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魚皮衣（二）
（一）
山叔繼續跟張老闆說著有關魚皮衣的事情，他繼續用羅毅的口吻說：
那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喝酒，也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我當時不知道原來是吉老闆派他去執行個不可能的暗殺任務，我還以為他只是要離開這個城市，到其他城市生活而已，那天他跟我聊了很多事情，把他的很多經歷和秘密都告訴我，現在回想起來，或許我是他唯一的朋友了，所以那天的談話，就像是他臨終的道別，當然，當中還包括了活物與人類的契約，還有吉老闆的事情，我想吉老闆的事情對你們來說應該是比較感興趣的事情。
我當時到了江邊，便知道他有心事，眉頭緊鎖的，羅非看見我來了就說：
“剛好你來，我正好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聊聊。”
“好的，我也是，我帶了點小酒，咱們一邊釣魚，一邊喝上兩口？”我邊說，邊舉了舉兩個酒杯。
羅非他點了頭，我就把倒好的酒，遞了過去，兩人碰了下杯，一口悶下，整個人都暖和了。還沒等我回過神來，羅非就說：
“我要走了，跟著這些漁船走”
我沒多想便說：
“沒事，大家留個電話，以後有機會回來，還可以約一起釣魚，我們怎麼說也算是老朋友了嘛”。
其實，當時我心裡就已經有些失落，畢竟我的朋友很少，身邊都是交際應酬，相互交換利益的人，今天可以很好，明天便成為敵人，不像我和羅非這樣，彼此不談利益，也沒有任何的束縛。我放下手裡的魚竿，隨手撿起身邊的一塊石子，往江拋去，假裝滿不在乎。我想，人生原本就有很多事情無法改變，我們只能選擇適應或者是逃避吧。
“以後一起釣魚？...那真要看上天願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了。”羅非抬起頭看著江邊默默地說，然後又變回那個嚴肅的表情繼續說：
“我想跟你說的，不只是我離開的事情，我還想跟你說說你的事情，雖然有些唐突，但畢竟以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面。”
“哦？”羅非的話，當時讓我有點意外，不知道他要說些什麼。
（二）
“你的身上有一股不一樣的味道，雖然這味道已經很淡了，但不是人的味道，你以前有經歷過一些不乾淨的東西吧？”
羅非沒有看我，眼睛看著江面，話語很冷靜，但就像刀子一樣，一下就刺準了我的要穴，就是以為可以埋藏很久的秘密，突然被別人輕而易舉地挖掘出來，所以當時我很恐懼，開始慌亂起來，我的心在怦怦直跳，腳也開始微微抖動，我強作鎮定，但又感覺很無助，在羅非面前，我彷彿已經是暴露無遺的人。
“沒有人告訴我，是我從你身上聞到的，我也能聞得出來，曾經有人幫過你，把這不乾淨的東西，從你身上趕了出去，只是這東西在你身上住了太久了，總會殘留一些味道，而且，你身上也因此有了個缺口，日子久了，還是會有東西進去，我說這些，只是想幫你而已，所以，放輕鬆一點吧，就像我們平時釣魚一樣，就當作閒聊而已。”
羅非還是沒有看我，我知道他不看我，是不想我這麼緊張，在當時而言，羅非說的事情早已超出了我的知識範疇，那時候的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活物，總之，我很害怕，於是，羅非便聊起他的事情，或許是試圖讓我放下這些不安，或許是想讓我知道他的過去吧。
要不這樣吧，我先跟你說說我的故事，就像我們之前那樣，好不？
羅非一邊說，一邊拿起酒來和我碰杯，我喝了酒，心情也緩和了一些，然後點了點頭，羅非便繼續說：
“我其實還有另外的一個名字，叫九指，如果你有去過賭場，搞不好有聽說過我的名字，我手腳很靈活，頭腦也很靈活，你看江邊這些魚，反應速度夠快了吧，但我的手比它們還快很多，在我小時候，我徒手便能捕到很多魚，我父母都覺得我是上天賞飯吃的人，不用擔心我；但也因為這樣，人就很容易變得自負，走上歪門邪道。我長相老成，讀完中學就出來混社會，雖然很早就成了家，但很少回去，成日吊兒郎當的跟些三教九流混在一起，後來還迷上了賭博；或許是命吧，我認識了我的師傅，他教我千術，他的手法很厲害，一般的老千都摸不出門路，但我師傅很願意教我，我也學的很快，於是，我們師徒二人經常一起組局，面上裝作互不認識，但內裡一起打配合，就這樣幾多年下來，我們贏了好多錢，全部加起來估計也有十幾億吧，我們當時很狂，以為自己就是世界的王，其他人都是蠢貨，只要我們一出手，就沒有贏不了的局，所以我們從來沒有想過要存下來，大手大腳，贏了就花，手上留下一點本錢便足夠了，直到最後，給人收拾得妥妥當當，你有多張狂，就有多落魄。”
（三）
我記得那時，有個中東的大富豪組了個私人賭局，在沙特的一艘很豪華的遊輪上，船主不問賭客的來歷，但必須要有這個富豪的邀請卡，賭資不能少於一億美金，但賭多大都可以，我和師傅覺得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便透過各種關係，拿到這個富豪的邀請卡，但當時手頭上沒這麼多錢，所以找地下錢莊借了5個億人民幣換成美金，才最終湊夠了2億美金，匯到那個中東富豪的指定賬戶上。
我和我師傅從來不一起上路，他上了遊輪後，我等了3天才上船，沒有人知道我們的關係，那遊輪很大，很豪華，什麼娛樂都應有盡有，賭客也是全球各地的都有，我們雖然言語不通，但賭桌上的東西是精通的，無論是二八槓、骰寶、百家樂、21點、梭哈什麼都有，和在澳門的差不多，我們師徒當然是樂而忘返，如魚得水，我們2億的本錢，不到3天的時間，就滾成了4億，這樣我們便更加目中無人，肆無忌憚了。
而這時候便來了一個叫黃先生的神秘人，他50多歲模樣，身材很魁梧，約有兩米多高，像蒙古人，會說些不流利的中文，他知道我們師徒兩人是中國人，和我們同一桌，大家一起玩梭哈，他眼神很銳利，透著一股濃濃的殺氣，還帶著一幫手下，我們當時也不以為然，以為就是個裝腔作勢的惡霸而已，和其他人一樣是個蠢貨。
然而，幾個小時下來，整桌的氣氛和局勢都變得不一樣，被這個姓黃的完全掌控了，我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壓抑，他就像早已知道我們手裡有什麼牌，就連我們心裡在想什麼他也一清二楚，我們師徒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我們完全看不出黃先生的手法是什麼，根本沒有任何破綻，我們不知不覺便把贏來的錢都輸給他了，我認為這個事情有蹊蹺，便先離了桌，也給我師傅暗號，讓他也先撤。
那黃先生看我起身要走，便冷笑道：
“沒用得蟲子，就是個廢物。”
我當時哪受得了他這麼囂張的氣焰，但理智告訴我，這是一個陷阱，我沒理會他的挑釁，到輪船的甲板上喝酒吹風，但我師傅沒忍住，沒有離開，繼續留在賭桌上，跟他在賭。
我喝了些酒很快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看見師傅還沒有出來，便進去找他，哪知道他早已經把他自己的1億本錢輸完了，還跟船主借了2個億美金，現在也差不多輸完了，我知道這是要攤上事了，如果我不理師傅，那他基本就涼涼了，我給暗號我師傅，讓他換桌，不要跟這個姓黃的人賭，但我師傅像沒看見一樣，沒理我。沒辦法，我便加入進去，上了賭桌，再和他們一起賭。
我當時已經不戀戰了，就是想把我師傅快點弄走，一邊賭一邊給他暗示，但我師傅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根本不聽我的，最後，還衝我喊道：
“不要管我！你賭你的！”
這下我們的關係便暴露了，而這些都在那個姓黃的預料之中，他依舊冷冷地笑，帶著殺氣，擺出個無奈的表情，就像是在說我師傅已是他口中的獵物了，逃不脫了。
其實當時我師傅已經差不多一天沒睡，人的精力自然也大打折扣，而且，當時已經輸了很多錢，心態也不好，最後，我師傅的最後一道防線都被攻破了，有一局，已經幾家都不跟了，棄牌了，但他看桌上的賭資很多，有差不多6000多萬，如果這把贏了，可以回不少血，所以便挺而走險想搏一把大的，然而，就在他準備換牌的時候，被姓黃的逮個正著，他不知道從哪裡飛出一把匕首，死死插在我師傅的手上，連同換的牌都插在一起，我師傅痛得直叫，但那匕首已經插穿了他的手掌，插進了賭桌，扒都扒不出來，這匕首應該很沉。
船主聞風而來，知道事情後，便問我們想怎麼處理，我便說，我師傅的債務由我來承擔，能不能就這樣算呢？
我跟船主打簽了欠條，2億美金，月息1角，我還以為這事情有機會可以平息，只見那姓黃的，緩緩走到我師傅面前，一手抓住匕首，剎那間，便把我師傅的喉嚨割了，鮮血直流，賓客都嚇到了，我師傅倒在地上，很快便沒氣了，而這姓黃的，根本就不在乎，冷冷道：“蟲子，就不配活著。”
我跪倒在地，忍不住哭了起來，想我師傅如父親一樣待我這麼多年，想不到就這樣就走了，那黃先生接了船主的欠條，說：“這張欠條，我買了”。
船主連聲答應，而這姓黃的走到我跟前說：
“小子，我現在是你的債主，你欠我這麼多錢，打算怎麼還我？”
“我...我..”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便用他的匕首把我一個尾指割了下來，說：“這算是3個月的利息，記得我的樣子，別以為回到中國我就找不到你。”
我到現在都很記得那個姓黃的樣子，還有他手上的那把匕首，那匕首很鋒利，割我手指的時候，就像是割豆腐一樣，匕首通體是銀白色，不知道是什麼金屬打造的，手柄上有個圓環的圖騰，環裡的右邊是個彎月，左邊是三顆很小的星星。
後來，我回到了中國，我和我師傅的事情很快便傳開了，大家便開始叫我九指，我不敢露面，躲到一個偏僻的小鎮上，但這根本就沒有用，不到幾天的工夫，我便可以看到幾個蒙古壯漢出現在我的周圍，他們直勾勾地看著我，我很清楚，那就是姓黃的人。
我知道這樣下去，我遲早有一天會死在他們的手裡，就像師父當時一步步跌入他們的陷阱一樣，就像人掉進流沙裡，無論你怎麼掙扎，也只能等死，沒有出來的希望。
如果就我自己一個人，那死了就死了，但我還有老婆孩子，我怕會姓黃的會找到他們，把他們抓起來，或把他們殺掉；所以，我想趁他們還不知道我有老婆孩子前，不如自己了結掉自己，起碼算是斷了這個事情，也是因為這樣，我認識了人類以外的生物，他給自己起了個人類的稱呼，叫吉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