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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城，實驗高中。
淅瀝瀝的小雨滴滴答的下著。在這雨夜，頗有幾分寒意。
李長歌緊了緊身上的校服外套，朝著校外走去。
晚上十點二十，街上已經沒有什麼行人，只有零零散散的學生從學校走出來。
實驗高中，在市裡的排名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可也不知道為什麼，卻偏偏選在山頂。
闕城的地形崎嶇，多單行道，大部分路段超過晚十點還有路禁。
這種情況，就導致建址於城市西北部山上的實驗高中學生叫苦連連。
你想回家？好，你要步行二點五公里走到山下的路禁點，然後在堵的水洩不通的山腳找到你父母的車輛，然後在“短短”兩個小時的路程後到家，洗漱過後在凌晨兩點入睡。
得到了長達四個小時的“充足休息”後，你還要在第二天的六點四十準時坐在教室裡上早自習。
對了，早自習不可以睡覺哦。停課扣分大禮包在等著你。
對此，我們的林校長解釋道：
“本校提供宿舍，致力於給所有學生一個良好的學習休息環境。”
對此，我們的李同學表示，宿舍的環境可能有些違反《日內瓦公約》了。
對此，只能說懂得都懂，在此不過多贅述。
不能克服？我沒有試過嗎？
熄燈前還好，最多就是腳臭和泡麵的混合氣體在空氣裡飄散。
一到黑了燈，那可就熱鬧了。震耳欲聾的鼾聲，千奇百怪的夢話。還有人在你深夜熟睡時把手伸進你的衣服。
李長歌那間還算好的，聽說隔壁那間有位取向異於他人的同學，開學的第二天被堵在那個極具歷史氣息的旱廁打了個半死。
對此，李長歌直接選擇，不住。
說來萬幸，正巧李長歌有位關係很近的姑姑，在這山上開了一家民宿。
這家特色民宿平常都是接待遊客，現在的旅遊淡季倒是便宜了李長歌。而同學中的知情者，為此也是恨得牙癢癢。
姑姑家的民宿也位於山腳下，一個小小的村子裡。說是村子，其實也就是一群人自發蓋起的旅遊點而已。
二十年前闕城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縣城，城市用地也基本上沒人管。
後來等到體系逐漸完善，查到他們的時候，卻發現闕城這個破地方好像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專案了。
上面也只能做個順水人情，把這塊地批給他們做來旅遊開發。
穿過小道，走進小村，隨手在路邊買了一根烤腸。一邊在嘴裡嚼著，一邊朝著姑姑家的民宿走去。
平時週一到週五，李長歌都是住在姑姑家的民宿，只有週六日才回家住兩天。父母很少給李長歌零花錢，可架不住姑姑偷偷塞給他。
吃著烤腸，李長歌繼續朝著姑姑家走去，卻沒發現，今天的小村有些冷清。
也沒看清，那拐角石牆邊的一攤血紅……
僅僅一牆之隔，兩道急促的腳步聲。
“還跑？”
銀白長髮的身影健步如飛，在跑過的地方帶動一陣風。
“……”
穿著白色兜帽長袍的身影沒有搭話，只是腳上的動作快了幾分。
肩膀上蔓延而下的一道血痕格外顯眼，可白袍人影卻連悶哼都沒有，只是跑著。
白袍人影抬頭看了一眼山腰處那唯一一棟還亮著燈的建築，加緊了腳步。
臨到拐角，白髮少年身影一頓，接住飛來的一腳，踉蹌一步，雨傘揮出的一擊打偏，人影逐漸跑遠。
“嘖。”
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腳印，少年不緊不慢的邁開步子，朝著山上走去。
對方那種傷勢，並不是說能夠置之不理的。這個度假村，旅遊淡季只有一家開門。對方要去何處，倒也不難猜。
手往腦後一伸，取下束著頭髮的髮圈，塞進衣兜，隨意的甩了一下頭髮，讓長髮披在肩上。
左手撐起雨傘，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思索片刻，白髮少年搖搖頭。
“不夠。”
看向天空，撥出一口白氣。聽著雨滴嘀嗒落在雨傘上的聲音，少年勾起嘴角，嘴裡哼起歌來。
轉過街角，少年身子一偏，躲過迎面而來的人影。
李長歌回頭，露出一個抱歉的眼神。轉身準備離開，肩膀卻被輕輕拍了拍。
李長歌回頭，看著眼前笑眯眯的人影，嘴巴動了動，等待對方先開口。
“不回家嗎？這麼晚了。”
聽到柔和的男聲，李長歌鬆了一口氣。剛才不開口道歉，也是因為對方的形象雌雄難辨的緣由。
“我家就住在那裡。”
說著，李長歌指了指姑姑家。
“倒是哥你，這麼晚了來這片做什麼？”
畢竟是惹了別人，李長歌態度比較謙和。用上了“哥”這個詞語。
白髮少年看著眼前高了自己半頭的學生，說道：
“方便借宿一宿嗎？我可以付錢的。”
李長歌撓撓頭，有些為難。
“那個……這個你要和我家長商量，現在這個時節不知道她願不願意留客。”
少年走近了些，讓李長歌也能被傘遮住。
“我們邊走邊說吧，同學怎麼連傘也不帶一把？”
“從小都這樣習慣了，哥你也是這個學校的嗎？”
“即將是。”
白髮少年笑呵呵的看著李長歌。
“轉過來也要麻煩你照顧了，這個學校我不是很熟悉。”
“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李長歌，長恨歌的長歌。”
少年點點頭。
“我姓白，先天的少白頭，所以取名叫白髮生。”
“我們應該差不多年紀，你喜歡的話叫我小白也行。”
“對了，你有一米九吧，我看你這麼高……”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搭著話，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民宿。
看著被木樁圍住，屋頂飄著小旗的特色建築，白髮生笑著：
“真是個讓人心神安寧的好地方啊，長歌，你家旅遊旺季很忙吧？”
“哈哈，也沒有了，房子也不大，接不了多少客人，只是做飯和打掃房間倒也沒什麼。”
“我也會幫忙的，姑姑不會很忙。”
“姑姑？”
李長歌點點頭。
“先進去再說吧。”
李長歌推門，示意讓白髮生先進。白髮生讓進李長歌，收傘，帶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