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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已逝，正月已至，本為除夕年時，長安城內一排燈籠隨街亮起紅光，隨著城內吆喝聲的響起，窗戶外貼著的窗花因燈火而撒發著金光。
戶戶紅燈結，家家朱繩攜，此時還就沒有所謂的爆珠，如此風光，看不出一點家國紛亂。
人們穿紅衣，戴紅袍，只有著難得的太平，燈火之絢爛，讓人不由忘了一時的困頓，陷入歌舞昇平。
城市市井中央籠著巨大的火堆，周圍到處都是人，熱氣帶著符紙沖天。
隨著一張不知何處飛來的紅色剪紙卷著雪飄在空中來。
“大人，嘉峪關到了。”
在冰天雪地之下，一片潔白的雪花落下。
崇山峻嶺，花白色的懸崖峭壁上掛著冰錐，正散發著凌厲的寒光，地面上一隻凍僵的田鼠被鑲嵌在了冰面之下。
有一夥人馬正從長安的方向趕來，穿著灰色的戎衣，上面的鐵甲沾著雪花正泛著白光，人們的嘴裡都喘著白氣，步履匆匆，馬車，碾過一道車痕。
而馬車之下李儒身上裹著一件灰色綢衣，聽到聲音後看向了那座青黑色巨大冰涼城牆，守衛在踱步，除去守關人外，再無閒人。
冷，天空是慘白色，那城外倒也升起了火堆，不過卻是隨風搖曳，如此暗淡，似乎並沒有一點溫度。
這裡寂寥無人，除了這座不知樹立了多少年的邊關以外，再無他物，偶爾刮來風來，掣著上面的漢旗直接立在了空中，正是辭舊日，可除了關口的兩盞紅色的燈籠外，一切如常。
“今天不是跨年嗎，怎麼會這麼冷清？”
李儒扭著頭開口道，隨後將頭轉到身後，似乎他透過群山看到了千里外的長安來。
“我走的那會兒，看家家戶戶都在準備過年的東西，就來我的府裡，羅洪已經招呼的把東西安排好了，沒想到這裡卻幾乎沒有變。”
“回大人，出了這嘉峪關便遠離了中原，我雖為西涼將領，雖非關內，但也知守關之重要性，太平時或許還能有所裝佩，但如今只能說越如此，越不能懈怠，守得一方寂靜，方護萬家燈火。”
李儒只是喃喃了幾句，倒是華雄先坐不住了，順著問題越說越激動，並開口說了下來。
聳了聳肩，李儒對這個回答倒是一笑，對著嚴肅的華雄鞠了一躬。
“華將軍為國為民，我膚淺了。”
“害，李大人別這樣，咱就是粗人，打天下可以，治江山還得看你們。”
華雄受寵若驚，連忙拜了起來。
“好了好了，你倆的頭低的要撞一起了，先進城，先進城，這天氣，真冷死個人了。”
遠處的賈詡看到這一幕搖了搖頭，剛從馬車下來的他縮著身子，苦笑道。
聽後那兩人也是尷尬一笑，在玩笑之間，嘉峪關城門冰涼的觸感倒是將李儒剛放上的手凍得一哆嗦。
“李大人好，皇上已經打過招呼了，還請您先行。”
“跨年了，倒是先讓我們這些士兵吃一頓餃子再走吧？”
城門緩緩被從裡推開，守城的官兵倒是見了來人開啟城門迎了上來，可李儒對這回答眉頭一皺，反問道。
那官兵聽後，先是不知所措，然後又是連連點頭。
“好好好，咱這裡雖然沒什麼山珍海味，但每位士兵一碗素餃子還是可以的，我這就去準備。”
“餃子……”
李儒看到已經衝出去招呼各個將領飲酒的華雄灑脫的背影，聽到這詞喃喃自語道，眼色中有點暗淡。
忽然，一道疑惑聲音從他的身後飄到了他的耳中。
“大人是想家了嗎？也對和董卓從西涼再到來此已有四年了，馬上就要回西涼了，大人也算是榮歸故里了。”
“榮歸故里？我曾經不怎麼喜歡吃我家裡人做餃子的，總感覺沒有外面的好吃，可今天竟想嚐嚐了。”
李儒閉著眼，他雖然有著一具四十多歲的軀體，可本質上卻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年。
“雪大了，快些回帳，小心著涼。”
賈詡說完最後一句後，識趣的沒有多言，退了下去，雪地上面只留下了李儒一個人，睜開眼在呆呆的看著天上的一片白。
沒一會兒，空氣中飄了香氣，他也是收回了思緒，看到了華雄拿著碗筷正對著他揮手。
“大人，餃子好了，是韭菜餡的。”
李儒一笑，聳了聳肩，他也才反應過來了寒冷，不由的打了個噴嚏。
“各位別急，菜來了，今年形勢所迫，也就這幾道菜還請見諒了。”
在安頓好一切後，李儒伸了一懶腰來，然後便將華雄叫於身前。
“去吩咐忠心的幾個士兵，讓他們拿著一些衣物與錢財，快馬加鞭分別前往西涼去找李傕軍的張濟、樊稠、李蒙等將領家人來，讓這些人分別給他們寫封信來報平安。”
華雄臉上帶著疑惑，但也沒問，便退了下去。
而李儒則伸了個懶腰。
“先來隨便走上一步吧。”
自董卓死後已有一月之久，整個京城大大小小事務慢慢回到了正軌，而朝堂之上慢慢成了以王允為首的一派佔據了上風。
雖不同於董卓的強橫弄權，但獻帝的決策還得依他們之口。
司徒王府，此時正燈火通明，京城在群臣百官，十有八九的都聚在此，酒桌中央橫著一隻冒著焦油的乳豬，正圍在一桌子菜前飲酒作樂。
“大人此番除了董卓，當為天下一功，趙某實佩服，董卓暴虐，酒池肉林，無惡不作，因為他才使大漢如此沒落，我真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趙溫舉起酒杯，對著王允敬了一杯，而王允本人也樂呵呵的，在場諸人無不附和，除了一人來。
王允看了過來。
“蔡大人為何嘆息，莫非是與董卓有故？”
“回大人，董卓雖該死，但曾有恩於小人，如今不由想其死，故生嘆。”
在眾多酒客之中唯有一人嘆息。
左中郎蔡邕，董卓有恩於他，本為書法之大家，在被貶之後，長年不得志，董卓當政期間受董卓賞識才被提拔上來，不過目前成了當面觸動王允之人。
“蔡大人，如果沒猜錯我話，上次董卓伏誅後設宴你沒來吧，是不是因為你心虛了。”
“不，王大人，我不過是感嘆事實而已，董卓乃罪臣，過遠大於功，我不過曾受恩於他……”
“放肆！”
王允手狠狠的拍向桌面，一句放肆打斷了蔡邕欲要說的話。
剛才還熱鬧的宴席聽到這話，全場霎時安靜了下來，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王司徒。
“董卓乃國賊，天下人恨不得生食其肉，飲其血，你竟為他感不平，逆臣、逆臣，來人。”
蔡邕不敢再說話，只能低著頭沉默不語，而王允越說越氣，最後直接站起身來狠狠地瞪向蔡邕。
罵聲下，不顧旁人勸說，手也在情不禁的比劃著。
“來人，給我扒去他的朝服，除去他的官位，把他給我趕出宮去！”
這一聲命下，來了三個小卒，押著蔡邕走了下去。
而周圍的人皆是一愣，看著氣沖沖的王允，剛才還勸說王允的人也閉上了嘴，不敢出一言以復。
“沒事，各位咱們繼續，繼續，跳呀，怎麼不跳了。”
隨著王允的聲音傳來，這場面又強行恢復了起來。
而沒一會兒，在這滿座觥籌交錯間，外面跑來一個小卒，神色慌張的闖了進來，並徑直跑到了王允面前，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而王允聽後也是臉色一沉。
仔細聽去，卻是這樣一句話來。
“大人，李傕郭汜率領的西涼軍沒有再逃了，他們選擇了反攻，已經攻了三城，馬上就到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