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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晏辭看著孟妤汐渴望的神情，終是沒能說出拒絕的話。
她在改變，她是母親。
顧晏辭心裡一直盤旋著這兩句話。
晚上吃飯的時候孟妤汐都是心不在焉的，她想孩子們。險些把米飯戳進鼻子裡。
“誒！”顧晏辭沒攔住。
那勺子還真就戳進了孟妤汐的鼻孔。
“嘶——”孟妤汐吃痛。
顧晏辭無法。
放下手裡的碗筷，說了句：“走吧。”
那瞬間，孟妤汐驚喜的表情溢於言表。她都來不及放筷子，急急忙忙的險些絆倒。
“你小心。”顧晏辭在身後囑咐。
突然覺得，自己不讓她去見孩子，是不是真的很殘忍。
“沒事沒事。”孟妤汐隨意的揉了揉自己的膝蓋。
拿上東西準備走。
他們兩個別墅，離得不算遠，但顧晏辭腿腳不方便，需要開車去。
孟妤汐坐在後座的時候，已經很焦急了。
小別墅永遠都是冷冷清清的，因為這裡，除了傭人，就只有兩個孩子。
小女孩兒老老實實的坐在地毯上，玩著手裡的汽車模型，她坐在大大的落地窗，看著窗外的月亮，面色上露出了本不應該屬於這個時候的小孩兒該有的神情。
隔一段時間，小女孩兒就會扭頭看看遠處臥室房間門口。
傭人從那扇門端著藥碗出來。
小女孩兒終是沒有坐住，顛顛的跑了過去。
她的身高還不到門把手，需要踮著腳尖才能夠到。
小女孩兒探進去一個腦袋，帶著些比鼻音的喚著：“哥哥。”
臥室裡沒有開著大燈，只有床頭上的一盞小夜燈發著光。
天藍色的被子裡裹著一個小男孩，小男孩兒時不時的咳一咳。
他垂下頭，看向了小女孩兒。
“淼兒。”他聲音沙啞且無力。
這是已經退了燒了，昨天一個晚上小男孩兒都睡不著，晚上他的父親帶他去醫院了一趟，一下待到了凌晨才回來的。
小女孩兒不知道。
委屈的想哭。
“過來，”床上的小男孩兒似乎感覺到了小女孩兒的情緒，朝她招了招手。
小女孩費力的跑過去，上了哥哥的床。
她用自己的小手摸了摸小男孩兒的額頭。
小男孩兒朝妹妹笑了笑：“不燙了。”
小女孩兒偏著嘴。
“哥哥，我今天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呀。”她坐在床上，眼巴巴的看著哥哥。
心裡其實只是害怕哥哥晚上又發起燒，能在第一時間聯絡爸爸。
昨天哥哥與爸爸的對話她都聽到了。
爸爸很忙，媽媽又是個那樣的人。
哥哥為了不讓爸爸操心，跟爸爸說不需要陪在身邊，他沒事。
哥哥永遠都是這個樣子，難受都自己一個人扛著。
作為同卵雙胞，她能感覺不到哥哥的不舒服嗎。
小男孩兒疲倦的眨了眨眼睛，笑容掛在唇邊，還在安慰妹妹：“好。抱上你的小枕頭，過來吧。”
小女孩終於算是開心了一點兒，她立刻下床跑去自己的房間，回來的時候，帶著一個粉嫩嫩的小枕頭過來，就放在了小男孩兒旁邊。
小男孩兒待妹妹躺下，輕輕的把被子蓋在她的身上。
孟妤汐趕來的時候，腳步聲放的很輕很輕，生怕吵醒了已經睡覺的小孩兒。
顧晏辭在孟妤汐的身後跟著。
孟妤汐轉頭看了他一眼：“孩子們的房間在？”
顧晏辭抬手指了一下：“這個是樾兒的。”
孟妤汐點頭。
心裡的情緒有點兒複雜，過了這麼久，前世的記憶依舊刻骨銘心，在顧時樾去世的那天，她也沒有去，只是參加了小孩兒的葬禮。
葬禮上，顧時樾被病痛折磨的只剩下的皮包骨。全身上下沒有一塊是能看到地方，而她的心，卻比石頭還要堅硬，一滴眼淚也沒有落下。
在前世那個自己心裡。
這兩個孩子，就是累贅。
是她逃走的枷鎖。
她因為不愛顧晏辭，所以恨透了兩個孩子，可兩個孩子又有什麼錯呢？
孟妤汐眼眶發酸。
剛剛走到門口，裡面便傳來了小女孩兒的聲音。
孟妤汐疑惑的看向了顧晏辭。
顧晏辭也聽到了。
他說：“淼兒在陪哥哥。”
孟妤汐瞭然。
淼兒特別聽哥哥的話，這件事，孟妤汐前世就知道了，如不然，在樾兒走了之後，淼兒又怎麼會瘋了呢。
她心裡好疼。
突然不太敢開啟房間門。
她在最後的這一刻，退縮了。
顧晏辭的目光一直落在孟妤汐的身上，自然看出了她的情緒。
“我來吧。”顧晏辭說。
孟妤汐點頭，退到了顧晏辭的身後。
此時她的眼淚已經模糊了雙眼，將掉不掉。
顧晏辭擰開門把手。
滑動著輪椅進去。
兩個小孩兒都還沒有睡。
先反應過來的是顧時淼：“爸爸。”
她坐起身子，面露喜色。
而瞬間，這笑意就凝固在了臉上，換成了敵視，因為她看到了在顧晏辭身後的孟妤汐。
彷彿是下意識的保護欲。她張開雙手，攔在了顧時樾的面前。
“你！”顧時淼反感孟妤汐：“你出去！”
她說話其實還不是很利索，但已經開始對孟妤汐做出了反抗。
孟妤汐眼角淚緩緩流下，聲音沙啞的說不出話，儘可能的吐出兩個字：“淼兒。”
“你出去，我不准你來這裡，你出去！”顧時淼瘋了一樣的下床，去推孟妤汐。
她跌跌拌拌的自己都站不穩。
“爸爸，你把她趕走！她要欺負哥哥！我不准她碰哥哥。”顧時淼開始哭泣。
床上的顧時樾看到這個情況，也撐起了自己的身體，聲音不大的喚著：“淼兒，別這樣。”
“你別來這裡，你走！你走！”顧時淼扯著孟妤汐的衣角往外拉。
她的情緒有點兒控制不住。
孟妤汐知道，這都是自己的錯。
“淼兒，媽媽過來，是來看哥哥的。給哥哥治病的。”孟妤汐解釋。
“我不要你，我不要你！”顧時淼不停。
顧晏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孟妤汐的身邊，一下將顧時淼抱了起來，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阿辭！”孟妤汐見狀很擔心，顧晏辭的腿...
“無事，你先看看樾兒吧，我帶淼兒去睡。”顧晏辭解釋。
似乎知道是在爸爸的腿上，顧時淼安靜了很多，至少沒有剛剛那麼激動了。
她抱著顧晏辭的脖子，一直在說：“不要，不要讓她靠近哥哥！不要，讓她出去！！嗚嗚嗚、”
聲音隨著門的關閉，戛然而止。
房間裡只剩下了孟妤汐，和在床上的顧時樾。
顧時樾小臉蒼白，軟軟的髮絲遮著額頭。
顧晏辭的基因強大，兩個小孩兒都更像他，尤其是顧時樾，整個就是顧晏辭的縮小版。
也是因為這樣，前世的孟妤汐格外的討厭他們。
顧時樾小心翼翼的叫了聲：“媽媽。”
孟妤汐看到他，情緒便不受控制了，她啞著聲音應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