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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武只感覺自己大腦一片空白，平日裡見李雯照顧沈拾億的時候常見她氣喘吁吁，臉色灰白，那時候還以為她過度疲勞導致，沒想到竟然得了心臟病。
沈武只感覺天旋地轉手腳止不住的發抖。
他拉住醫生詢問“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嗎，國內醫療不是挺先進的嗎，一定要救救她啊，我就她唯一一個家人了，唯一一個了。”
“沈先生，紙上寫著很清楚我們一定會盡力的您放心。”
沈武哆哆嗦嗦地用手籤掉自己的名字，明明平時簽字都很快的，可是這一次偏偏簽了很長時間，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般。
身旁的醫生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也不催，只是等對方簽完之後就快速收回了。
沈武靠著牆壁此刻的他渾然沒有內地首屈一指企業家的風範，只是一個站在死神對立面的凡人。
……
傍晚李雯被緊急治療，沈武看著陪伴自己大半輩子的人此刻被推往手術室，便知道對方凶多吉少了。
或許這後半生就是前半生的報應吧。
第二天，沈武找了幾個人將自己妻女搬向火葬場，六個小時後焚燒完畢，捧著兩盒骨灰盒沈武百感交集，卻又無可奈何。
第三天，沈武舉辦葬禮，葬禮很簡單，人也僅僅只有夏家和自己，因為他不想有太多人來這，那些人就算過來也是在談生意，這樣的話還不如別來。
夏漸看著沈拾億一家全埋葬在此處，突然發現自己並沒有多悲傷，沈拾億隻是換個地方生活了。
現場的眾人沒有一個哭泣，每個人都十分冷靜的控制好自己情緒，沈武本人埋葬的時候一滴淚也沒有流。
所有人都沒有崩潰，也沒有泣不成聲，彷彿有一種神奇的魔力。
沈武大抵是站累了。
“回去吧，他們就在此處好好睡覺吧。”
“哈哈哈。”
沈武不知為何笑出聲來，夏父知道對方只是太過於悲傷以至於潛意識裡還沒能接受這一切，拍了拍對方後背張了張口卻沒有再說些什麼，只好招呼著自己老婆和兒子先行離開。
“等會兒吧爸，讓我再陪陪沈拾億，她以前常說一個人待著害怕，那時候天天讓我陪她呢。”
夏漸臉上洋溢著笑容好似想起那段時光那般。
忽然天上毫無徵兆的下起了大雨，雨勢來勢兇猛絲毫沒有停止的痕跡，像是要抹出他們生活的痕跡那般。
夏父說：“走吧，下雨了，老沈你也走吧雨下大了，明天來看也是一樣的。”
“沈拾億你是在哭嗎？你是怕我忘記你嗎？我不會忘記你的，這一輩不會忘下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你。”
“在下面不要害怕，早點投胎吧或許在另一世界裡我跟你還是好朋友，說不定那時候有個大胖小子呢。”
三人走遠，沈武卻在雨中對著一家人的墓碑狂笑。
沒人知道他去哪了。
有人說他因為家人死完一時接受不了崩潰自殺了。
有人說他買了一座小島在那裡瀟灑。
可是沒有人具體知道他何去何從。
……
“宋秋雨，你說人死後會在另一個世界相見嗎。”
“我想應該是不會的，不過你也不想沈拾億死後看著你跟大學期間那般自暴自棄吧，你好好活著或許就是對她死亡的最好交代。”
……
這幾天夏漸一直沒有上班，上司知道他的事情破例給他請了幾次假，讓他好好待幾天。
有時候真的不知道人活著的意義是什麼，有人一輩子打工卻買不起一套房，但卻為了買房而打工。
……
夏漸來到以前的高中去看望曾經教導他的老師，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想去看望或許只是想讓對方不要忘記沈拾億吧。
敲了敲久違的辦公室，畢業之後對於辦公室也沒有以前那麼害怕了。
王老師先是抬頭看了一眼以為是某某家長，眼鏡推近一看錶情立馬露出喜悅：“哎呀，夏漸你咋來學校看望老師啦。”
“這不是好久沒來了嗎，想您了。”
王老師作為帶夏漸班級三年的老師對夏漸也是什麼友好，夏漸本身也十分友誼兩人亦師亦友。
兩人寒暄了一番不免聊到沈拾億，畢竟當時同桌調換也是王老師撮合的。
“沈拾億咋沒跟你一起來，你們倆現在應該結婚了吧，真好啊學生時代的感情到結婚真的讓很多人羨慕。”
“老師，沈拾億自殺了。”
王老師聽到這訊息下意識的看對方一眼，發現夏漸很平靜的訴說著一件事，自己認為的情緒崩潰也沒有出現。
王老師的眼眶瞬間紅了，“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一件事，沒有人告訴我，”
夏漸安慰道：“老師這不怪你沈拾億父親葬禮上除了我家其他人都沒通知，我來這兒除了看望你一個原因，另一個就是告訴你沈拾億自殺了。”
“老師我沒有別的意思，沈拾億走後我也很悲傷但是直到葬禮結束我都沒有掉一滴眼淚，我想請您告訴我為什麼。”
夏漸微笑著說道。
王老師拿著紙巾擦著眼淚，回想起晚自修沈拾億不會的題目每每去辦公室詢問自己，孜孜不倦，多好的一個學生就不在世了。
辦公室裡人並不算多，王老師為了不讓自己影響到他們，帶著夏漸逛著操場。
“老師也不知道怎麼說，沈拾億同學的死對你對我都是極為難受的，但我們也不能原地踏步是不，我們也得向前看。”
王老師耐心地說著，夏漸也認真地聽著，唯獨像是缺少了什麼。
“老師我並沒有覺得沈拾億的死對我而言是極為難受的，相反我覺得我現在心情挺好的，你看。”
夏漸說著跳了幾下，路過單槓的時候上去拉了幾下，興許是好久沒鍛鍊了拉了幾下就拉不動了。
夏漸躺在地上氣喘吁吁道：“年紀大了，拉不動了哈哈哈。”
王老師看著夏漸這樣的樣子心裡有股說不出的難受，這孩子還以為自己不悲傷呢。
“要不你跑幾圈發洩一下吧，悲傷的時候跑步可以有效轉移注意力。”
“好的老師聽你的。”
跑第一圈的時候沒有感受到什麼難度，沒什麼感覺。
跑第二圈的時候只覺得跑步的時候風阻止的格外難受。
跑第三圈的時候漸漸力不從心，可是自己不想放棄。
跑第四圈的時候王老師在終點對我喊加油，我覺得我還能跑下去。
跑第五圈，第六圈，第七圈的時候我哭了，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流淚，眼淚止不住那般流下來，為什麼會流淚我明明那麼開心。
第七圈跑到一半雙腿像灌了鉛那般抬不起來，但我並沒有放棄一步一步甩著手跑到終點。
王老師看到夏漸流淚拿起早已準備好的手帕擦拭。
“哭吧，哭出來就好受多了，夏漸老師不知道你揹負著什麼，還請你現在好好發洩心中的一切。”
夏漸哽咽著說道：“老師…老師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掉眼淚，心臟這裡時不時會傳來陣痛，真的…真的好難受。”
王老師的眼淚也流下來：“放心吧，老師會和你一起記住沈拾億，沒關係到時候清明節我們一起去掃墓。”
“謝謝你王老師，你是我的恩師，希望不要忘記沈拾億，不要忘記她，我告訴你她最害怕別人忘記她了。”
“好，老師答應你，不過你也要好好生活，大學期間你的自暴自棄沈拾億都跟我說過。”
夏漸忽然停住擦拭眼淚的雙手“老師你說的是真的嗎，沈拾億在大學期間打聽過我。”
“你不知道嗎，她跟我說她在國外進行治療好像是失憶症，那時候她害怕忘記高中的同學，向我打聽你們都去哪了，當然少不了你，那時候我也是從跟你一樣考進的那個學生裡瞭解到，沈拾億去國外你就墮落了。”
夏漸只感覺世界崩潰，嘴中滿是血的味道，嚎啕大哭在地上。
拾億，你真的死的讓我好難受啊，讓我活下去又告訴我這些，我的心真的好痛啊。
拾億要是你還活著多好我們有說不完的話題，聊不盡的話題。
“沈拾億還說她都快忘記你了，可是潛意識裡還是想要打聽你更多事情。”
“叮鈴鈴，叮鈴鈴。”
緊接著鈴聲響完開始播放器一段音樂。
“這一路上走走停停，順著少年漂流的痕跡。”
聽著熟悉的旋律，夏漸躁動的心也隨著鎮定下來。
忽然夏漸仔細一聽卻發現這不就是沈拾億的聲音嗎。
“老師，學校晚飯鈴聲換了啊。”
“是啊，這首歌是畢業後沈拾億給學校的，學校那時候就準備將這首歌定義為大課間吃飯的鈴聲。”
夏漸哼唱著：“措不及防闖入你的笑顏~”
“沈拾億並沒有被人遺忘，你看她翻唱的歌曲學校裡每天晚上都放，好多學生都詢問唱這首歌的人是誰，音樂平臺都搜不到。”
夏漸等整首歌唱完後說道“老師我就不打擾你吃飯了，我先走了。”
王老師並沒有過多久留“那行，你走吧有空見見老師。”
“我一定會的。”
夏漸揮著手告別，在學校附近的街道上閒逛，逛了半個小時左右看到了以前與沈拾億經常吃的麵館。
畢業到現在麵館仍舊與高中時期的麵館記憶相吻合，沒有一絲變化，卻變化了好多。
“老闆來兩碗刀削麵，兩碗都不要放蔥，不要香菜不要辣。”
老闆在廚房裡說道：“好嘞等會兒啊，馬上就好。”
聽到熟悉的聲音，老闆娘在前臺將手機放下看清來人說“哎呦這不是夏漸嗎，今天咋有空過來啊，長得真是越來越一表人才了。”
“碰巧過來看看，您也是跟以前相比沒多大變化。”
老闆娘聽完樂呵呵一笑拉過一張凳子坐在夏漸面前聊天。
“小沈呢，小沈怎麼有陪你一起來。”
“沈拾億不在了。”
“她去哪了，拾億出國了嗎。”
老闆娘看了看我的臉色，眼睛上明顯有淚痕。
老闆娘語氣急促道：“小沈，小沈不會走了吧。”
夏漸在街道上平復好心情此刻並沒有哭泣只是聲音略微顫抖著說：“對，沈拾億不在了，沈拾億四天前自殺了。”
老闆娘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好走到後廚讓老闆多加幾勺牛肉。
躲在後廚偷偷流淚，老闆詢問“咋哭了，是不是又有客人胡攪蠻纏了。”
“你還記得夏漸嗎，以前跟他來我們這的小女孩四天前走了。”
“就是那個，看起來很活潑讓人看到就開心的女孩嗎。”
老闆娘不語只是點著頭。
五六分鐘後兩碗刀削麵端了上來，面上鋪上滿滿的牛肉。
此時店裡沒什麼生意沒有什麼人。
老闆與老闆娘索性坐在夏漸對面。
“怎麼兩碗麵，我剛開始點了兩碗麵嗎？”
兩人不說話只是平靜地看著夏漸。
夏漸笑著拍拍腦袋“瞧我這腦子，沈拾億沒跟我一起來我還點兩碗麵，不好意思啊。”
或許是真的餓了，夏漸狼吞虎嚥吃著刀削麵，面的味道還是之前的味道，彷彿時間從未開始流逝但又過了許久那般，一切都沒有變，人在，面也在，可是為什麼人不在了呢。
大抵是吃麵嗆著了，夏漸接二連三咳嗽。
“咳咳。”
老闆急忙拿來一瓶飲料。
“沒事慢點不要急，這瓶飲料你倆以前很喜歡喝的。”
看著熟悉的飲料和老闆關切的話語，夏漸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心理防線再一次被擊破。
“嗚嗚嗚。”
眼淚掉進面裡，筷子卻還在夾著麵條，面很多比以往都還要多，牛肉也很多。
老闆娘拍著夏漸後背：“沒事，我們都會記住沈拾億，不讓她被遺忘的。”
……
夏漸吃完兩碗麵條，打了個飽嗝，向兩位老人道了謝準備付款兩位說什麼也不想要錢。猜到這一切，趁老闆娘去後廚的時候偷偷將100元現金壓在餐巾紙下面。
走出麵館來到校園旁的街道上，這一切大大小小的事物，每一樣都能勾起自己與沈拾億的回憶，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片枯葉自己與她總能聯想許多回憶。
沈拾億，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