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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母親今天手術，你確定不陪著嗎？”
季言沉站在醫院的走廊，看著病房裡忙碌的景象，低聲問道，“你鷺島的房子已經準備好了嗎？”
他看著她憔悴的面容，聲音有些擔心，“這次走了以後，準備多久回來？”
陸知予目光潰散。
心臟移植手術成功機率大，況且她也相信季醫生的醫術，“我相信你。”
聽見這話，他才反應過來。
眼裡多了更多的擔心，眉頭緊鎖，“既然你已經決定好了，那我就尊重你的決定。”
“我在醫院等你，你處理好事情趕快回來。”
醫院外頭的計程車多，她隨手上了一輛就往民政局的方向開去。
她今天約了江先生辦離婚。
在去鷺島之前，要把和這座城市相關的東西全部給處理乾淨。
“江先生，你來的挺早的。”
她推門進去，民政局今天沒幾個人，大概是因為今天的日子不適合結婚，離婚的視窗人也少得可憐。
江先生一如既往的戴著口罩和墨鏡。
“你今天來的有點遲了。”他抬起頭，視線落在她的身上，笑容很淡“你不想離的話，也可以不用離。”
江先生掃了一眼檔案，又說，“離婚對我來說，沒有半點好處。”
陸知予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拿出筆，“但離婚對我來說，好處滿滿。”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將筆遞出去。
江先生從始至終都很冷靜，只是偶爾會抬起頭來打量她，眼睛裡帶著探究的味道。
簽好名後，陸知予伸手按下蓋章，“江先生，快簽字吧。”
“誰讓你簽字的，誰讓你簽字的！”
外頭的聲音讓她微怔。
“爸，你怎麼來了。”她站起身來，看著陸國明怒氣衝衝的進來，“我告訴，你要是敢離婚，我打死你！”
她的臉色難堪極了。
“養你這麼大，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嗎？”他的聲音冷酷無比，像刀片般刮過她的耳膜“誰允許你離婚的，離婚這麼重要的事情，你難道不和我商量一下嗎？”
她的表情凝固。
對於父親來說，就是童年陰影的存在。
她討厭而且害怕。
她轉過頭去，避開陸國明的目光，冷漠的開口“我自己決定的。”
陸國明指著她，氣急敗壞，“你還真是翅膀硬了啊……我告訴你，你休想，你媽現在還躺在病床上……”
“夠了！”她突然暴喝一聲。
“你吼什麼吼，這麼多年我供你讀書，花錢供你買房子，供你吃穿住行，就算是養條狗也該感恩了！”陸國明的嗓門本來就大，這樣一喊，聲音頓時傳遍整棟樓。
所有的路人紛紛停下腳步看向這邊。
陸知予的表情冷若冰霜，咬牙切齒，“你從小就沒有養過我，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我母親的努力，你還把她的醫藥費拿走。”
“你媽現在還在搶救室，你卻跑來離婚，你的良心呢？”陸國明揚起巴掌，作勢要打她，被她躲過去了，“陸知予，你別忘記了你姓陸，我是你老子！”
“老子？”陸知予冷笑，“陸國明，我不止一次跟你說過，你沒資格當我的父親！”
陸國明一拳砸在牆壁上，恨鐵不成鋼，“你就是個白眼狼。”
她閉嘴，不再與他爭辯。
陸國明見狀，立馬朝著身旁的江亦點頭哈腰起來，“江先生，我女兒不懂事，離婚這件事不算數。”
“我說了離婚必須得離！”陸知予忍無可忍，直接拔高了聲音，“我的生活，不關你的事！”
“離什麼婚，你媽需要做手術，需要非常多的錢，而且我還要養我另外一個孩子，這裡不需要錢嗎？！”
她抿唇，眼圈紅了。
她不想再和這個家扯上任何關係。
陸國明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彷彿陸知予犯下了十惡不赦的罪孽，“知予，爸知道這些年虧待你了，可是，你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媽去死吧！”
他的語氣悲涼，像是在哭訴，“而且，爸爸也沒錢了，你自己一個人這麼拿的出那麼多錢？”
錢。
到頭來一切都是為了錢。
“錢我給你。”江先生開口，聲音清雅溫柔，“和陸小姐，也可以不用離婚。”
陸國明聽到這話立馬點頭哈腰起來。
“江先生是個明白了，我女兒聰明伶俐好生養的。”他說話間，還狠狠的瞪了陸知予一眼“沒見過你這麼傻的人，這麼好的男人不要？”
“能嫁過去，是你的福分你知不知道。”
她攥緊了手心，眼眶彤紅“我不需要。”
江先生看著她這幅倔強的樣子，眼神之中多少帶了點猶豫，“既然陸小姐執意要離婚，那我就簽字了。”
“不行！”
他立馬把陸知予拉到了一旁，“你要是敢離婚，我就死給你看！”
陸知予甩開他，冷冷一笑，“你要死儘管去死，反正我媽媽現在躺在裡面。”
陸國明一愣，看她的眼神帶著深深地恐懼，“你、你怎麼會這麼狠心。”
“你逼死我媽媽，現在還來裝什麼慈父！”
她的眼淚掉下來。
陸國明猛地甩開她，“好，你有種。”
“那我就看看是你媽的命硬，還是我的！”
她怕了。
“你要做什麼？”顫抖的質問面前的父親，她現在只想要母親順利完成手術，其他一律不要再發生任何的差錯。
“老樣子，你不知道嗎？我可以以丈夫的名義去退回你母親的醫藥費。”
她睫毛顫抖，“那是我媽的救命錢。”
“呵——”陸國明輕蔑的看了她一眼，“你媽的之前救命錢是我們家給的，現在我們家窮困潦倒，沒錢治了，你媽活該去死！”
她咬緊了唇，盯著陸國明，“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報應？”他冷笑一聲，“你媽值多少錢，就看你願不願意給了。”
她不再言語，只是低垂個腦袋。
背脊僵直。
“好，你要多少錢，我給你。”
她仰著頭，看著天空。
太陽高掛。
陽光灑在她蒼白的臉頰上，顯得異常虛弱，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陸國明要了三百萬。
三百萬對於一個失業人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數字，把她陸知予賣了都拿不出三百萬。
她心累，自己不想再麻煩江亦，不想再麻煩任何人。
“這錢我可以先借你。”他的聲音就像是暖陽一樣，照進她的面上。
肩上忽然感受到披上了一件厚實的外套，熟悉的體香鑽入鼻尖。
陸知予側目。
唇瓣微微啟開，聲音有些沙啞，“江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