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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局動了動肩膀，臉色緩和了一點，卻沒有去接杯子，斜了眼身側的夏言，他冷著聲音道，“小小年紀，脾氣倒不小。既然林科都幫你講情，我也不好不給面子，這樣，你今天把這杯酒一喝了，這事兒就算過了。”
夏言看了看酒杯，這杯子不算大，但裡面都是白的，剛剛她想著是給王局喝的，倒得差不多跟杯沿齊平了。
這酒無論如何她是喝不下去的。
再加上這還是這個胖男人喝過的杯子，夏言嫌棄得不行，嘴巴動了動，她手伸著沒收回來，“王局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喝。”
王局“哼”了聲，臉色重新沉了下去，“不給面子就直說。”
語落，他抬手一擋，那杯子從夏言手中掉了下去，在地上砸了個粉碎，濃烈酒味四溢，夏言皺了皺眉，胃裡頭一陣翻滾，本想去衛生間吐，但沒來得及，她晃了晃身子，忙扶住桌沿，張開嘴“哇”的一聲，把剛剛吃下去的一點菜一股腦全都吐了出來，她和王局站得近，不少吐在了王局腳上。
一桌的人同時呲牙皺眉地驚呼幾聲，又很快同時都閉了嘴。
王局沒想到夏言會吐在他身上，一張臉氣得黑如鍋底，他抖著腿甩褲子上、鞋上的汙漬，晦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科一看這事鬧大了，捂著鼻子想要上來幫王局收拾，但他堂堂一公務部門的科長，也不可能給人擦鞋，只好瞪著夏言，“小夏你怎麼回事啊，還不快幫王局擦一擦。”
夏言嚇懵了，接過旁邊同事手忙腳亂抽出來遞給她的紙，但低頭看到那些汙穢，她再次噁心犯吐，林科看她的眼神不對，忙躲到一邊，把包廂門開啟，放點汙穢之氣出去。
外面的冷空氣進來，夏言心裡稍微好受了點，知道今天的飯局算是被自己搞砸了，但她也自覺沒什麼錯，她突然就不想幹什麼了，打算破罐子破摔，愛咋咋，誰叫這個老色坯伸鹹豬手摸她。
她想走了。
摸了摸椅背上自己揹包的帶子。
王局抖腿、又擦拭了一翻，褲子上、鞋面上的汙穢堪堪被他弄掉，但上面深色的印漬擦不掉，而且可以想見難聞的味道一時半會也散不掉，服務員已經進來收拾了。
林科看向王局，王局把擦過的紙巾狠狠一拋，“今天這事林科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給面子，這飯不吃也罷，以後不用找我。”
他說著，向桌子上他帶過來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些人早都站起來了，見他望過來，個個明白該怎樣辦，也不和人打招呼著，跟著王局就往門口湧。
林科一看壞了，這是他好不容易請到的神，將來他還要求人辦事呢，忙上前兩步留人。
“王局請留步，請留步，”林科溫和的氣度也有些凌亂了，看著夏言恨鐵不成鋼地道，“小夏，你怎麼回事，道歉也不會了嗎？”
別的同事也紛紛圍過來留人，“王局王局，小夏不懂事，她不是故意的，她平常不這樣。”
王局冷冷地瞟一眼，“哦，那就是見了我才噁心的對嗎？”
這話更叫人不知怎麼說才好了，林科混了這麼久混了個小小的科長坐，哪裡輕易把今天這尊佛就放掉，那這樑子就徹底結下了，以後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動作挺快地拉了夏言過來，“絕對不是，王總言重了，小夏，你自己道歉，拿點誠意出來。”
說著林科把酒瓶和酒杯都遞到夏言手上。
夏言，“。。。”
今天這一杯是真的就躲不過了嗎？
好吧，殺人不過頭點地，一杯酒而已，夏言狠了狠心，剛要往杯子裡倒，前面王總涼涼一笑，“真有誠意，我看也別倒了，就瓶吹吧。”
這瓶酒喝掉了一半，但還有小半瓶的樣子，而且是白的，聞著就知度數不淺。
夏言想這一瓶下去，自己能不能站起來就是個問題了。
但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
她心一橫，仰起頭來。
他們開著門，吵鬧聲已經心動了走廊對面的包廂，裡面有人推開門往外看。
夏言閉眼仰脖的時候，有個人影從對面衝了過來，她沒看見，酒瓶傾斜四十五度，酒液剛好流到瓶口，剛剛觸上她的唇，夏言還沒來得及抿進去，一隻有力的手拍在她手背上。
“啪啦”，酒瓶從夏言手中掉落，碎裂的瓷片四濺而開。
包廂裡一陣“啊”的驚呼。
服務員剛收拾了夏言吐的汙穢，這裡又打了瓶酒，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夏言睜開眼睛，愣了愣，簡直難以置信。
裴逸？
他怎麼在這？
“誰他媽讓你喝酒的？”裴逸身穿合體襯衫西褲，肩寬腿長，袖釦已經解開，挽在手肘處，露出小臂上根根分明的青色脈胳，他瞪著眼睛向前面掃視一圈，眼神銳利得像是想將人吞噬，渾身散發著令人不寒而慄的戾氣。
林科皺了皺眉，一連串發問，“你什麼人，怎麼說話的，跑我們這邊來幹什麼？”
“惡不噁心，欺負人家一個小姑娘。”裴逸嫌棄又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抬手伸向夏言，“過來。”
場面太亂，夏言耳朵裡嗡嗡的，幾乎沒法思考，她順從地握上了裴逸的手掌。
裴逸掌心寬厚，溫暖有力。
走廊裡有腳步聲行近，是酒店的經理帶著保安過來了，王局不堪忍耐地“哼”了聲，領著人拂袖而去。
裴逸旁若無人地牽著夏言大步離開，沒有人敢攔他們。
一直被帶到酒店外面，夏言亂糟糟的腦子才稍微清醒了些。
裴逸放開她的手，冷冷道，“不錯啊，我不在家，你就出來喝酒了。”
“是單位應酬。”夏言小聲解釋。
“應酬？應酬就是陪那槽老頭子喝一整瓶酒？看不出夏小姐還挺豪放嘛。”裴逸陰陽怪氣道，“要不要進去陪我也喝幾杯？還是你就想跟老頭子喝，喝完了好裝痴裝醉投懷送抱？才上了幾天班就學會了這些？”
人家好心將她從不堪局面中救了出來，夏言不可能不領情，但搞砸了單位的應酬而且還一走了之了也是不爭的事實，夏言正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麼辦，聽了裴逸的冷嘲熱諷瞬間就炸了，“你胡說什麼啊！”
裴逸偏過臉，目光定定地望著她。