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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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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會有如此驚詫的表現,是因為黃鶯遇到的絕不僅僅是一個連續的噩夢那麼簡單。

黃鶯說,她這幾天噩夢不斷,總是會在睡著之後聽見有人叫她,出門一看門卻是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可是那個聲音總是不停的出現在遠方,她每次都會情不自禁的跟著這個聲音踏上門前唯一的一條路。

被這個聲音吸引著,黃鶯每次都會來到郊外,走進一座正在修建中的廟裡。奇怪的是,整個過程中,不僅從沒遇到過一個人,就是連其它的活物也沒出現過。

這座廟是新建的,牆上還沒有抹灰,所有的木質結構也全都還是木頭的本色。只有用磚砌起來的神臺上,並肩坐著三尊神像身上塗著金漆。

這三尊神像全是坐姿,身上的衣服和裝飾也全都一模一樣,唯一能看出區別的就是他們在姿勢上的差別。第一尊歪著頭託著著腮,中間那尊則是正襟危坐,第三尊有一條腿很舒服的從神臺上垂了下來。

其實這個夢就是無限迴圈下去黃鶯也不會感到如何恐慌,最多是覺得有些詭異而已。

但問題就出在了那三尊神像上,他們的臉上始終被紅布嚴嚴實實的包裹著,根本看不見廬山真面目。

人類的天性之一就是,越是神秘和未知的東西,越能引起內心深處的恐慌,黃鶯就屬於這種情況。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幾天,神像臉上的紅布突然不見了,黃鶯這一次看清了神像的全貌。這三尊金身的神像上,竟然根本沒有五官,臉上仍舊是沒經過任何雕塑的原色泥巴。

隨後的幾天,黃鶯出現在廟裡的時間越來越晚,到最後已經從傍晚變成了漆黑的午夜。不知道為什麼?廟裡卻不是伸手不見五指,那三尊神像全都散發著淡淡的微光,讓黃鶯完全能看清楚他們臉上沒經過任何修飾的泥巴。

直到前兩天,這些神像開始有了明顯的變化。第一尊竟然在腦門上長出了一隻眼,第二尊出現了一張嘴,第三尊的臉上憑空多了一個不停張翕著的鼻子。

於是乎,黃鶯真正的噩夢開始了。她每一晚都會被三個渾身金黃的人按住,其中一個用眼睛死死的盯著她,另一個一張大嘴一開一合,好像是人類在進行著品嚐美食前的準備動作。第三個更絕,乾脆把鼻子湊到黃鶯的身上,貪婪的聞個不停。

我意識到黃鶯是夢魘了,而且還不是人們偶爾會遇到的那種“鬼壓床”。

無論是在被泥神匠奉為經典的《伽藍札記》裡,還是道教或陰陽家的典籍中,關於夢魘的結論都是非得認真對待不可。往小了說,最輕微的夢魘就是鬼壓床,指在睡眠時,因夢中受驚嚇而喊叫;或感覺有什麼東西壓在身上,不能動彈。這種情況過一會兒就會自然消失,沒有什麼大礙。

然而要是往重了說,那就是有人事先安排了冥路,讓著道的人在夢境裡進入一些恐怖的場面或是遭到驚嚇。這樣做的後果很嚴重,中招的人十有八九會因此喪命。

我神情緊張的望著黃鶯:“這個夢你做了多久了?”

黃鶯嘆了口氣愁眉苦臉的說,現在她都不敢睡覺了,只要一閉眼立馬就會進入到這個夢中。

正說著話,門一開卻是猴子和郝萍萍拎著大包小包進來了。

猴子的特點是隻要一看見黃鶯馬上就沒脈了,今天突然看到我跟黃鶯坐在那兒說話,臉上頓時浮現出無比驚詫的表情。郝萍萍也是這樣,用不解的目光朝著我跟黃鶯連連打量,就好像我們是因為偷情被逮住的野鴛鴦。

我正要開口解釋,黃鶯卻已經站起身撲進了郝萍萍的懷裡,這個無聲的動作立刻就表明了她出現在這裡的來意。

郝萍萍馬上釋然了,輕輕的拍著黃鶯的後背一迭聲的安慰:“好了,好了,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猴子也明白了個大概,趕忙湊上來滿臉關切的叫嚷:“怎麼了黃鶯?有什麼事兒跟哥哥我說!”

郝萍萍從來不肯放過任何一個整治猴子的機會,馬上擠眉弄眼的看著他唱道:“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

不願意當著黃鶯出醜的猴子惱了,但又不敢明著跟武力強大的郝萍萍叫板,只得跺了跺腳轉過身去給黃鶯倒水。

我簡單的複述了一遍黃鶯的遭遇,大家就坐在一起商量起了對策。如今郝萍萍儼然已經是半個專家了,她默默地聽完後便看著我問:“海峰,這件事你怎麼看?”

猴子好不容易有了在黃鶯面前表現的機會,馬上蹦過來嚷道:“海峰,你就說這件事該怎麼辦吧!”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黃鶯看來是夢魘了,而且程度還很深。要是不趕緊想辦法解決的話,這個夢也許還會繼續發展……”

黃鶯用絕望的目光看了看身邊郝萍萍,乾脆又一頭扎進了她的懷裡。猴子急得抓耳撓腮,一個勁兒催我快拿主意。

我本著一貫臨時抱佛腳的態度,無可奈何的攤開了手:“今晚你們好歹容我個功夫想一下行不行?這種事兒我也是頭一次遇到嘛……”

事情的本主兒是黃鶯,人家只是失望的說了聲謝謝。反倒是一心維護閨蜜的郝萍萍,還有恨不得找個炸藥包,到夢裡去炸了那三尊神像的猴子仍然不肯罷休。

郝萍萍用失望的眼神看著我:“海峰,那她今晚上豈不是還得擔驚受怕?”猴子也滿懷期待的望著我哀求道:“老大,你好歹幫黃鶯想個辦法吧……”

我也是黔驢技窮,琢磨了半天只得摘下了脖子上那塊家傳的玄鐵遞給了黃鶯:“這是我家祖傳的護身符,說是禹王神鼎上的碎片呢。”說完,我又不放心的囑咐了一句:“你可千萬給我保管好了!”

黃鶯遲疑了一下終於把護身符接了過去,她滿懷感激的望著我承諾道:“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保管的!”

猴子也不放心的叮囑,讓黃鶯千萬別給弄丟了。郝萍萍白了他一眼說,要是丟了就把她嫁給海峰當媳婦。

這句話一出口,弄得屋裡的人全都十分尷尬。我訕笑著移開了目光,猴子則心有慼慼的看著郝萍萍一個勁兒的運氣。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黃鶯漲紅著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護身符給了黃鶯,我當晚竟然做起了夢來。不過我的夢沒有那麼邪乎,只是在大街上遇到了一個美麗的少女。

就在我正琢磨著這個女孩怎麼那麼面熟的時候,那個長得眉清目秀的女孩譏諷的看著我叫道:“行啊,真是長本事了!連家傳的寶貝也敢隨便借給別人!”

我看著她不解的問道:“你是誰呀?怎麼會知道我的事情?”

那女孩咯咯的笑著用手指點了點我的腦門兒:“知道你的事兒?要沒有姑奶奶我,你這會兒早就讓那幾個女鬼給掐死了!”

說完這句話,女孩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不妥,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改了口。

女孩說,我家的那個護身符認主,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帶的。我聽罷大吃一驚,急忙問她那到底該怎麼辦?

那個女孩抽動著精緻的小鼻子想了半天才皺著眉回答說:“反正你就是個大麻煩!這樣吧,我今晚再替你去走一趟也就是了!”

說完也不等我回答,那個女孩看著好像很熟悉的女孩,就這樣憑空消失在我面前。

思來想去仍舊是不得要領,因為那些事兒似乎只有當初溜掉的小白貓知道。

怎麼?難道它就是剛才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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