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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死丫頭！——”
“你給我站住！大白天你就跑進來偷東西了！”
“你這髒了手的東西，怎的還沒被狗咬死！”
玉茗仙拉開帷帳，向下望去。弟子三人也擠了過來。
一樓傳來茶盞摔碎的聲音，還有人怒罵不止，老闆娘帶著幾個小二追著一人，在一樓大堂來回逃竄，追到舞臺上，舞女都嚇得逃到了別處。場面一片混亂。
那抱團逃竄的人個頭矮小，只悶著頭逃跑，背上捱了小二幾棍子也沒停下腳步，只踉蹌了一下，奔的飛快，向門口逃去。
老闆娘見狀，從另一頭跑過去把大門重重合上。
在一群人的包夾下，那人被逼到了門口，眼神裡都帶著驚恐，渾身瑟縮。
小二走上前去，重重拍開了她緊緊抓著兜的手，從她口袋裡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
小二抓著錢袋子，惡狠狠地指向渾身發抖的人，怒斥道：“李雲牙！你又來偷東西！你這個手腳不乾淨的東西！嵐記攤上你這樣的真是倒了大黴！”
幾人聽到“李雲牙”，俱是一驚，越泠羽看向玉茗仙，問：“怎麼辦？要處理嗎？”
玉茗仙盯著樓下那個小小的人影，輕輕搖了搖頭。
越泠羽縱使心急，玉茗仙不讓動他也不敢動。
底下幾人仍然堵著李雲牙，後邊的食客都聚在後邊看熱鬧，有認識的指出：“我道是誰，這不李雲牙嗎，前幾日還偷了我家的錢袋子，被打了一頓還不長記性。”
“喲！她還偷過你家呢。”另一個衣著誇張，極顯奢靡的女人叉著腰，指著李雲牙說：“這小雜碎上個月搶了我兒一袋子錢，我哄了好久才哄好，上報官府關了大半個月居然又被放出來了，放出來就偷！”
她一口唾沫啐到李雲牙臉上，李雲牙只能堪堪伸手擋著，不說話。
那被偷了錢袋子的官家穿過人群走上前去，面色鐵青。
小二見狀，一棍子打在李雲牙膝上，疼得她直不起身，“撲通”一下跪了下去，說：“快給官爺道歉！你真是活膩了，誰的錢都敢偷！”
李雲牙雙手撐在地上要起來，又被小二一棍子打得動彈不得，她只是死死咬緊牙關，不說話。
“玉茗仙，真的不幫嗎？再這樣下去會被打死的。”越泠羽為難道。
那李雲牙也是個犟種，被打了這麼多下，明明身子都在抖，也不願意道歉，這群人圍著，分明沒準備放過她。
玉茗仙垂著眸，看不清情緒，片刻後，說：“你們三人留在這裡，我自己去處置。”
越泠羽見她開口，向門外走去，正要跟上，卻聽見玉茗仙要獨自一人去。
越瑤也有些驚訝，說：“玉茗仙，不妨一起吧。”
“無事。”玉茗仙已經踏出門。
越泠羽依然想跟著，玉茗仙回頭，一道凌厲的術法劈在他腳邊，嚇了他一跳，聲音不帶一絲溫度：“這是命令。”
越泠羽被玉茗仙忽如其來的情緒嚇到，退了兩步，張了張嘴。謖斐和越瑤見狀，使了個眼色，一人拉住越泠羽一邊胳膊，把他扯到了帷帳邊。
“你們兩個幹什麼。”越泠羽皺眉，看一眼越瑤，又看一眼謖斐。
謖斐鬆開扯著他的手，正經道：“玉茗仙人比我們見識廣博多了，她都說了她處理，我們插什麼手。”
“但她一個人怎麼處理？”越泠羽又問。
“師兄。”越瑤叫住他：“玉茗仙下去又不是打打殺殺，不需要我們幫忙，她也只是確保李雲牙不會被打死，確實不需要我們一起。”
越泠羽：“但是這一群人打一個小姑娘，成何體統？”
謖斐滿臉複雜：“不成體統。但是這李雲牙身上有太多我們要了解的東西，拋去我們要尋找她的事情，她確實是個人人喊打的竊賊了。”
那頭，玉茗仙已經穿過樓梯下去了，撥開了人群，走到了最前邊。
一個小二認出了這是方才出手闊綽的主，由她氣度不凡，又白衣出塵，小二登時緩和了面色。
玉茗仙看著李雲牙，李雲牙低著頭，不說話。
“官家，怎麼了？是飯菜不合口？還是這丫頭片子打擾您用膳了？”老闆娘已經放下棍子，拿起了帕子，朝她笑得諂媚，全然不像方才發瘋毆打李雲牙的人。
玉茗仙淡聲道：“太過吵鬧，擾了我用膳的興致。”
老闆娘面色一變，驚惶道：“抱歉啊官人，這死丫頭我們會處理的，待會給您上兩個新菜，給您賠個不是。”
“不必了。”玉茗仙看著溫和，但不沾煙火氣，是以站在那裡就顯得疏離了。
許多人都不是第一次來了，槃城百姓對李雲牙頗有微詞，一群人圍著，方才還喊打喊罵，現在卻被玉茗仙莫名鎮住了，只敢在人群中小心議論。
老闆娘笑得牽強，說：“官家你應當是第一次來吧，你有所不知，這李雲牙，當真是個忘恩負義的小兔崽子。”
玉茗仙：“何來忘恩負義一說？”
老闆娘看向跪在地上低著頭不語的李雲牙，惡狠狠道：“起初我嵐記看她可憐，還給她一些吃食，誰知這小崽子摸熟了就在這裡偷東西！嵐記都因為她賠了不少臉面和錢財了，真是個白眼狼！”
玉茗仙垂在袖中的手無意識地緊了緊，片刻後，她擠出一抹淺淺的笑，說：“請問可以把她交給我處置嗎？”
那被偷了錢袋子的官家紈絝子弟卻不樂意了，斜了玉茗仙一眼，說：“你少多管閒事了，她偷了小爺的錢，我今日要把她送到官府，狠狠給她個教訓，真是誤了小爺的好心情！”
玉茗仙思索了一下，從懷中摸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伸到了官家子弟面前，說：“這麼多銀兩，就是買個奴隸也夠了。”
那官家子弟赫然看見這麼大一個錢袋子，啞了聲，只呆滯地張著嘴。
旁邊的下人低聲在他耳邊說：“少爺，要不算了吧。這麼多銀兩……”
“閉嘴。”那官家子弟臉色難看。他家也只是走好運發了一點財，家中每個月都只給他一袋子，他又奢靡無度，根本不夠花，乍一看比自己錢袋子還鼓囊的，既想要又放不下面子。況且這人交出這麼鼓個錢袋子連眼都不眨，說不定官比他家還大。怎麼想不放人都不明智。
旁邊的老闆娘看他的模樣，倒是識趣，攛掇說：“少爺，要不算了吧，這小崽子交給誰處置不都是處置，這官家看著這般正氣，肯定也會把她交給官府的。”
見有了臺階下，那官家子弟咳了一聲，佯裝正聲道：“行吧，小爺我看仙子定也是個公平正直的，我就不計較了。”他嘴上說著，手上卻是飛快的搶過了錢袋子。
老闆娘見狀，露出客套的笑容，伸手推著小二，喊道：“各位客官都繼續吃啊，不必理會，待會我會讓小二給你們加菜的！放心的吃！”
老闆娘看二人僵持著，怪異地瞪了一眼，開啟了大門。李雲牙見狀想向外逃，被玉茗仙一把抓住了胳膊，渾身顫慄了一下，想掙脫，卻發現這人禁錮著她，掙脫不開，她把頭低的更低了，像一隻受傷的鴕鳥。
“你跟我來。”玉茗仙掀起素袍半蹲下來，挨近她的頭頂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