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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從兜裡掏出一根菸，點燃後狠狠的吸了一口，“你說我變了，可是你想過為什麼嗎？還是說，見到我，讓你變得更加失望了呢？”
在煙霧繚繞下，我甚至看不清她的臉，腦海裡不自覺的虛幻出她複雜的神情，讓我又回憶起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我和韓露在初中就相識了，我們都來自那個小縣城，我們一起學習，一起玩耍，一起為了彼此而努力……
高中時，我們確定了關係，我們有了目標，她說她想考到北京，我說，我陪你。
可我的成績想要考上北京的大學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即使我再怎麼努力，也只能考本地一個普通的二本。為了我，韓露放棄了北京某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選擇和我一起，留在這座山城，那時我認定，她一定是愛我的，我也發誓，要一輩子對她好……
上了大學後，我們的感情逐漸升溫，我們開始同居，一起做飯，一起窩在那間不到三十平米的小房間的沙發上看電視，在每個夜晚完事後喘著粗氣規劃著我們的未來……
我曾經以為，她會是我這輩子第一個女人，也會是最後一個女人。
直到大二的某一天，她帶我回家見了她的爸媽，當我拎著大包小包的禮物站在她爸媽面前，聽著她介紹我們的關係。
“爸，媽，這就是我的男朋友。”
他們顯得不是那麼熱情，坐在沙發上一個勁兒的詢問我的一切，我只能一一如實回答，我知道，我的條件並不好，但我對他們發誓，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對待趙雪。
他們什麼也沒有說，吃過飯，當韓露去廚房幫他媽洗碗的間隙，她爸將我叫到了書房，很是“語重心長”的對我說到：“離開她吧，你們之間有太多不般配的地方，註定是走不到一起的！”
我頓時如遭雷擊，從我記事以來被我奉若神明的愛情，還是逃不過世俗的“門當戶對”！
我強忍著內心的悲憤奪門而出，身後卻傳來了韓露的聲音。
“肖源，你等我！”
我坐在她家樓下的椅子上一根接一根的吸著煙，聽著樓上傳來的爭吵，內心反覆的掙扎著，我在想，如果我們分手，會不會對彼此都好？
這個夜晚我不知道自己抽了多少煙，我把已經空空如也的煙盒攥在手心上，想著起身去便利店再買一包的時候，趙雪拖著一個行李箱來到了我的身邊。
她望著地上數不盡的菸頭瞬間紅了眼眶，她將我嘴裡即將燃盡的菸頭扔在了地上，輕輕的抱住了我，“肖源，我們走……”
是啊，只要她還沒有放棄我，這狗屁的世俗觀念，憑什麼將我們的愛情給否定了？
我帶她回到我們的出租房內，那天晚上，我一晚上都沒有睡覺，只是睜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身旁的韓露雖然閉著眼睛，但她的呼吸聲騙不了我，所以，這個夜晚，我們都失眠了！
再後來，我變得渾渾噩噩，我開始變得多疑，我感覺身邊所有人看著我和趙雪，都把門不當戶不對幾個字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差說出來了！我無時無刻不想擺脫目前的境地。我想著，是不是，只要我有錢了，就能打破門當戶對這個枷鎖了！
我開始買彩票，開始賭博，漸漸的變得喪心病狂起來。每次贏了錢，就會喜笑顏開的去找韓露，告訴她，我離目標又近了一步！
她也會皺著眉頭問我錢是哪兒來的，我總會找各種理由搪塞她，因為，我知道，這是歪門邪道，並不是正途。
可是，買彩票，賭博，只會讓人越陷越深，我開始在手機裡貸款，找身邊的親朋好友借錢，在每個失眠的夜晚看著手機裡接二連三的催債簡訊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是我人生中最低谷的一段時光，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開始變得暴躁，衝動，易怒。
我們分手那天，是我去趙雪的學校找她，卻看到她和一個男人並肩走在一起，兩人有說有笑，本就心情不好的我不由分手的衝了上去，對著那男人就是一頓拳打腳踢，直到路邊的人走上來，拉開了我。
韓露哭了，他拉起地上那個男人，眼中含淚的看著我，我永遠忘不了韓露看我的眼神，那是我看到過最失望的眼神，我的心，彷彿一下子被剝成了兩半，滿腔的後悔一下子湧上心頭。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韓露帶著那個男人離開了。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變得越來越不能理解彼此了。
我給韓露發了很多資訊，告訴她，我錯了，請求她原諒我，並且向她保證，絕對沒有下一次了！
我發出的資訊都石沉大海，直到晚上，她才給我發來了訊息，讓我去洪崖洞等她。
我來到洪崖洞，看著眼前的金碧輝煌，天真的以為她會選擇原諒我。
我倚靠在江邊的欄杆上，點燃了一根菸，遠遠的，望見韓露向我這邊走了過來，天氣已經入冬了，但她穿得還很單薄。
她來到我身邊，燈光下，她臉上的淚痕顯得格外清晰……
她雙手抓著自己的胳膊，神色疲憊的說：“肖源，我們分手吧，我真的累了……”
說完，她便向著來時的方向離去，直到我看見她上了一輛奧迪車，車上那個男人，臉上還有很大一塊淤青，不是今天上午被我揍的那個人，又能是誰？
從始至終，她沒有給我多少一句話的時間，我知道，這次，在金錢和愛情之中，她選擇了金錢！可我又有什麼資格怪她呢？這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咎由自取罷了。
我重重的將菸頭扔在了地上，看著菸頭漸漸燃燒殆盡，直到再也沒有一點火光，這才轉身離去。
我知道，我們之間，真的結束了！我的生命裡，再也不會出現這樣一個女人了！
從那之後的五年時間，我再也沒有見過她一面，也從未有過任何形式的聯絡，直到今天，她又毫無徵兆的，闖入了我那原本已經快要完全封閉的心！
我再次重重的吸了一口煙，抖菸灰的時候，煙卻斷掉了。我笑了，菸民們都說，吸菸時，煙斷掉了，會發生不好的事情，沒想到還挺靈驗。
我拿起打火機，準備重新點燃。可點了好幾次，都看不見一丁點火光迸射。
“操……”
我有些氣急敗壞的將打火機扔在了桌子上。
“用我的吧，我這兒有……”說著，韓露從她的手提包的小隔層裡，掏出一個打火機遞給了我。
我接過打火機，久久說不出話來。是一個稍微有點年代感的ZIPPO打火機。那是我以前過生日時，她送給我的禮物，上面甚至還刻著我們名字的首字母，她卻將這個送給我的禮物隨時帶在身邊。
“抽菸真的不是個好習慣，我知道你戒不掉，但一定要有節制，以後，打火機就放在我這裡，你什麼時候抽菸，都要經過我的同意！”
“沒想到這麼多年，你還留著呢？”我笑了笑，點燃了那根已經斷掉的煙，說到。
“嗯，還留著，我就知道，還會有用得到的地方。”韓露看著我，神色複雜的說到。
我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她，只得移開視線，故作輕鬆的說到：“你一個女人也用不到，要不這打火機就給我？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我本以為她會答應，畢竟，這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沒想到她沉默了片刻，卻很堅定的搖了搖頭，“不給！”
“為什麼？你要這個打火機有什麼用，又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不如給我了，放在你身邊，還挺不方便，要是哪天被你男朋友看到了，見到上面的字母，你怎麼解釋？”看著她堅決的樣子，我一下子也來了脾氣，咄咄逼人的說到。
“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嗎？”韓露提高了音量，眼中漸漸有了些霧氣，她站起身，從我手裡奪過了那個打火機，拎著包站了起來。
周圍的顧客又一次用他們那疑惑的目光看向我，這已經是一個小時內的第二次了……
“本來是為了回來參加同學聚會的，聽王淼說你在這裡，就想著來看看你，見到你現在一切都好，我也放心了。剛才那個女孩，是你女朋友吧，她看起來很不錯，祝你幸福。晚上見，我先走了。”
我沒有出言挽留她，也沒有跟她解釋我和蘇悅的關係。甚至沒有再說一句再見，我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身份面對她，同學？朋友？又或者是，前男友？
無論怎麼說，我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我看著窗外，她站在烈日下，隨手攔下一輛計程車，隨即在我的世界裡又消失了。
她來的很突然，走的很決絕，讓我不禁懷疑，這是不是一場夢，是老天爺為了我這個可憐人的一丁點遺憾，營造出來的夢。
“韓露人呢？”王淼帶著蘇悅又回來了，蘇悅跟在王淼身邊，對著窗外拍來拍去。
“剛走，你們回來再快點，還能跟她說聲再見。”我略帶傷感的說到。
“走了？肖源，我可真是佩服你！”王淼一臉吃驚之餘還不忘跟我比了個大拇指，“人家聽說你回來了，為了你大老遠從國外趕回來，這見面不到半個小時，又給你氣走了！”
王淼和我是發小，我和韓露之間的事，他基本上都知道。
“什麼叫為了我趕回來，她說了她是回來參加同學聚會的。”
“那我告訴你，她這幾年從來沒有參加過我們的同學聚會！你可真是個渣男！”
我沉默了，這一刻我也開始懷疑了，她真是為了見我一面才特地回國的嗎？
“對！渣男！”蘇悅跟著在一旁附和道。
“你跟著瞎起什麼哄！”我拾起桌上的一顆瓜子對著她腦門就扔了過去。
被擊中的蘇悅一點也不慣著我，當即抓著一把瓜子對著我扔了過來，一下子弄得地上到處都是。
面對服務員不善的目光，我只能表示我們會收拾妥當，隨即無奈的看向蘇悅，她再次回給我一個勝利的笑容，似乎在說，小樣，跟我鬥！
短短一天，我已經好幾次在她手底下吃癟了，就像我的剋星一般。讓我不禁懷疑，她是不是上天專門派來懲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