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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統一處，刑訊室燈火通明。
刑訊室外，出來透了口氣，餘度臉色沮喪，盯著一旁的李群，低聲抱怨道。
“好了，抓回來的三個人，就說了三個地方，結果，你，一個都沒完成。唉！”
聞言，匆匆趕回來的李群也面露難色，低聲說道。
“依我看，就是這幫地下黨故意拖延時間，不然的話，要是他們早點投誠，我早就去了，因此，這都是他們的過錯，而現在，就剩下一個重量人物了，我還是得看老兄你的刑訊手段啊！”
從抓來至今，審訊已經持續了近十個小時。
一整個夜晚都已經過了一半，但是，讓人奇怪的是，雖然四個人中，三個地下黨都交代了自己所知道的資訊，但是，三個人吐露情報的時間都是在五六個小時後。
顯然，以餘度和李群兩人的眼光看來，這一定是地下黨被捕之前做了商量。
商量，兩人猜都猜得出來，無非就是多少時間之後，組織上允許“叛變”這類的話語。
想到此，餘度其實心中也有了個數，對著李群說道。
“老兄，愛莫能助啊，畢竟，那個死骨頭，審問了十來個小時，電椅都上了幾次，但是，這老骨頭都沒能開口，因此，你說能撬開口，我也沒有把握啊！”
無疑，餘度口中說的老骨頭就是不幸被捕的南京地下省委書記萬千，至於，萬千為什麼到現在也不願意透露出情報，或許，餘度能夠想到的原因，就是為了那可悲的信仰吧！
儘管，這種信仰，餘度和李群以前也曾經擁有過，但是，在長久的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摺磨下，兩人還是屈服了，成為了他們曾經唾棄的那一種人。
“你說，當初，要是我們兩不投降，現在會怎麼樣呢？”
站在室外，餘度遞了根菸，而在兩人抽菸的休息之時，看著即將出來的黎明，餘度最終突然蹦出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語，聞言，李群面色糾結，但是，話語堅定。
“還能怎麼樣？你不會以為當初的形勢允許咱們不投降就活下來吧！別傻了！”
聽到李群的回答，餘度糾結的心情也暫時穩定了下來，而就在此時，李群立正，丟下了手中抽了一半的捲菸，大聲喊道。
“馮組長！”
聞言，餘度也立刻收起了自己胡思亂想的心思，將煙放在身後，立刻轉身，彙報道。
“組長，三個地下黨交代了情報，而剩下的一個老頭，看起來是南京地下黨的頭頭，一直都沒開口。依我看，這老頭估計是條大魚，咱們要僅僅靠著刑訊突破，估計很難！”
聞言，剛從局裡面回來的馮萬聽到彙報，點了點頭，看向了李群。
“都跑了？”
聞言，李群臉色尷尬，但是，還是肯定的點了點頭，低聲說道。
“對面撤退的太快了，我們去的時候，只有三間大空房，一些閒散的檔案。”
出乎意料，此次，馮萬竟然沒發火，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既然這樣，你做一份檢查就行了，明天后天還有事情做。”
聽到此言，餘度和李群兩人都驚呆了，臉色遲疑不定。
見狀，馮萬隻是嗤笑一聲，直接質問著兩人說道。
“看來，你們兩個人對我的印象很不好啊？還是，你們認為，我就是一個只會無腦甩鍋的領導，還是，你們認為我會為了一些小事情就譴責你們？”
聞言，李群急忙的搖了搖頭，只是，心中卻吐槽道。
你難道不是這樣子嗎？我可沒忘記，你這幾天是怎麼暴怒罵我的！
“呵呵，剛才，我和陳處長彙報過了，陳處長已經從各種渠道確定了咱們抓的那個老頭就是南京地下省委的書記，也是紅黨那邊的二線人物，因此，對咱們的工作，陳處長給予了非常高的讚賞，至於，對這人的處理，上面也出來了結果了。”
話說道此處，其實，兩人也明白了馮萬不發貨的緣由了。
當然，不發火肯定不是因為兩人長得帥，而是因為，上面都發話了，已經認可了此次行動的功績（抓住了南京地下省委的第一人），自然，放走了那些邊邊角角（李群的抓捕行動的失敗）也就成為了小問題了。
或許，陳處長也認為一點：既然南京地下黨的領導層都全軍覆沒了，那麼地下黨在南京的各種行動至少也得要兩三年才能夠重新開展完全。
既然如此，趁著自己即將走人，他還不如用這份功勞將自己推上更高的位置呢！
沒錯，簡而言之，國黨二中全會之後，原先的高層格局已經慢慢地被打破，一個新的以校長為首的軍事政治經濟集權組織已經慢慢地建立，而無疑，為了參加進入這個組織，獲得更進一步的權力，陳副處長也得為自己的未來做一份考慮，而最好的功勞不異於破獲整個南京地下黨情報網，逮捕地下黨最高領導者。
當然，這些，馮萬略微有所察覺，而李群和餘度只是竊喜自己沒被責罰，但隨之馮萬對於萬千的粗暴處理卻是讓李群把握到了上司的一些心思。
“後天正午，在東郊菜市場，對此人進行公開槍決，屆時，你二人帶領整個二組的行動成員進行周圍的警衛工作，要記住，此次行動，上面都在看著，陳副處長也會來！”
說到最後，馮萬也沒再問詢餘度的刑訊進度，只是如實的傳達了陳副處長的命令。
而，聞言，餘度還想要問詢一番，為何不再詢問了？但是，政治嗅覺敏銳的李群卻直接的拉住了餘度，直接應和道。
“好的，組長，我這就去吩咐底下人佈置現場，而餘隊長也去安撫犯人。”
看到兩人的表態，馮萬哼著小曲就走了，留下了風中凌亂的兩人。
“看我幹甚？我知道你想要說啥，但是，投誠了快兩年了，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到底上面要的是什麼嗎？”
轉頭一看，看到餘度看著自己，李群拉著他到了一旁，低聲反問道。
“要的不是吧地下黨一網打盡嗎？那這樣，不就要把萬千的嘴巴給撬開嗎？”
“迂腐，實話告訴你，上頭既然要殺萬千，上面就不會在乎萬千，他們在乎的是啥？不是地下黨情報網的覆滅，而是萬千的身份能夠給他們帶來的好處！”
混跡許久，聯絡馮萬和陳副處長的命令，李群一言就揭穿了本質。
沒錯，儘管陳副處長和馮萬也都想到了地下單情報網可能會被重新建立的，但是，那又何妨呢？畢竟，這次行動已經把最大的大魚抓來了，而要是繼續辦案，先不說這會浪費多少時間和精力，重要的是，陳副處長一旦走了，那這件功勞不就是下一任的了嗎？
裡面的彎彎繞繞很多，餘度一時半會，搞不明白，李群理解。
~~~~~~
隔天，一則頭版訊息佔據了南京報紙的頭條。
“賣報賣報，黨務調查局再破大案，在陳果的領導下，黨務調查局一處成功的破獲紅匪在南京的情報網，抓捕萬千等地下省委領導人，擊斃紅匪百餘人。”
賣報的小童在街道上依葫蘆畫瓢的報導著陳副處長的豐功偉績，而此時此刻，周斌站在一旁，臉色無奈，急忙叫住了報童，買了一份報紙。
仔仔細細的檢視之後，報紙上一段話引人心絃：現，定於後日，在東郊菜市場，對以萬千為首的紅匪實行槍決！
盯著此訊息，周斌臉色晦暗，心中也堅定了一個想法。
萬千這些好同志，我一定說服黨中央救他，不論千辛萬苦！
只是，當週斌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王星瀾之後，王星瀾想也沒想，一口回絕了。
“別做夢了，我問你，你還知道現在南京是誰做主嗎？”
聞言，周斌臉色一緊，也知道王星瀾是在諷刺自己異想天開劫法場的想法，但是，周斌卻堅持己見，想要說服王星瀾。
“星火，你知道我的性格，難道，你要讓我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同志們，我的戰友們，我的兄弟們，一個一個猶如豬狗一般被中統那幫特務屠殺嗎？”
說道動情處，周斌怒氣滿臉，紅了臉龐，氣勢正盛。
“告訴你，我做不到，我也不可能做到。而剛才，趁你不在，我已經發了電報給根據地，根據地，不久就會回電，我相信，根據地也會同意我的想法。”
說了一大堆，王星瀾始終是無動於衷，直到周斌說。
“要是你不幫我，我就出去一個人幹！”
看著周斌，王星瀾真的感覺到頭疼萬分，即使是當初碰見松山二郎，他也沒有這種無力感，或許，冥冥之中，王星瀾就有此一劫吧（指和紅黨不明不清的關係）。
滴滴滴滴，坐在電臺旁，周斌接受到了來自根據地的命令。
“你看，根據地中央也同意了我的建議，他們從杭州以及上海已經調集了數十人的行動隊伍準備齊聚南京了！”
事件似乎正朝著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了，而聞言，王星瀾突然感覺到：
自己是不是已經羊入虎口，不得脫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