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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確定！”安知叫他放心做。
“那行。”匠人也不再墨跡，“工期大概一天，你後天來取就行。”
“一天！”安知驚的下巴都掉了。
匠人對她的反應很是滿意，他驕傲地亮出刀具：“我的真身可是帶刀螳螂，切割的一把好手！任何鍛造對我來說，都不在話下！”
聽到他是螳螂，安知後背一麻，扯著安末退了兩步。
這是生長在南方的人聽到蟑螂的本能反應。
“呃呵呵……久仰大名！那什麼，那就交給你了啊，師傅！”
“沒問題！”
安知拉著安末就跑。
牽著安末的手遊走在集市街道上。
看到賣糖葫蘆的，她一個銅板安末買了一串，小孩吃的嘴唇舌頭紅彤彤的。
安知嚐了一口，還是苦，但這中間又夾著些讓人倒牙的酸味兒，難吃的緊。
但看安末吃的開心，她也就隨著去了。
她一邊走一邊算道：
“買米買面買菜，去掉三個銀幣。”
“一些糧油板凳，去掉兩個。”
“三輪車連帶材料費，人工費，去掉二十。”
這一下就去了二十五個幣。
安知點了點手裡剩下的六個銀幣，有點肉疼。
這還沒賺錢呢，先花出去了這麼多。
萬一生意不好，她們娘倆可就真的要去喝西北風了。
好像感受到了她的擔憂，吃糖葫蘆吃的滿嘴糖漿的小孩拉了拉她的手，好似安慰。
安知垂頭看到安末可愛的模樣，立馬意識到自己太消極了，連小孩都看出來了。
她笑著蹲下給他擦了擦嘴，小孩小臉軟軟糯糯的，可萌翻她了。
突然，她察覺到安末有些心不在焉，順著視線看過去。
就看到有一家三口，父親高大勇猛，母親面相溫柔，小孩被父親抱坐在頭頂，穿著母親新裁剪的新衣。
雖算不上多好看時興，但安末身上穿的是她拿自己的衣服改小的，一看就能看出二者的差距。
安末呆呆地盯著人家看。
見到她看過來，小孩立馬轉移了視線，還欲蓋彌彰地大大咬了一口糖葫蘆，結果被酸的整個小臉皺在一起。
安知心裡發酸，咬了咬牙，抱起安末就往回走。
安末連忙抱住她的脖子，小手還注意不讓糖葫蘆沾到媽媽的頭髮上。
“媽媽，我們還去哪兒？今天不是都買完了嗎？”
“不！還有一樣，我沒買呢。”
安知步履如風，面容堅定，走的風風火火的。
被帶到布衣店時，安末愣愣的。
“老闆，把你們新來的布料都擺出來。有啥樣式？”
別人家孩子有的，她家孩子也不能差！
不就是窮點兒嗎，她再賺就是了。
她挑了一些布料和棉花。
“來，末末你看你喜不喜歡這個顏色？”她拿了一匹薑黃色的料子披在安末身上。
這個顏色襯的小孩膚色一下就亮了，安知滿意地遞給老闆。
“就這個吧。還有那幾個我都要了。”
“好嘞。”老闆樂呵呵地去打包了。
安末從進來到現在，還一句話都沒說過。
安知注意到了他的反常，擔憂地問，“怎麼了末末？”
“是不是不舒服了？”
她摸了把小孩的額頭，跟自己的比對，“難道是病還沒好全？”
“哎呀都怪我，今天來來去去跑了這麼多地方，肯定是累到了。”
她蹲下，示意小孩趴到她後背上去，“上來末末，我揹你回去。”
小孩還是沒反應。
安知有點急了，剛轉身，兩隻藕節般的小胳膊就環住了她的脖子。
她感覺肩膀一溼。
原本的話說不出口了。
小孩把臉埋在她的衣服裡，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安知嘆了口氣，輕輕地拍了拍小孩的脊背，無聲安慰。
孩子應該是，第一次感受到媽媽對他的好，所以才這麼大反應吧。
她靜靜地保持著這個姿勢，等安末發洩完。
不像別的孩子哭鼻子都是扯著嗓子大聲嚎，訴說自己的委屈。
安末是無聲流淚，憋著所有的聲音。
“沒事了，末末。”
“咱們得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
在布衣店，又去掉三個銀幣。
回家的路上，太陽西下。
冬日的暖陽照在身上，無風的時候其實冬天也挺舒服的，乾枯零星的葉子掛在樹梢頭頭，地上前幾天的雪剛消，看著溼溼的。
安知一隻手上東西滿滿當當的。
甚至新買的布料都被她當成布兜，掛在胸前裝東西了。
身後揹著安末，一隻手穩穩當當地拖住小孩肉乎乎的屁股。
兩人鼻子都紅彤彤的，她一邊走一邊給安末講一些現代世界的童話故事。
安末聽得很認真，還跟她探討上了。
“媽媽，我覺得不對。”
“嗯？什麼？”
“為什麼公主們要拼命讓王子愛上她，才能拯救自己的命運呢？”
“她們沒有自己的事可以做嗎？”
安知想笑，她兒子是個小辯手。
“你為什麼這麼覺得？那你覺得她們應該是什麼樣的呢？”
安末像是在認真思考。
“我也不知道。”他道：“但是，王子喜歡她們，所以她們可以成為王后。可要是有一天，王子不喜歡她們，喜歡上別人了呢？”
“裡面有個要毒害公主的老巫婆，曾經不就是王后嗎。”
安知很驚訝他這麼小的年紀，居然會思考的這麼深入。
童話故事確實如果要結合現實來看的話，裡面的女人大多都依附於男人，把對方當做自己的權杖。
毒害公主的女巫也曾被王子深愛，被國王牽手坐上寶座。
但國王愛得是那副皮囊，美麗的女人永遠不缺，所以她們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她們錯就錯在，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來掌握，殊不知人心是這世上做不可靠的東西。
童話故事總是喜歡講述美好的開頭，殊不知真正的生活是婚後的柴米油鹽。
安知認同地點頭，“嗯，末末說的有道理。”
“所以啊，咱們以後的路咱們自己走，想過啥樣的日子自己說了算！好不好？”
“要靠自己！對不對？”
她逗弄地掐了掐小孩的屁股，引得一片笑聲。
“對。”
正笑著，安知突然被狠狠絆了一下，整個人超前撲去。
電光火石間，她扔了所有的東西，把安末牢牢護在身上。
“媽媽！”
安末大叫一聲，趕緊從她身上起來，跑到身邊扶她。
“媽媽，你沒事兒吧？”
地上有不少枯葉子，安知沒怎麼摔疼。
“沒事兒沒事兒。”她爬起來。
就是身上的衣服遭了殃，全是泥巴。
她儘可能地拍了拍身上的髒東西，心裡一陣鬱悶。
“是什麼把我絆倒了？”
這大白天的，大馬路上怎麼會有這麼大個攔路的東西？
“好像……是個人。”安末指著她身後。
她轉身看去，就見路上躺著一個長髮華服男子。
對方揹著她，一動不動地躺在路面上，不知是死是活。
安知跟安末對視了一眼。
小孩在這，她直接走掉裝作沒看見……會不會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