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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夜常府內都是燈火通明
如果有人趴在常府的書房外，
就能聽到常茂頻繁倒吸冷氣的聲音，
一時間臥槽頻頻響起，
極其的有素質。
翌日 奉天殿
一眾朝官都頂著個黑眼圈立於朝堂之上，
顯然大多都是一夜未睡，
洪武爺朱元璋彷彿有著渾身用不完的精力，
大明曆朝以來，
十幾年的如一日的朝會，
昧爽而朝，百官不得延請。
天沒亮就要入宮朝會，
算著時間，百官午夜時分就得起床於午門外
候立，
再分做文武，自左右掖門而入，
若是夏天還好，
如果是冬天的話，路滑天寒，
除非極特殊的官員可以抬轎，
其餘官員都需步行，
一路自金華橋走到奉天殿，
最少也得有個兩千步！
誰能頂著住這麼折騰啊？！
朱元璋看著一眾朝官沒精打采的樣子，臉色極其不滿，
不由得冷哼一聲，
“看看你們這副樣子成何體統？！
一日之計在於晨，這是小童都知道的道理！
你們作為朝官卻沒有一點自覺嗎？！
若是覺得沒這體力精力當官，就自己告老回家！
朕不攔著！現在就給你批！”
被朱元璋臭罵一頓後，
百官們連忙強打起精神，
雖然心中有著萬般的委屈，但也只能嚥下。
朱元璋掃向武官站列，
見常茂、藍玉、徐達等人雄赳赳的模樣，不由得暗自點頭，
到底是和咱打過天下的臣子！
這精氣神就是不一樣！
反倒是文官那邊，都是東倒歪斜的一大片，
一眾年輕文官竟然都不如立於最前，年約七旬的李善長！
這叫老朱氣不打一出來，
他孃的！身體不好當什麼官？！
咱要的是給咱辦事的人！
不是病秧子！
但，
朱元璋心中也知道，
與自己打天下的這些兄弟，
如李善長、湯和、徐達等人，都是從戰場上鍛煉出來的，
在戰場之上，
誰管你幾點睡覺，每天睡沒睡夠時間？
敵人打過來，你就得立馬睜眼禦敵，
不然的話就會丟掉性命！
與那時候相比，區區每日五點早朝算什麼？！
而除了這些淮西老人之外，
朝中大多數官員都是科舉、蔭親、前朝官員這幾個途徑入朝為官的，
讀了一輩子書，
他們哪裡打過仗？
所以，這體力自然是沒法和老朱等人相比。
朱元璋緊皺眉頭，看了文官行列那邊一眼，
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讓老朱看著就煩！
老朱煩躁的擺了擺手，說道，
“昨天朕交代你們的事，如何了？！”
戶部侍郎郭恆挺直腰板，胸有成竹，
下意識就想走出對策，
剛抬起腳就被戶部尚書郭允道一把抓回來了，
郭恆微怒，低聲道，
“郭大人，這是何意？”
郭恆心想著，這不是不讓我表現嗎？！
語氣也是極其不善。
郭允道性格是個老好人，所以也沒在意郭恆的語氣，
只是朝著郭恆遞過去一個隱晦的眼神，
郭恆皺著眉頭看了過去，
只這一眼，
就把他給嚇得魂飛魄散！！膽戰心驚！！
只見，殿中正東的一側，
無聲的立著七人，
不是諸位藩王又是何人？！
尤其是立於太子朱標身後的秦王朱樉，
眼色陰沉的掃視著百官，
宛若一頭餓虎一般，
只等著誰敢出頭，便會被秦王立馬拿下！
郭恆連忙向後退了兩步，一腳踩在了立於自己身後官員的腳上，
失態到了極點！！！
郭恆連忙低下頭，可心臟還在狂跳不止，
如果不是郭允道攔著，
自己若是當了這個出頭鳥的話...
難以想象，自己會是什麼下場！！！
殿中的一切，
都被坐在龍椅之上的朱元璋盡收眼底，
郭恆的一舉一動自然也逃不出老朱的法眼，
郭恆想退，
但是老朱怎麼可能讓他退，
“郭恆，朕看你有話說，你出來和朕說說吧。”
郭恆一副吃了翔（文明用語）的表情，
硬著頭皮走到奉天殿正中的玄纁之間，
恐怕郭恆家裡有人去世的時候，
他表情都沒這麼沉重過。
郭恆剛一走出，
瞬間，無數道視線朝著郭恆射了過來，
郭恆今天才明白，
什麼叫做如芒刺背！
最恐怖的目光，
便是秦王、晉王、燕王三位大塞王投過來的！
郭恆下意識的掃了李善長的背影一眼，
這一眼極快，
甚至連朱元璋都沒有注意到，
郭恆聲音苦澀道，
“稟告陛下，微臣愚鈍，確是沒想出什麼辦法....”
朱元璋一聽這話，臉色一黑，
怒喝道，
“胡說八道！
你若是沒主意，方才要出來做什麼？！
莫非是朕看錯了不成？！
還是說你要欺君？！！”
朱元璋一頂大帽子扣過來，嚇得郭恆連忙跪倒在地，
“陛下，微臣萬萬不敢欺君啊！”
“你若是不敢欺君，有什麼法子就趕緊說了！”
郭恆神情掙扎，
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耳光！
你說自己是在這犯什麼賤呢？！
得罪藩王，還是就地砍頭，
孰輕孰重，郭恆還是拎得清的，
郭恆咬牙沉聲道，
“微臣以為，若是任由皇室財政撥款繼續，
不出二十年，大明便會國庫盡空！
舉國之力，都難以供養諸位殿下，於大明社稷有損！
微臣死諫！
還請陛下裁撤此項撥款！！！”
朝堂上一片死寂，
只剩下了郭恆的聲音在殿中迴盪！
誰也沒曾想，郭恆一上來就這麼拼命，
竟然直接就敢死諫裁撤皇室供奉？！
這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一時間，昨日有意與郭恆親熱的官宦，
都下意識在心中與其拋開關係！
郭恆將頭抵在地上，
一副錚錚諫臣的模樣！
朱元璋面無表情的俯視著郭恆，
任誰都看不出老朱此刻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
一道怒吼聲打破了沉默，
只見秦王朱樉兩眼冒火的朝著郭恆衝了過來，上前一腳把郭恆踹得翻了個面，
怒罵道，
“放你孃的屁！
父皇給皇室的撥款，可是被用作吃喝奢靡了嗎？！
本王在秦地拿著這些撥款都用做了防邊整軍！
若不是本王在邊地守著韃子，你們這些東西還能在這大放厥詞嗎？！！
好啊，不是要裁撤皇室撥款嗎？！
本王大不了不幹了！！！”
秦王朱樉性格極暴，眼神兇狠的掃過群臣，
一副拼命三郎的樣子，
郭恆被踹得好像五臟六腑都挪位了一般，
半佝在地上就像煮熟的大蝦乾嘔不止，
看起來極其痛苦！
秦王朱樉作勢還要打，
晉王朱棡和燕王朱棣連忙上前，
一左一右的架住秦王朱樉，
“別拉著老子！老子今天非得讓他們長長記性！”
秦王朱樉就跟人形巨獸一般，
竟然老三和老四兄弟一齊都拉他不住！
“朱樉！！！！”
朱元璋在朝堂上暴喝一聲，
老二朱樉渾身一抖，下意識看向朱元璋，
只見朱元璋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
這眼神看得老二心裡一陣發虛，
朱元璋張口問道，
“你有完沒完？“
這聲調不高不低，彷彿是與人閒談一般，
但是聽在眾人耳中都是如遭雷擊，
眾皇子太瞭解他們爹了，
老朱這副樣子，
分明是怒到了極點！
老二朱樉低下頭，一副委屈，
“父皇，我.....”
“滾到一邊待著去！！！！”
朱元璋又是暴吼一聲，宛若龍吟，
嚇得一眾官員，心肝都一顫！
老四朱棣扯了扯二哥的朝服，老二朱樉就跟一頭倔牛一樣，
傻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又是犯了犟勁了！
“二弟，過來吧。”
朱標上前招呼了一聲，拉住朱樉撤開，
朱樉竟然還真就挪動了身形，
跟在朱標身後亦步亦趨，
嘴巴一撇，委屈道，
“大哥，他們太欺負人了！”
朱標搖了搖頭，滿臉無奈。
自己與父皇的處境何其相似，
既想著能不能照顧這些兄弟，又想著不能讓皇室宗親拖垮大明，
可謂是兩難到了極點！
朱元璋扶額嘆氣，招呼郭允道扶起來郭恆，
開口道，
“郭恆，是朕的兒子不對，
等下你去戶部領一千銀子，就算朕補償你的。”
朱元璋此舉再清楚不過了，
雖然嘴上罵著老二朱樉，但是心裡還是偏向他的，
如此就把這事輕描淡寫的摘過去了，
郭恆這一下算是白捱了！
郭恆低著頭，臉上的恨意一閃而過，
掙扎著爬起身，甩開郭允道的手，
行禮道，
“陛下！微臣並不是空穴來風！”
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賬冊，
“這是微臣連夜所算，又結合前朝所記，
算出了大明三十年時，各位殿下郡主的大概數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