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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伕回去後，向裴老大人復了命。
裴大人直點頭：“今日這小姑娘給了我兩小瓶的藥，實在是神妙，也不知她得了個什麼機緣。你既知道了她的住址，以後若是再要向她請教，也是使得的。”
他又轉向孫子：“今日著實嚇壞了吧？你放心，有了這藥，祖父又能陪你走更遠的一程。”
“阿爺，當真是嚇壞我了，當時你難受得緊吧？大夫給開的藥，屢屢只能緩解，見效也慢。葉姑娘給的藥，才半刻鐘時間，阿爺你竟似無事人般。”
裴文樂說著，也是一腦門子的冷汗。
祖父告老還鄉，把他帶回家讀書，對他期望很大。另一方面也是讓他遠離家族內部紛爭。
“你父親和你兩個叔父，都不成，若論這科舉一途，還是得靠你。偏偏，我那些個逆子都以為能仗著我的勢，如今我回了鄉，看他們還如何自大。
咱們家原本根基就不穩，他們還不知低調做人，焉知旁人不是就等著我告老還鄉這一天？還好，我既還能多活幾年，定要看著你中舉，高中進士，以撐起我裴家門楣的一天。”
裴老神情嚴肅，對兒子們俱都失望，但好歹這個孫子聰慧又聽話，也很上進，讓他很是滿意。
裴文樂深深俯下身去，表示恭謹聽訓。
“你對今年秋闈有何看法？”
“阿爺，我想一試。”
裴老卻搖了搖頭：“再等三年吧，不是你阿爺想壓住你，而是今年主考官那姓秦的，與我舊時有隙。雖然我不確定，他是否還如當初那般氣量狹小，但謹慎些也是好的。文樂，都是阿爺拖累了你。”
“既然如此，那我下一場再說。如今我只十五，十八歲下場，也不晚。”
裴老面上浮現驕傲：“自然，你是咱們裴家唯一讀書有望的根苗，不要怪阿爺平日裡對你嚴苛，學如逆水行舟，不退則退。實在是不能懈怠一日啊！”
說完後，他揮揮手，讓裴文樂下去讀書了。
葉老大帶著一小碗肉回到家裡，葉小莉驚喜地迎過來：“爹爹，沒想到還帶回來了肉呢。娘，快來與我一起吃。”
葉老大嘆道：“可惜你哥哥不在家，否則，讓他也能吃上兩塊。”
葉小莉不以為然：“哥哥在茶樓裡上工，日常不但能聽說書，還有得是吃食。倒是我和娘在家裡，等閒難得吃上一塊肉。”
葉老大搖搖頭，哪有那麼好呢？
果然，丁氏伸手點了點葉小莉的額頭：“你這死丫頭，也不知多疼你哥點。你哥在外頭上工，起早貪黑，點頭哈腰的，也就換來幾百個銅錢。你可知，這些肉就要多少銀錢？”
葉老大來了精神：“媳婦，你猜猜，今兒個老二媳婦帶回來的這些菜，值多少銀錢？”
“這樣瓷實的肉，怎麼也得一兩銀子吧？”
葉老大笑道：“有紅燒肉，大肘子，全雞，全魚，還有隻兔子，味道也絕了。我們估摸著啊，二三兩銀子是少不了的。”
丁氏發出一聲驚呼：“那些有錢人，真是一頓要吃掉咱們半年的嚼用啊。”
“也不知那欣丫頭到底幫了同知大人什麼忙，竟會賞給她這麼多好菜。要我說，這菜不要也罷，若是能換成銀子，那該多好啊。”葉小莉又笑，“也不對，若是換成了銀子給她，那我可吃不著這些肉了。”
丁氏見葉小莉吃得滿嘴流油：“你別吃那麼快，我就吃兩口，不與你搶。一個姑娘家，好歹也斯文些。”
“斯文有何用？娘，我可是瞧清楚了，你看欣丫頭以前可不是悶嘴葫蘆斯文著吶？有何用？還不是被羅秀才家退親，欺負？如今，她可不斯文，倒撞了這好運來。”
葉小莉的嘴也是極利索的，倒說得丁氏回不上話來。
好半天她才說道：“怎麼，這下看你欣妹妹順眼了？才幾塊肉就把你給收買了，不覺得她們姐倆都被退親，連累到你了？”
葉小莉暗暗地白了她娘一眼：“娘，她們姐妹到底是我堂姐妹，再說，那退親還真就不是她們的錯，是那兩家都不成。若真是為了不連累我們，她們也不退親，委委屈屈地嫁到那兩家，可要受磋磨了。
還有，欣妹妹確實也挺夠意思的，得了好東西，巴巴地叫大夥兒去吃……”
葉老大看女兒雖然貪吃，又潑辣，說話倒是周全，不禁有了幾分滿意。
“我看晴丫頭和欣丫頭都是極好的，你呀，多去找她們姐倆玩。欣丫頭如今是厲害了，賣豆腐的那家，欺負得著她嗎？她還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
吃著肉，閒聊著家常，葉老大覺得這日子確實是好。
“要是你哥也有那運道，能像你志遠志義弟弟那樣，能跟著讀點書，識點字，那該多好啊……”
到底是有些許遺憾。
葉老頭和王氏又興致勃勃地參觀了一下胡麻地，滿懷希望，心情極佳。
王氏有些疑惑：“欣丫頭，我怎麼似乎聽了一耳朵，說是你們娘倆今兒是去酒樓賣那啥子，天花蕈？那是何物？”
葉小晴有些緊張，家裡的這個大秘密，竟然被大夥兒知曉了嗎？
“是啊，阿奶，我帶你們去瞧。我和娘就是賣這天花蕈，半個月左右就能賣一茬，酒樓裡可稀罕了。”
葉老頭更是稀奇：“此物可金貴？”
有了那金貴的胡麻在前，葉老頭自然也對這天花蕈充滿了希望。
“也金貴，哈哈，所以阿爺，我們再買肉吃，裁新衣裳穿，你們就不要心疼了。”
葉以欣活潑地邊笑邊說，倒是王氏有點訕訕的，在她額前輕輕點了點。
“你們看，阿爺，這就這天花蕈，待它們長大，就可以直接採下來去賣了。這比咱們山裡的菌子，還金貴些呢。”
葉老頭和王氏瞪眼看著種在柴房裡的天花蕈，一叢叢，灰白色，散著清新獨特的香氣。
“這樣就能話？這不是坐在家裡撿錢嗎？連山也不用上了，也不用到處扒拉著翻找，直接蹲在這兒就能撿？”
這簡直重新整理了兩個老人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