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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譚深才迷迷瞪瞪的出了房間，衣服也沒穿，身上裹了一床被子，站在客廳眼神呆滯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拿起桌上的包子，坐在沙發上吃了起來。
“你不是說房子賣出去了嗎？怎麼還住著？”
“後天就交房了，所以我叫你今天就走啊。”譚深嘴裡吃著包子，含糊的說到。
我點了點頭，“那行，今天就走，我先回家收拾點東西，你別睡了，我弄好了給你打電話。”
“行，你去忙吧。”
“你不收拾東西？”
“有啥可收拾的，男子漢大丈夫，四海為家，有家的地方，什麼東西沒有？”
我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譚深的這個社會經驗還是有點少了，也罷，有些東西只有自己經歷過了才知道怎麼做，於是我也就不再管他，出門開車直接往我家的方向開去。
我敲了敲房門，還沒聽到腳步，便先聽到二胖汪汪汪的叫個不停，於是我加大了敲門的聲音，狗在家說明肯定有人在家的，應該是爺爺耳朵不好，沒聽到。
果然，不一會兒，門便被開啟了。
“回來了？”爺爺慈眉善目的笑道。
“回來了，爺爺，奶奶呢？上哪兒去了？”
“出去買菜了，你回來的正好，我打電話讓她多買點菜。”
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最後陪家裡人吃頓飯也挺好。
“爺爺，我可能下午就要走了，本來是準備回來收拾東西的。”
“康定那邊天氣冷，多帶點厚衣服，不要整感冒了，”爺爺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要是外面不好做，你就回來，再縣城找個工作，也穩定。你是大學生，找個工作也不難……”
聽著爺爺的喋喋不休，我的鼻尖忽然有些酸酸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嗯……”
又跟爺爺聊了一會兒後，我便到自己的臥室收拾起了東西，其實要帶的東西也不是很多，相機我是肯定要帶的，再帶兩件羽絨服和一些內褲襪子什麼的也就夠了，其他生活用品帶著也麻煩，不如過去再買。
收拾到一半，我接到了小張的電話。
“肖先生，房子的合同已經擬好了，房東那邊也同意長租，第一年的合同我馬上發給你看。”
“好，你發給我吧。”
看來尹雪那邊效率還是比較高的，不到一天便解決好了。
很快，我接到了小張的資訊，是租房的合同，我仔細的看了看，其他的倒是沒什麼問題，就是租金那一欄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於是我趕緊給他打去了電話。
“小張，你不是說，房東的預期租金每年應該在16萬左右嗎？怎麼變成12萬了，少了這麼多！”我有些難以置信的說到。
“我也很納悶呢，”小張苦笑一聲，“我也做了大半年的中介了，這個房情，這個價格是我見過最低的了，哦對了，您可以問問您的那位朋友，她好像認識房東，她們好像聊了點什麼，我當時還沒到，等我到的時候，她們就把這個價格敲定了。”
尹雪認識的人？我的印象裡尹雪是沒有這種大款朋友的，我在記憶裡仔細的搜尋了一番，實在是沒有頭緒，算了不想了，等到了康定問問她就知道了。
我鬆了口氣，至少這是個好訊息不是嗎？
“那麻煩你了小張，合同可以籤。”
“好的肖先生。”
……
我本能的想要給尹雪打個電話詢問一番，想了想後還是算了，她那個性格，要是願意說早給我打電話了。
很快，我便將我需要的東西收拾好了，一個小型的行李箱就綽綽有餘，畢竟過年的時候大機率是要回來過年的，有什麼遺忘的下次再帶就行了。
收拾完後，我便回到客廳跟爺爺閒聊著，爺爺以前是我們老家第一個考上大學的大學生，後面因為一些不能說的事件的關係，導致沒能讀成大學，但這不影響他是一個學識淵博的人，爺爺退休後，幾乎就只做幾件事，早晨就在家裡練練毛筆字，下午就到樓下和一幫老頭下象棋，久而久之，那群老頭都不太願意跟我爺爺下了，因為我爺爺老是贏。
大概半個小時後，奶奶就回來了，手裡拎著很多的菜，還有一隻剛宰的雞。
“源兒，你今天就要走了嗎？不多待幾天。”奶奶進門後，就開始了嘮叨。
“奶，我這都回來多久了，還待呢，再待下去，人都要生鏽了。”我走上前，幫奶奶拎過手裡的口袋，笑著說到。
“那今天好好吃了飯再走，早的時候不說，昨天晚上，小王說你去他那兒了，說你又喝酒了，你現在還年輕，喝點酒不覺得有什麼，等老了這種病那種病都出來了，酒一定要少喝，還有煙，說了多少次，該戒就戒了，不是什麼好習慣……衣服帶夠了沒有，一個人在外面，要注意保暖，不要感冒了，鑰匙那些要放好，現金身上別帶太多了，出門夠用就行了……”
奶奶的嘮叨和爺爺簡直是一個模子，這些話我聽了快20年，有的年紀聽感覺很煩，現在聽，只覺得無比的親切。
“好好好，知道了奶。我來幫你弄。”我笑著點頭答應，然後進了廚房跟奶奶一起做起了今天的午飯。
過程中，我抽出空，給譚深發了個資訊，告訴他我得在家吃午飯，讓他自己搞定。
沒想到他馬上打來了電話，我接了起來。
“你讓一個人去哪兒吃啊？”
“外賣啊，吃飯還要人喂啊？”我沒好氣的說到。
“天天外賣快吃吐了，爺爺奶奶是不是做好吃的呢？”譚深賊兮兮的說到。
“你想來就直說啊，服了。”我搖了搖頭。
“ok，你給爺爺奶奶說一聲，我來了。”譚深說完便掛了電話。
……
“奶，待會兒譚深沒地兒去，過來蹭個飯，待會兒我倆一起走，他也跟我一起去做生意。”
“好啊，你們倆一起也有個照應，在外面也不會被人欺負了。”奶奶笑道。
像韓露、王淼、林雨涵譚深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是在我家裡吃過飯的，爺爺奶奶也比較熱情，很是歡迎我的朋友們，加上這幾個人他們也都認識，所以蹭個飯倒是小事情了。
這麼說來，我其實也是一樣的，我們這一群人裡面，王淼的家庭屬於是最健康的，他的父母都是公職人員，而且待人處事很有條理，我以前也經常到他家吃飯。至於林雨涵的父母都是農民，經常在鄉村和城鎮之間遊走，見面的情況倒是不多，反正也是很老實的人。譚深就別說了，我就去他家吃過一次飯，他爸給我的壓力太大了，即便嘴上說著歡迎的話，吃飯的時候我都不敢看他，氣場太強了。
至於韓露的父母……
我晃了晃腦袋，算了，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我和奶奶在廚房做飯做到一半，譚深就來了。
“爺爺，這是我給您買的高鈣奶，特別適合你們老年人，喝了身體倍兒棒！”譚深進門後，跟我爺爺打了個招呼。
沒想到他還是帶著禮來的，我不禁笑了笑。
“快進來坐，來就來，帶什麼東西。”爺爺笑著和他寒暄著。
譚深在廚房門口和奶奶問好後，瞄了我一眼，然後就到客廳跟爺爺聊天去了。
很快，飯菜就做好了，我們四人坐在一起，開心的吃了這頓飯，飯桌上，譚深像餓了好幾天一樣大快朵頤，一個勁兒的誇讚奶奶手藝好，簡直可以去開飯店了。雖然知道他這些都是奉承的話，但奶奶還是聽得很受用。
吃完飯後，爺爺奶奶將我們送到了樓下，即使我們已經上了車，他們還隔著車窗在囑咐著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我只是一邊點頭一邊笑著說“好好好。”“是是是。”
這個場面讓我想起當初進部隊的時候，本來當時我是沒什麼感覺的，爺爺奶奶也都是笑著告訴我，到部隊了一定要好好聽話，好好做事……可上大巴車的那一瞬間，我看到，爺爺奶奶都流下了眼淚，看到這一幕，我也鼻子一酸，不爭氣的眼淚直往外流。
只有經歷得多了，才會明白，親情，確確實實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它比任何東西來得都要純粹得多。
“好，爺爺奶奶，我們走了。”
衝著爺爺奶奶招了招手，我最終還是啟動了發動機。
“你真就什麼東西都不帶？”看著譚深光棍一條就上了車，我問道。
“有什麼好帶的，過去再買就是了，現在快遞多方便吶。”
“不愧是賣房哥，說話就是硬氣。”
“操，能不能別提這事兒。”
……
短暫的調侃過後，我們駛上了高速公路，今天倒是可以直接到康定，不過到了肯定很晚了，沒必要，我們決定就先在重慶留宿一個晚上，順便叫上朋友們一起出來吃個飯。
韓露已經回覆我，讓我們到了地方聯絡她，林雨涵遲遲沒有回覆。
車剛開出去不到半個小時，譚深就已經躺在副駕駛上呼呼大睡了，我挺羨慕這種該吃吃該睡睡的生活態度的。也難怪生得這麼一副心寬體胖的模樣。
“肖源，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嗎？你還會請吃飯呢？”開車的途中，我接到了林雨涵的電話。
“這話說的，我有那麼摳門嗎？”我笑了笑。
“唉，好不容易等你請吃飯一次，可惜我在外地出差，是到不了了，下次再約吧……”林雨涵有些遺憾的說到。
我聞言怔了一下，“既然在工作那就算了，以後有的是機會。”
“也是，等你當大老闆了，我就來跟你混了。”
“拜託，能不能別捧殺我，這還八字都沒一撇呢。”我有些無奈的說到。
“沒事我相信你，”林雨涵笑了笑，隨即沉默了一下，有些嚴肅的說到：“肖源，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問問你。”
察覺到她語氣的變化，我點了點頭，“你說。”
“當初你欠那麼多的錢，最後到底是怎麼還的？”
我沉默了，這件事情，實在是不足為外人道。
“你問這個幹嘛？”我開始轉移話題。
“其實，你和露露分手我可能是最先知道的，你們分手後，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你，她也知道你那一段時間做了些什麼，所以她給了我一筆錢，想以我的名義幫你，先把欠的錢還了，她不想讓你一直揹負著壓力，同時，我們都覺得，你只是一時的鬼迷心竅罷了。”
我不知道還有這些事情，在那段分手過後的時間裡，我一度以為韓露已經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裡，只是沒想到，她竟然還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關注著我……
隨著這些事情越來越深入的瞭解後，我心中的悔意更甚了，對於這個陪伴了我青春歲月的女人，我的感受越來越複雜了。我不禁懷疑，要是我當初沒有如此偏激，能夠早點醒悟的話，我們之間，會不會就不會錯過這寶貴的5年？
可惜沒如果。
“露露給了我6萬塊錢，那應該是她當時所能拿出的極限了，我記得，好像連她當時買的新手機都被她給賣掉了。另外，她還找我借了2萬塊錢，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清楚的知道你欠了多少錢的，你別問我。可是那時候我找到你，你說全部都已經解決了，怎麼說你都不要，我現在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誰幫了你？以我對你的瞭解，你肯定沒有找家裡人要，你的好兄弟王淼譚深當時也不過是自身難保，所以……”
她這一番分析下來，我有些無奈。她是挺了解我的，可是徐霞的事情，我真的不想對別人說，就讓它爛在我肚子裡，永遠不要被人知道。
“真的別問了。我只能告訴你，幫助我的那個人，已經死了……”我有些苦澀的說到。
林雨涵吃了一驚，“死了？抱歉，應該是你很重要的人吧，我……”
我灑然一笑，“沒事，都過去了。”
林雨涵點了點頭，“那好吧，我就是忽然想起來了，你別多心啊，還有，別告訴露露我說了這件事，我可是答應過她不會說的，你可得裝作不知道，聽明白沒？”
“明白！”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