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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人下水了一炷香左右。
一片寂靜。
蘇御來回踱步，地面的繩子還留出好長一截，繞了七八圈的樣子，入水的部分只在水面上輕輕晃動，說明水下的人安然無恙，正在移動位置。
江吟荷已經坐下，手支著下巴，目光緊緊盯著水面。
“殿下，深潭底下會不會有什麼動物？比如大鱷魚、大蟒蛇、大水怪，他們不會有事吧？”
蘇御也說不準，但是此時除了水性好的人下水探尋，還能有什麼更好的辦法？畢竟這兒可沒有潛水艇。
“若真是有情況，繩子應該不會這麼平靜，再者他們帶了刀，若真是碰上什麼，應該也能處理。”
江吟荷將信將疑，話雖如此，人力還是很難在深水裡對抗大鱷魚的。
“沙！”的一聲，其中一個人的繩子瞬間全部沉入水中，撐直了，把綁著的那棵樹拽得搖晃了起來。
岸上守著的人立馬警戒起來，快速去拉住繩子，可他好像被什麼東西拽著，力道之大，若是沒有後面那棵樹，這四人估計也得被拽下去。
蘇御趕忙道：“把他拉上來，其他人也是。”
另外的隊伍留兩個人拉繩子，在水底的感受得到繩子的牽引，自然就向水面游上來了，因此拉他們輕鬆多了。
唯獨這個，眾人合力拽了好一會，那股力道才消失。之後把他拉上來就容易許多。
人被拖上岸時，已經喝足了水昏過去了。
“殿下，這怎麼辦？”
江吟荷瞧著蘇御上前給他按壓了下胸口，吐出幾口水，人還沒醒。蘇御轉頭看向白溪：“你給他渡一口氣。”
白溪：“啊？”
雖然嘴上錯愕，行動上他還是很快的，立馬就彎腰給人吹了好幾口氣，那人這才咳了又咳，醒了。
迷迷糊糊間，入眼的就是蘇御，這一眼他人欣喜不已，能看到蘇御就說明他還沒死。
“殿下。”
“看到什麼了？”蘇御輕聲問。
“沒看清楚是什麼，只看到一片黑魆魆的，比其他地方黑了些，屬下好奇想湊近看，結果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道吸過去，刀也丟了。”
蘇御眼神一亮，道：“那便是潭底暗流。”
江吟荷此時也湊了過來，“真有暗流，難道是地動之後，天崩地裂，地底下產生一條裂縫？”
這問題，誰都不好說個十分肯定的答案。
“暗流產生的原因後續再查，我們現在得知道水流向何處了。”找到它的下游流向，才好開路引水。
趙虎撓頭，聽得稀裡糊塗，傻呆呆地問：“既然是暗流，怎麼才能知道，水流的流向呢。”
“水向低處流，暗流也不例外，看王剛下水的位置，這暗流的流向，大機率是朝西山脈去了。”
蘇御這麼一猜測，回去之後看了眼地形圖，更加肯定了。
藺太師表示，西山脈有五個縣，其中風巒縣離山脈最近，可以在這個小縣城裡面歇息，省得日日奔波出城回城，畢竟一來一回時間也不短。
次日，蘇御調兵離開潁州城，人還沒走完，白溪便緊張兮兮的，抱著一隻飛鴿來找他。
“殿下，截獲一隻信鴿。”
蘇御怔了怔，他安排人手暗中監視，免得殺手鑽了空子，怎麼還截獲了只信鴿，這倒是意外收穫。
拿過來一看，小小的紙條上只有簡短兩行字，卻看得蘇御眉頭一皺。
“大人？”
白溪詫異：“殿下，什麼大人？”
蘇御瞟了他一眼，把紙條遞過去，白溪利索地接過，掃一眼，信上道：暗流已被發現，請大人指示。
白溪驚得瞪大了眼：“殿下，這個人知道暗流的事，可他卻故意隱瞞了。”
“嗯。”
白溪：“而且看樣子，京城裡有大人物給他撐腰，這個大人是誰？這個人又是誰？屈平還是李源？”
兩個都有可能，蘇御也說不準是哪一個，也可能誰都不是。
“你把信鴿放出去，盯緊點，本王倒要看看，飛回來的是誰的筆跡，又是飛進誰家屋簷下。”
“是！”
“另外，留下幾個人，盯著點屈府和李府。”
“好。”
……
搬離潁州城之後，士兵早出晚歸，蘇御亦然，江吟荷知道他們是找暗流的出水位置，便沒有跟著。
大概要走一天的路，累是一回事，另外她也不想拖後腿。
夜晚，蘇御回來，人風塵僕僕，見到她時，一臉嚴肅。
“見到白溪了嗎？”
江吟荷仔細想想，好像確實很久沒見到白溪了，得有兩天了吧，平常白溪跟蘇御走在一塊，也只聽命於蘇御，不常在她眼皮子底溜達也是正常的。
可…也不能兩天沒見一次吧。
“我也很久沒見到他了，殿下，發生什麼事了嗎？”江吟荷神色緊張地反問一句。
蘇御沉默半晌。
“昨夜他沒有回來，倒是叫許帆回來交代了一句，說他們在外頭過夜，可今天出去的人，沒碰到他們。”
江吟荷猜測：“興許是他們走得遠了。”
蘇御搖了搖頭，在她身旁坐下，語氣聽著有幾分擔憂：“走得再遠，也應當留下記號。”
“殿下的意思是？”
就怕白溪遇到了危險，來不及做什麼記號。
蘇御一想到這個可能，眉頭忽然皺得更狠了，一股不祥的預感湧入腦海，揮之不去。
江吟荷輕輕握住他的手，柔聲道：“要不然，殿下先休息，明天再加大人手去找他的下落。”
“白溪他吉人自有天相，應該不會有事的。”
說完，江吟荷都愣住了，什麼時候她也相信“吉人自有天相”這種話，還拿它來安慰人。
可眼下這情形，也不能不安慰兩聲。
又一天，蘇御果真是派出了大量人手，又從縣衙那裡借了全縣捕快，一邊找人一邊找水。
江吟荷不想再在縣裡逛了，拋下芍藥和牡丹，跟著蘇御走了。
——
西山脈。
一條泥濘小路，路邊雜草叢生，在一塊石頭後邊，橫躺著一個人，他身上的衣裳劃破了好幾個口子，被鮮血染紅了一片又一片。
臉上沾染了些許的血，還有些許的泥，不過依舊能辨認得出來，此人就是失蹤了的白溪。
他人還沒死，太陽昇起來的時候，估計是曬得有些刺眼，他皮子開始亂動，沒一會人就醒了。
望著湛藍的天空，白溪恍惚了一瞬間。
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真的沒死，這才緩緩坐起來，可後腦勺傳來一陣疼意，渾身上下也是。
昨天發生了啥來著？
哦，想起來了。
他跟另外兩個兄弟走得有點遠，莫名出現了一幫黑衣人，二話不說對他們一頓追殺。
以多欺少，對方贏了，另外兩個弟兄死了，他也是拼盡全力才逃了出來，只不過已經渾身是傷。
殺手找了一陣子，沒找到人。
他就沿著這一條小路，一個勁地逃，最後體力不支暈倒了，中途他好像迷迷糊糊中醒過一次，看到了一個人。
回想起那張側容，白溪滿眼錯愕地喃喃道：“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