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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回 初入韜縣探底細,首談治下安邦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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韜縣城門外,站了一大群人,人群分成兩種,一種是身著官服的縣城官吏,另一種是身著破爛補丁的百姓,不論身份如何,他們都在這裡站立許久,眺望遠處,共同等待迎接他們的新任縣太爺。

“典房大人,您聽說了嗎?咱們這位縣太爺的官兒啊,是捐來的!聽說人家大字兒也不識一個,要我說啊,也是個不中用的,將來說不得還是得仰仗您縣丞不是?下官在這就先祝過典大人啦!”主簿崔克立向縣丞典房諂媚的笑道。

“大家都是為了當今聖上還有咱們韜縣的百姓做事而已,說什麼仰仗不仰仗的?縣太爺若是個好相處的,咱們不過是日子好過些,若是個容易酸臉的咱們就只管做好本職就得了。”縣丞典房糾正崔克立道,不過明顯崔克立的馬屁拍的他很受用,嘴角上揚一直就沒下來。

“半年前老縣太爺致仕後咱們韜縣一直沒個上官,這半年還不是靠著典大人您主事?周圍十鄉八鎮的誰不知道這典大人?縣太爺是誰?沒聽說過呀?”一個衙役見崔克立的馬屁拍的好他也跟著拍了起來,話一說完,周圍人都鬨堂大笑起來,這衙役好不得意。

可是典房一聽這話,臉立刻就拉了下來,走到衙役面前,抬起手就給了他一嘴巴“掌嘴!娘希匹的,什麼胡亂話?到底是個小人,沒個綱常教養,老縣令致仕來的突然,這韜縣上上下下變得一攤散沙,我不出來管一管你們便要翻了天!你們翻了天倒還好,那百姓便才是真的翻了天!我如今管了你們,你們還在這亂嚼舌根沒個體統,我若不管,這百姓還有的活嗎?”典房氣的臉漲紅,周圍大小一眾官忙上前安撫,這衙役沒得臉臊頭巴腦的溜走了。

不知人群中誰大喊一聲:馬車來了!是不是咱們縣太爺到了!

人群立刻安靜下來,典房帶著人又往前迎了幾步。

彭子樓下馬放凳,站立一側,王德全掀簾,一眾官員百姓眼睛此刻都緊瞄著馬車,在他們的注視下,一個頭戴珠纓寶飾,身披白狐大氅,形貌昳麗,唇紅齒白的少年郎緩緩出現,隨後簡涵等人也緊隨其後。

周圍人無不驚訝,一方面是這縣太爺實在是年輕,約麼也就十四五歲,另一方面是長相實在俊美,一舉一動盡顯優雅富貴。眾人恍惚,這不像是來上任的,倒像是某個顯赫世家公子來遊山玩水的。眾人在這貧窮偏僻的縣城生出了自慚形穢之感,而一眾官員除了驚訝,心中難免有失望、蔑視、冷漠等情緒。

這麼一個年輕的還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縣“老”爺,到底如崔主簿所說,是個不中用的,將來還不是像老縣令一樣任人拿捏嗎?有心思活絡的不乏又把目光放在了典房身上,看來以後少不得還得巴結典縣丞,別看今日說的那麼義正言辭,那麼多百姓在這,還有些世家在,冠冕堂皇的話誰都會說,私下裡怎麼一回事還兩說呢!可他們不知,這是沈安唯一能拿的出來像樣的衣服。

典房率先迎了上去,拜了起來:“下官韜縣府衙縣丞典房,見過縣老爺!”

其餘人見狀也忙上前行禮,沈安從小跟隨父親出入商場,也見過了不少大人物,當下這場面雖然一時有些緊張但還是很快鎮定下來開口道:我……

沈安看了簡涵一眼,想起來簡涵說一縣之縣令要自稱本官或本縣令忙改口道:諸位同僚請起,本官雖為一縣父母官,如今初上任自是還需得向諸位多請教,諸位皆是我韜縣之棟樑,本官這一路上觀百姓生活貧苦,實非我韜縣之幸事,還望諸君助我,我們共同建設韜縣如何啊?

沈安說的緩慢,聲音不大但是極其堅定,擲地有聲中顯得不容懷疑,眾人心裡一驚,這小縣令居然如此有氣場?倒是有些小瞧了。

只是眾人不知,沈安說的緩慢是因為他舟車勞頓實在是說不快,聲音堅定擲地有聲那是因為這一番話在車中反覆練習,連說的話也是簡涵教給他的……

眾人連忙回道:我等謹記老爺教誨!

典房開口:老爺,城中百姓得知您來,非常歡喜呢!鄉紳耆老們紛紛說要為您接風洗塵,衙內為您準備了接風宴,外面風雪寒冷,不如我們進城如何?

沈安自無不可,沈安等人在眾人的擁簇下進了城。

沈安坐在首位,王德全彭子樓立於身側,眾人落座後典房開始為沈安逐一介紹:沈老爺,這是主簿崔克立,他負責掌管韜縣錢糧、稅收。

這位是典史西門橋,他負責治安監察。

吏經承沈撫——主管全縣吏員的升遷調補,登記本縣進士、舉人等在外地做官情況。

戶經承魏巍——主管全縣稅收納糧上繳國庫、錢糧地畝清冊,賑災發放等事務

禮經承侯玉亮——主管祀神、祭孔、慶典、儒學教育,組織童生考試,知縣出巡時,禮房還負責儀仗、保衛、鼓樂等事務。

兵經承周宏光——主管全縣徵集兵丁、馬匹、訓練民兵,向當地駐軍輸送兵源,也負責驛站、城防、剿匪等事務。他因與當今聖上犯了諱,所以單名一個光字,周光周經承。

刑經承辛懷民——主管全縣司法刑獄,民、刑案件。

工經承芮致遠——主管全縣生產製造等事務。

還有其他大小官員不一一細表。

沈安隨著典縣丞的介紹一一看去相互見禮,心裡暗暗吃驚,原來一個小小的縣城居然有這麼多這麼細的官員劃分。

其實也難怪官員們瞧不起這捐官得來縣太爺的“瓜娃子”,這一城一郡的管理可是門大學問,就說他們雖然不是個個都是考取了功名得來的官職,卻也是飽讀詩書且在各自崗位上任職經久,這小縣太爺目不識丁的要他來幹什麼?當吉祥物嗎?長的是挺俊的,那也不能當飯吃啊!

眾人心中冷笑,走一步看一步嘍,別耽誤了自己圈錢就行。

沈安聽罷,舉起手中酒杯向眾人道:我……本官幼時家父曾說過任人要舉賢舉能,本官雖初來乍到卻看得出來各位都是賢能的人,將來我們共事久了,諸位便會知道我也如諸位一樣,是個赤誠之心的人,本官替這韜縣的父老鄉親敬諸位同僚!諸位多辛苦。

這話聽在在場的鄉紳耆老耳中是一個意思,聽在一眾官員耳朵裡又是另一層意思:大家都是體面人,體面人當然又賢良又有能力,也許他們剛來的時候心中有那麼一絲為民請命的心思,可這在官場時間久了,人人心裡多少都有些扭曲,你魚肉百姓生活愜意,我跟你平級我也得享受到啊?那我是你下屬的,上官吃肉我喝湯總不過分吧?剛才縣太爺也說了,是個同我們一樣的,什麼意思?他這剛來就想要跟我們分一杯羹了?那我們是拿出來呢還是拿出來呢?

於是下面的人一個個苦笑,口中說道:下官願同老爺共同建設韜縣,謝老爺體恤!

意思是,得了,您都發話了,我們每個人都拿出來點分給您吧,誰讓您是縣太爺呢?

沈安滿意的點點頭,看來這管理一縣也沒有多難嘛!這就把大家的心聚在一起了。

於是在這種詭異的氛圍中,眾人各懷心思的吃完了這場接風宴。

沈安又隨著典縣丞來到了縣令府,說是縣令府其實也就是縣衙後的一個小院,陳設最簡單但勝在典雅樸素,倒也合沈安的品味,一看就是有人打掃過的。

“老爺,這便是您的住所了,下人傢俱什麼的還沒置辦,下官想著最好按照老爺的喜好來,便沒擅自做主,老爺若沒有別的吩咐,今日休沐下官便告退不打擾老爺休息了。”典房說完便退下了。

“全叔,我有些想念江南的梅子酒了,這北方菜色與江南多有不同,太過鹹膩,我如今胃裡倒是有些不舒服。”沈安揉揉肚子皺著眉說道,一想起剛才席面上的大盤豬肉羊肉就有些犯惡心,沒有什麼擺盤樣式,就是一堆手撕肉連帶肥膩堆在一個大盤子中,上面除了撒些鹽巴再無調料,沈安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硬逼著自己嚥下,期間反覆犯嘔,終於是熬到了散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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