睛中，水霧漸漸被狠厲取代：“既然容不下哥哥，那你也去死吧。”
赤眸越發閃爍，像是蘊藏著無邊屍山血海般，殺氣騰騰！
話音剛落，無需烏雲，諸多紫金色的神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現，直朝著九暖奔來！
“紫金神雷？”九念不慌不忙，還垂眸理了理衣服，這是哥哥親手給她縫製的三歲生日禮物。
邊角處理得並不好，歪七扭八的，卻是她得到的最好的一件衣服了。
鄭重得整理好後，看著還在劈的紫金雷，“沒用的，這會的我，你是殺不死的。”
說罷，睜著圓溜溜的眼睛，任由紫金雷擊在身上，巍然不動。
體內被紫金神雷摧毀，重生，再摧毀，再重生……
來得越多越好，就讓這個世界毀滅得更加徹底！
天際似乎劈累了。
天空再沒有紫金神雷的影子。
九暖控制著自己膨脹的身軀，眼底的血紅在慢慢散去，一起四散的，還有無數的紫金神雷。
千萬道紫金雷自她體內湧出，天上地下，沒有一處可以避免。
如此威力，足以將此方世界完全湮滅。
看著自己一手締造的結果，九暖攤開雙手，毫無所戀地消散在空中，化作一縷風，尋著自己無妄的歸途。
只是，再尋不到了，再也沒有歡喜抱她滿懷的哥哥了……
“唉……”嘆息聲自遠方而來。
天地如倒轉般混沌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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