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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
所以……她就是那個虐待兒童，不幹人事還不負責任的媽？
安知表面看似神經錯亂，實際上人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
仔細回想這短短几日，莫名來到異世被一條惡龍翻來覆去地折騰了個半死，她回去椅子都沒坐熱乎，再回來兒子都三歲了？！
安知面色複雜地看著地上的小崽子。
這是她生的？
“咳咳。”她被自己這個想法雷到了。
“那個……”
她有些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個孩子，“你先把衣服穿上。”
小孩沒敢動，他抬起小臉：“您不打我嗎？”
小孩圓溜溜的眼睛看得她心下挺不是滋味兒，嘆了口氣，蹲下親自給他穿衣服。
她把小孩攬在懷裡，小孩僵了僵。身上根本就沒有幾兩肉，瘦得都快感受不到重量了。
安知有些不忍，“不打。”
她不懂為什麼會有人捨得對這麼可愛的孩子下死手。
她看著孩子，鄭重其事地承諾道：“以後也不會打了。我跟你保證。”
小孩捏緊褲管，一句話都沒說。
他乖乖地任安知擺佈，看向安知的眼神始終帶著警惕和防備，好像對這保證並沒抱什麼希望。
每次看到他，媽媽都會露出極度厭惡的表情，犯了錯更是會被打到起不來身。
與其說是他犯錯捱打，更不如說媽媽就是在找機會收拾他。
不給食物，不給衣服。
他聽鎮上閒聊的阿婆們說了，媽媽早就覺得他是個拖累，一直想辦法弄死他。
冬天又要來了。
安末扭頭看窗外壓頂的黑雲和獵獵陰風。
摸上已經凍的發僵的胳膊。
今年的冬天，他應該是活不過去了。
小孩的眼睛無神，如一潭死水，等死一般。
這實在是不像是一個三歲的孩子會有的眼神，安知心裡有些發堵。
想也知道這孩子之前的日子肯定極為不好過，她心疼地摸了摸小孩的臉蛋，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中把他抱上床。
“以後，你就跟我一起在床上睡！”安知衝他笑了笑，“不會嫌你髒的。”
“嗯……沒找到食物我不會怪你的，但是你得回答我三個問題。”安知引導道，“可以嗎？”
小孩拘謹地抓著柔軟的被子，垂下眼，安靜地點頭。
“好，第一個問題。”安知問，“你叫什麼名字？”
到底還是孩子，心裡想的都在臉上。
小孩似是疑惑媽媽怎會問這樣的問題，但他還是乖乖回答了。
“安末。”
“真好聽。”跟她姓。
安知哄小孩似的誇獎道，“可以跟我說說有什麼寓意嗎？”
安末落寞地抿了抿唇，神情一下就變了。
“怎麼了？不知道是不是？”安知趕緊安撫，“沒關係，不知道我們就不說了。”
安末搖了搖頭。
“不是的。我知道。”
“媽媽說，希望我早點去死，所以就叫末。”
安知心臟咯噔一聲。
室內安靜了數秒。
“對不起。”
安知無力地道歉，她閉上眼，到底虧欠了這個孩子多少啊。
安末似是沒想到她會道歉，眼睛睜的圓圓的。
安知深吸了口氣，調整過來後，繼續道：“好，那第二個問題，告訴我你今天在外面遇到了什麼？”
為何在夢裡都一直惶惶不安。
小孩張了張嘴，如實道，“我今天其實找到食物了。”
他道：“我在後山的林子裡摘了一些野菜，但是被王二虎她們搶走了。”
都是他太弱小了。
安末握了握拳，很是不甘。
王二虎是村裡的孩子王，長得膘肥體壯的，大家都在說這孩子以後肯定會覺醒成能力者，因為他父親就是個真身是犀牛的低階能力者。
王二虎像極了他那個五大三粗的父親。
孩子們紛紛成群結伴，都願意當他的小弟，恃強凌弱耍威風。
安末在這群十歲的孩子裡屬實是太小了，打不過也跑不掉，於是被圍著打了個半死，回來還受了驚發起了燒。
安知的心被紮了一下。
她試探著問，“一直都是你一個人去找食物嗎？有沒有人陪你一起過？”
小孩看了她一眼，搖頭。
安知真的有些生氣了，原身一個成年人讓這麼小的孩子出去覓食，自己坐享其成，這還是人嗎？
“好，最後一個問題。”安知蹲下，跟小孩平視，強迫不願與自己對視的小孩看著她。
她溫柔地拍了拍安末的後背，輕聲問：
“如果你的媽……如果我，想改過自新，對之前對你的所作所為道歉，好好照顧你，不會再打你罵你，也不會讓你一個人在外面受欺負。”
“你願意原諒我嗎？末末。”
安末雙眼垂視，小嘴緊抿，長出凍瘡的小手無意識地在粗糙的布料上摩擦，久久不語。
久到安知都以為他不會回覆了。
就在她打算放棄時，卻看到只到自己膝蓋的小不點，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安知心軟的一塌糊塗。
她把安末從地上抱起，嚇得孩子趕緊抱住她的脖頸，害怕她把自己摔下去。
安末用另一隻手穩穩拖住安末的小屁股，對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的安末道：“謝謝你還願意原諒我。”
“從今往後，再不會那樣了。”
“我保證。”
她對安末一字一句許下承諾。
安末挪開眼睛，神情是麻木的，小小的心臟早早種下了一顆不信任的種子。
安知淺笑，這樣她已經很滿足了。
慢慢來，時間和行動會證明。
“冷不冷？”這屋子裡四面八方都漏風，安末穿這麼點，怕他凍著病情加重。
她把門窗都緊了一遍，鋪好床，摟著安末鑽進被窩，拍著小孩的背，哄他睡覺。
“睡會兒吧，是不是都沒怎麼睡好？”
安末小小軟軟的一隻，安知皺眉，心道太瘦了，得好好給他補充營養才行。
“以後找食物這種事情大人去做就好，你就在家乖乖等我，好不好？”
她下定決心，“我一定給你養的白白胖胖的！”
安末靜靜地聽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不點被一彎胳膊牢牢扣在胸前，全身都蓋上了厚實的被子。
安末僵硬著身體緩緩把頭放在安知胸口，感受到媽媽的體溫後眼睛倏地紅了。
被子細微地動了動，安末把頭埋進被子，藏起自己哭鼻子的樣子。
眼淚掉落在黑暗裡。
原來，被媽媽抱著是這樣的感覺……
很溫暖……
小孩聽著耳邊一聲一聲的心跳，他還發著燒，放鬆後很快便噙著淚安然睡過去了。
安知也沒忍住紅了眼圈，她怎會沒看到小孩欲蓋彌彰地抹眼淚的樣子。
她給安末拉了拉可能漏風的被角，心疼地撫上他背後那些傷處，肯定很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