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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桑清越聽到她的話後果然回頭看了，卻只看到餘凜側過臉的後腦勺。
“咦，剛剛明明真的……”曲美美也疑惑，不過這畢竟不是什麼事，也就任由這小插曲過去了。
餘凜正往教室的窗外看。
他發現自己最近有些不正常。就比方說剛才，斜前方的位置就好像有一塊磁鐵，那裡是正極，而自己是負極，不由自主的就把他的視線吸過去了。
而至於他後來為什麼又把目光移開，可能是因為磁鐵倒轉，負負相斥了吧。
今天下午有一節美術課，之前通常都是不上的，他們的美術老師是omega，之前懷孕了，最近才剛剛復課。
曾經總是冷清空曠的美術教室這次終於熱鬧了一回。
宋炎無所事事的坐在椅子上轉圈，“沒有藝術細胞啊…要不然就用紅色的丙烯在上面亂畫鬼符算了。”
彷彿是為了應宋炎的話，美術老師溫聲細語的和大家講：“不管畫的怎樣，大家這次都要交上來，元旦那天要張貼出去表彰的。”
宋炎：“……”艹，草率了。
“老師，這不是幼稚園小朋友經常參與的活動嗎？”
“小朋友跟你說別來沾邊。”
“……”
桑清越的位置比較靠後，冬日的陽光從窗前傾下，剛好落在他身側，烏黑的碎髮略微遮擋住了好看的眼睛，可整個人都像是被融進日光裡了。
老師沒具體要求畫什麼，只在螢幕上列出了幾個圖例，桑清越也不知道要畫什麼，只看到了旁邊的綠色顏料，便突發奇想的畫了一株四葉草。
“啊——！”後排的女生髮出一陣尖叫聲，桑清越只感到手背微涼，低頭一看，手背上多出了幾個黃色的斑點。
“那個…桑清越，對不起啊。”和他說話的是班裡唯二的一個omega女生，她留著齊耳短髮，有些歉意的撓撓頭，“都怪我，一時畫嗨了，我、我有紙巾，你先擦擦吧。”
“沒關係，”桑清越搖頭道：“謝謝，我去洗一下就好。”
上課時的走廊很安靜，而他在拐角處卻聽到了模糊的聲音。前面是alpha的廁所，他走過去就好了，可男生的聲音隱隱約約傳出來很兇，桑清越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腳步。
“你有什麼不願意的？啊？寶貝兒…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別拒絕我了，好嗎？”
“你……你走開啊方至！我不是來和你說這些的——啊！”桑清越臉色一變，剛剛這個聲音…分明是曲美美。
曲美美好像是掙脫了那個男生的控制，接著便朝出口跑來。她只顧著低頭跑，一時沒注意到一直站在拐角處的人，此時撞在了桑清越身上。
曲美美嚇了一跳，見同桌正揉著被自己撞的肩膀。
“清、清越，你怎麼會在這…剛對不起啊。”
“沒事。”
剛才在隔間裡說話粗獷的男生也追了出來，很顯而易見的，是alpha 。
曲美美顯然有些害怕了，桑清越將人拉到自己身後，也同樣審視著面前的人。
alpha似乎不是他們這個年級的，黝黑的面板，長的倒是人模狗樣。桑清越曾在體育課的球場上見過他。
那男生顯然也沒料到會有一個人橫插進來，隔著一個樓梯口就是正在上課的一個班，以至於他雖然急躁，但也不能直接吼出來。
“曲美美，你要不要跟我解釋一下？……這人是誰？”
桑清越先開口道：“我是她同學，同桌。”
同學加同桌，甚至剩下的不用明說，就能給人一記暴擊。男生果然怒了。
“曲美美，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居然早就揹著我有人了？婊／子。”
曲美美拳頭捏的很緊，她漲紅了臉，桑清越不悅皺眉，“你罵誰呢。”
“怎麼，沒罵你是吧？你也不是什麼好鳥。”他正要再開口罵，突然仔細看了一眼面前這個橫插一腳的男生，面板白皙，劉海有些長，鼻尖挺翹有弧度。
alpha的眉頭舒展開了，又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脫口而出，“omega啊？”
“呿，omega救個beta，一個沒把一個帶把沒用，你倆誰救誰還不一定呢。”
“喂，曲美美，你有這麼好的同桌怎麼不早介紹介紹給我？說不定…我還真就放過你了呢。”
曲美美可以忍受自己被侮辱蔓罵，卻見不得別人因她而受辱，特別是這個她一直當為知心朋友，最好最好的人。
“方至你、你——！”
桑清越按住曲美美讓她冷靜，平靜的開口，“我從不和狗叫囂，曲美美能看上你這樣的人渣我替她感到不值。還有，你若是不想被隔壁任課老師聽見你在做什麼，還是收斂點的好。”
說罷，桑清越便拉著曲美美走，身後的人沒有追上來，卻還是在他們即將離開這層樓時，忍無可忍的叫囂，“曲美美，你等著！我們算是岔了，我不好過，你也休想好過！”
兩人疾步如風的出了教學樓，在鄰近角落處，曲美美終於忍不住崩潰了，她哽咽著，卻無處傾訴。
桑清越嘆了口氣蹲下身來，拿出的才在美術教室裡omega遞給他的紙巾，塞進曲美美手裡。
他沒有安慰她，只是陪在她身旁。
過了一會兒，曲美美的哭泣聲停下來了，她眼眶很紅，用紙巾擦了擦臉，看著桑清越，“清越，今天謝謝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用謝。”沒等桑清越問她為什麼在那兒，她就自己說了。
“我本來今天上午聽了你說的話就有些猶豫了，便想找個時間和方至說說，可沒想到他居然不肯理解我的意思，還……對，他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alpha 。”
女生抱著膝蓋，“我本來以為他是真心喜歡我的，可眼下……”她說著便又哭起來，“清越，我該怎麼辦啊，AO相配這麼簡單的道理我早該懂的，可我還是和他談了。”
桑清越說：“今天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可我覺得……站在另外幾個角度，你的確不應該和那個人在一起。”
不管是從生理、心理、還是社會準則上來說。
“那我該怎麼辦……”曲美美看著有些無助。她只是一個beta，正值青春期，自然受不住那種內心萌發的悸動，才鑄就了今天的事。
……一個alpha妄想在beta掙扎的情況下印上自己的標記，甚至於更不雅的事情。
桑清越見她情緒不穩，便道：“先不想了好嗎？先回教室。”
曲美美突然抓住他的衣袖，“…清越，你手上是怎麼回事？”
不說桑清越都快忘了，現在那黃色顏料已經乾涸了，桑清越說：“沒事，上美術課不小心弄上的，你自己回教室可以嗎？我先去洗手。”
曲美美點點頭，“嗯。”
那天放學前，曲美美主動寫了一份3000字的檢討書，深刻反省了自己犯下的校規和錯誤。
李師太語重心長：“你們這個年紀，早戀不可避免。但老師很欣慰，你能在男生做出下一步的事情之前及時發現過錯。我會去找高三班主任協商……”
“謝謝老師……”
放學後，桑清越在樓梯口前被人喊住了。
“清越——”
桑清越轉頭，看見女生朝他跑過來。曲美美塞給他幾本書，早已沒有了幾小時前鬱鬱寡歡的樣子，“這是我前些天買的幾本書，還沒有看，都對學習挺有幫助的，就送給你了。還有…謝謝你幫我出的主意，我主動承認錯誤後…李師太真的沒有怪罪我，還要去找人協商呢。”
“那就好。”桑清越點頭，“書我就不要了。”
曲美美：“啊……”
桑清越話說的滴水不漏，“有來有往，下次我有困難你幫我就好了啊。”
曲美美看他的眼神越發放光了，“嗯嗯！清越以後你有什麼需要的，一定要來找我。”
桑清越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
總有人淋過雨，想給別人撐一把傘。
可愛的女孩兒啊，下次，可要把眼睛擦亮了。
曲美美離開了，一路上都充當透明人的餘凜走過來，看著今晚仍然燈火明亮的教學樓。
“……你幫了她什麼？”告別說話如黃鸝嘰喳的女生，眼下的人聲音明顯低沉的多。
“也沒什麼，曲美美犯了錯，幫她出個主意承認錯誤同時保護自己而已。”
“你對所有人都很好啊。”
桑清越聽得有些不明所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與人之間都是相互的，誰對我好，我自然會對誰好。”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自從曲美美來過後，餘凜今晚的神情格外陰鬱，可他察覺到桑清越詢問的目光後神色又平緩了。
他以一個格外兄弟的姿勢攬住桑清越的肩膀，卻發現身下的人即使隔著厚厚的衣物，也過於清瘦了，與他之前和宋炎陳訴言在一起的感覺都不一樣。
桑清越明顯也很不適應，“你幹嘛？”
餘凜：“我們是朋友嗎？”
桑清越愣了愣，回答道：“當然是。”
餘凜將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拿下來了。
是朋友嗎？
他也覺得，當然是。
是住在同一屋簷下的人，是同學，是朋友。
可是啊，可是他啊，胸腔又總是有一種奇異的感覺迸發，覺得不止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