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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便到了啟程的日子。
各域動盪因六域而起,所以他們的第一個目的地便是前往六域。
六域在都城以北,本就漸漸入冬的季節,越往北越是步入寒冷,等眾人抵達六域時,已是將大麾都披在了身上。
六域以醫術聞名,沿途入域之後街上三步一藥鋪、五步一醫館,倒是名不副實。
出行時皇帝配備了幾名宮人隨行,都尉府大軍比他們先到一步,如今魏了等人便是前往六域域史府商議。
“貴人先在此等候,小的這就去稟告我家大人。”
六域官府由域史掌管,都尉府現下派兵支援,倒也沒有見朝廷都尉前來主室,聽下人所言,只有域史一人。
果不其然,未過片刻,域史便急匆匆的露面。
“七皇子殿下到來,下官有失遠迎!還請七皇子恕罪啊!”
域史近身,連忙行禮道歉。
樓隕看向域史,多半前一刻還在榻上休憩,不僅這腰帶系得一團亂麻,連官帽都戴反了。
如此閒散,倒也沒見得有多重視。
“無礙,域史還是先整理衣物吧。”魏了淡淡開口。
聞言,域史臉色一訕,才扶正了官帽整理衣裳。
“是下官有失顏面,還望七皇子莫要怪罪。”
一句接著一句的不擔罪責,嘴皮子倒比手腳機靈。
見域史的行事,樓隕對六域的官戶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
都城內尚且攀炎附勢,何況還有視各域百姓為螻蟻的等級劃分制度,各域域史等官吏,多半隻會拿著雞毛當令箭,更加欺壓百姓罷了。
不過眼下……
卻是將七皇子也不放在眼裡,倒不是不敢尊皇室,而是……
魏國七皇子在十年前被送往蜀國作為質子,於魏國人而言,是落敗的象徵。哪怕如今隨著魏國的軍事強大而回歸魏國,但畢竟十年從未參與過魏國皇室之爭,朝廷之內必定沒有七皇子的立足之地,如今各域起亂的燙手山芋卻交由七皇子來處理,更是表明了皇帝對七皇子不器重的態度。
所以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域史,也會見風使舵壓根不在乎魏了。
想到這,樓隕不免看了一眼魏了,她知道,魏了自己也對此心知肚明。
域史才又開口道:“七皇子殿下請到書房一議。”
一行人腳步未歇,疲憊風雪未掃清,一進門就被邀入書房。
僕人及時攔下身後的人,僅魏了一人隨著域史入內。
“各位請移步偏殿稍等片刻。”
書房倒是不遠,魏了卻在短短的幾步路上看盡了域史府的奢靡。
走廊隨處可見的名貴擺件,連後院內的大樹上掛著的布條都是上等絲綢,等跟著進入書房內,魏了已然在一眾名家字畫和珍奇異寶中被晃了眼。
“七皇子請坐。”
域史座入桌,才邀請魏了在身前入座,好一副目中無人的做派,這是為了測試魏了能忍氣吞聲的底線罷了。
魏了輕聲一笑:“域史這是何意?”
“本王奉陛下之命前來處理內亂,域史竟是連陛下的命令都不放在心裡?”
魏了的聲音帶著冷意,眼神也直接盯向域史。
域史被盯得一顫,立即起了身弓腰行禮:“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啊!”
隨即又惶恐說道:“是下官無禮了,七皇子請就座。”
待魏了順勢入座,域史才又點頭哈腰道:“下官從未接待過皇子入府,禮數不周,還望七皇子見諒。”
魏了沒有回應他替自己辯解的言論,直接便切入正題:“說說六域的狀況。”
適才,域史才緩緩開口。
追花宴每每勝者回域皆是十里金銀、風光無限,六域從無勝者,如今好不容易擁有了一次勝利,而木雲回域時卻只帶著木輕連和陳十一地屍首,可見對六域百姓的衝擊何其之大。
追花宴的設立本就讓各域百姓人心惶惶,每次勝者的賞賜倒是能堵住悠悠眾口,畢竟留得百姓一個期望,指望自己家人哪怕中籤了也有機會奪得魁首,風光回門。
但從未有人真正見過中籤之人的屍首,大家都只是聽聞噩耗,口述的悲劇再如何也沒有直面死亡的衝擊更加讓人恐懼。
木雲回域之後,第一件事是回了木家,木家雖說在六域門戶不大,但醫家氏族之間確實來往頻繁,且經此一遭,六域各醫家名戶皆前往木家祭拜。
陳十一雖說不是木家之子,但從小與木輕連相識相依,木輕連對木雲說過,陳十一和她是這世間對她而言最重要的人。
木雲想,姐姐定是不願意和十一姐姐分開的。
木家祠堂的牌位早已排列眾多,本應家主木輕連供奉祖先,現如今卻是連她自己都進入了牌位一列。
木雲輕輕地將兩位姐姐的牌位放在了中間,抬手撫摸著側邊,眼裡盡是哀傷。
“木家現如今僅僅只剩木雲,而木雲卻不過七歲幼女,如何擔得起這家族重擔啊!唉,老天真是不公!”祠堂外前來祭拜的醫家輕聲交談,語氣裡盡是同情和悲憤。
“是啊,小小的孩子卻要承受這般痛苦,這追花宴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交談的聲音逐漸傳入木雲的耳中,她頓了頓手,小小的臉上已是少了在姐姐們面前的天真,木著臉轉過了身。
“感謝各位前來祭拜我的兩位姐姐。”她的聲音還帶著幼童的清脆,如今開口確是盡顯滄桑。
彎著腰鞠躬行禮,掩蓋住了最後一絲稚嫩,起身已帶著家主的沉穩之氣。
一夜之間,竟是讓七歲幼童成長得如此迅速。
院內的醫家紛紛安慰道:“小云別一直傷心了,各位叔伯姨娘都是看著你長大的,你身體吃不消了我們也心痛。”
木雲垂下眼睫,神色不明,沉著聲音說道:“各位叔伯姨娘,你們可知我的兩位姐姐是如何慘死在眾目睽睽之下的嗎?”
木雲將宴會上的事蹟完完整整的向眾人述說,說到木輕連和陳十一時,聲淚俱下,悲傷痛苦的情緒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悲從中來。
“狗皇帝!狗皇帝啊!!”
“這群畜生!竟然如此視人命如草芥!”
“木家先主只是為了護全其他人的家族不受牽連,竟然是換來這種下場!可恨!可恨啊!”
“皇宮每月不知從我們六域拿走多少藥材、召喚多少醫師!卻如此慘絕人寰地對待我們六域!士可忍孰不可忍!”
“對!忍不了了!這勞什子追花宴我看就是人命的鬥獸場!如此大張旗鼓,其他幾域的氏族早就不滿了!如今我們六域已經被如此羞辱,何不聯手各域,反了這狗屁皇帝!”
“說得對!聯手各域反了這狗屁追花宴、狗屁皇帝!”
“反了他!反了他!!”
群起激憤,吶喊的聲音一時傳破了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