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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章 棋上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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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太平盛世的鳴泉,山南府卻鬧得兵荒馬亂,巡撫衙門一直調令抽走山南城兩千守兵直奔白河,一行人馬大搖大擺的走在官道上,十騎探哨不斷的回馬來報。

千戶親兵緊趕兩鞭子,稍稍跟在千戶後不遠,開口問道:“大人,卑職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高頭駿馬的千戶馬鞭揚起,平靜道:“但講無妨。”

親兵緊催胯下馬,貼在千戶身旁悄聲問道:“都督的軍令沒下,咱們便從開拔若是出了事兒是不是要······?”

千戶兩腿一鬆,胯下馬漸漸慢下,兩千多兵馬可不是小數兒,當初來人催的匆忙容不得韓臣多想,急忙點了本部兵馬便匆匆開拔,韓臣本想著出去一趟鎮壓叛亂還能從中撈點兒好處吃吃,此刻親兵如此說來,驚得韓臣一身冷汗。

親兵見狀便知道是自已又多言了,便再落後些許,離千戶大人稍稍遠些。

“沒有都督的軍力自然不可,可違了巡撫大人的意思也不是我能承擔的起的,人馬既已離營再回去那就犯了大忌,本將對兩邊都不好交代,眼下只有你代本將去向都督請罪,本將領著人馬藉著朝白河進發。”

鳴泉京城天闕中,謝洪玉闔上手中一封密信,嘆了口氣,呂嶽無論是在廟堂還是在江湖都資歷甚深,遠不是謝洪玉能比的,朝廷久不上朝,許多官員都是與自已的皇上用摺子才不至於斷了聯絡,謝洪玉也是如此,靠著許多眼線和探子才勉強立身朝堂,更別談江湖了。

密信之中有人一手策劃了白河城一樁慘案,加之不久前呂嶽暗中離京,使這位書生不難猜出這其中串連之人是誰,白骨山那位白骨真人,謝洪玉也有所知曉,那老道士六境靈神境的修為在鳴泉天下也是一方人物,不過已是壽元將近油盡燈枯的人了,也有心思跟著呂嶽摻和這場子事兒,倒是出乎了謝洪玉的意料之外。

年輕書生自言自語道:“看著日子再有三五日那白河城的摺子也應該進京了,也罷,就再等三五日吧。”

坐在門檻兒上的青色長裙的姑娘手中捧著一把葵花子,這東西小小一粒兒,需要人將外面的殼兒剝開吃中間的一點兒瓤,乾乾脆脆的口感嚥下時還有些許的油香氣,青梅很是受用,朝廷這些貢品裡金銀細軟瞧不上,倒是這葵花子遭了殃。

青梅兩指微微用力捏起一粒葵花子,還不待用半分勁兒,那乾脆的果殼兒就爆碎開,瓤掉在地上摔成兩節兒,青梅撿起放在嘴邊吹了吹也不嫌髒的丟進口中咀嚼一番便嚥了下去,身後的年輕書生走了過去,撩起長衫的下襬,坐在青梅身旁。

兩個人看起不是那麼的般配,謝洪玉雖是讀書人,眉目之間卻又股子“奸詐老練”的味兒,反觀青梅一個劍客,怎麼看都不像縱橫天地瀟灑風流的韻味,就連一粒小小的葵花子都要撿起來吃掉,著實沒什麼大氣度。

青梅隨意撿了幾粒沒剝殼的葵花子送給謝洪玉後,便扭過了身子,生怕謝洪玉是惦記著她這點兒葵花子一般的用身子擋著,謝洪玉被這一幕氣的發笑。

謝洪玉安安分分的剝著青梅分給自已的葵花子,笑罵道:“就連這小物件兒也要提防著我,下次再有什麼好東西我也不帶你去。”

女俠嘴裡吃著,也不在乎謝洪玉說的,傲氣的回應道:“我記著路,就算我自已去也能找到。”

如此蠻橫的女俠,饒是無冠國師也惹不起,只能岔開當前這個話題,“那本劍譜你練到第幾式了?”

談到‘劍’上,青梅眼裡的葵花子也沒那麼香了,抬起頭細細的想著,也不知想到什麼枝節上覺著不過癮似的,又騰出一隻手,掐了個劍訣指比劃起來,過了會兒,女俠垂首又復吃起葵花子,說道:“第五式了。”

謝洪玉嗆了一下,猛地咳了幾聲,青梅也不去管他,生怕這又是謝洪玉的什麼詭計要再多吃自已些葵花子。

年輕書生驚愕的問道:“這才多久?第五式已經成了,我看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攆上我了。”

謝洪玉這句話似乎是第二個能將青梅從葵花子上拉下來的話,青梅轉過頭看著年輕書生,上下打量著,謝洪玉被看的心中發毛便開口問道:“怎麼?你有什麼話?”

青梅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身後的青絲隨著頭的擺動也跟著搖晃,像一條魚。

謝洪玉看著腳下一如既往的京城,兩人寂靜,唯有青梅捏破葵花子殼的脆爆聲兒。

“你有什麼話倒不如跟我直截了當的說了,你怎麼猶猶豫豫的時候越來越多了,照著你從中土來的時候差得遠了。”

青梅說的話說的謝洪玉一時間有些羞愧,年輕書生似乎是很難抉擇,這樁心事也難說出口,青梅等了許久,也沒聽到謝洪玉接著說下去,便追問道:“那你說還是不說?我可沒有時間在這兒陪著你賞風景,你若是不說,我這就走了。”

眼看青梅走遠,謝洪玉鬆了口氣,那白骨真人攔不攔得住事小,謝洪玉憂心之處是青梅將將入的五境修為對上那六境的老怪物會不會出事?

年輕書生又嘆了口氣,坐在門檻上書生擺弄著摺扇,口中嘀咕道:“讓高行甲去我倒是不心疼,可他一個四境武夫還不如青梅,去了也白搭,李元夙倒是受用可他...”

想到這個做起了甩手掌櫃的“假皇上”急得謝洪玉直嘆氣,年輕書生掏出銅鏡,對著鏡面呵了口氣,用袖子擦了擦...

京城外的盤蛇江上烏雲散開,那一面陣圖顯露出來,原本高坐在京城天闕的年輕書生一步跨出便出現在盤蛇江邊,那條黑龍也從滾滾江水中探出一顆碩大的龍頭,謝洪玉打量著眼前這隻生來相貌醜陋的孽龍。

原本盤算著叫著條孽龍走一趟白河,眼下乖巧馴服的孽龍,若是遠走京城之外,能不能再回來可就是兩說兒了。

看到這條孽龍的一霎,謝洪玉便墮了叫它走一趟的心思,無奈道:“喚你前來也無事,走吧。”

那條孽龍眼皮眨動,龍頭沉在水中咕嚕咕嚕的翻著水泡,似乎是在說謝洪玉折騰它一般。

謝洪玉沒心思跟它多聊,收起銅鏡揣在懷中。

“謝洪玉啊謝洪玉,你也有這一天,叫人堵在這裡伸縮不動。”

黑龍沉入盤蛇江中,留下年輕書生在江邊,書生身影孤寂,眉頭緊鎖,那時候也是自已在眾人前誇下海口,現在寸步難行的也是自已,一個鳴泉朝廷的權臣便將自已擋在這裡,還大有取自已而代之的意思。

謝洪玉回想著這步棋究竟是錯在什麼地方,算得到白骨山這一處變數,還是漏了李元夙這個變數,又或許更久之前...

年輕書生自已走的入神,不曾察覺到青梅的到來,謝洪玉走在前面沉思,青梅就跟在他後面,謝洪玉邁出左腳青梅也跟著邁出左腳,右腳也是一樣。

忽的,青梅“哎呦”的一聲,揉著自已的鼻子怒道:“你走路怎麼說停下就停下啊!”

謝洪玉看清來人後,便取笑道:“我想這事想的出神。”

“再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青梅揉著鼻尖兒,對於謝洪玉的詢問,青梅不屑一顧的說道:“看你那支支吾吾的樣子就知道,你準是遇上什麼麻煩事兒了,也巧了,遇上本姑娘近幾日來心情不錯,也算是看在你那些葵花籽的面子上,本姑娘幫你一把。”

看著青梅都豪言壯語,謝洪玉毫不留情的說道:“這次你也不行,白骨山的白骨真人少說也有六境巔峰,雖要油盡燈枯,一身修為可是實實在在的,又在他的地盤上...”

謝洪玉沒說完便被青梅出言打斷。

“你若是有更好的主意那就不必我去,你若是沒有更好的主意,莫說他是六境,就是十六境本姑娘也幫你!”

青梅說的豪氣干雲,就差拔出長劍指天了。

謝洪玉掐著青梅的臉蛋子,說道:“十六境的也不用你去,他在那邊放個屁,們兩個都被吹得不剩灰飛。”

青梅一掌拍掉這個浪蕩書生的手,嗔怒的盯著他說道:“要是臭屁,就勞煩你謝大聖人吸個一乾二淨不必給本姑娘留了,本姑娘可聞不慣!”

青梅說罷便逃開,謝洪玉追在後面罵道:“好你個膽大包天的書童!”

追著追著,謝洪玉便停下了腳步,這件事就算青梅說了,謝洪玉心中也沒有個底兒,呂嶽在那邊布了什麼局自已也不清楚,謝洪玉擔心也在此處,饒是呂家在鳴泉廟堂還是江湖舉足輕重,也不能丟擲一個六境的棄子不要。

呂嶽棄了一個快要死了的老頭子,難不成要自已把青梅也搭進去?要是真到那時候,自已拼了個前功盡棄萬劫不復也要拉上呂嶽墊背。

青梅見謝洪玉沒追又折返回來,看著謝洪玉皺緊著眉頭,便伸出手替他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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